第二十五章建武大帝 (3)
“既然建武皇帝是来与我南匈奴和好的,那为什么要选择与大日法王决战?若非如此,他就会成为我国未来的国师!试问,你在表明身份之前先杀我国师,这是什么和好?难道是想展示一下你的威风,抑或以此表示我国人才凋零呢?”右贤王逼视着刘秀,冷冷地质问道。
“是啊……”殿中顿时有许多人跟着议论起来。
“单于,右贤王所言极是,如果建武皇帝是有意前来和好的,又何必杀我国师?”右丞相附和道。
“右丞相别忘了,大日法王并没有成为我国的国师!最多也只能算是弟府中的一个上宾而已,而且高手过招,死伤在所难免,何况是面对大日法王那般高手?谁又敢不全力以赴?难道我们还要为一个在比武中战死的人追究胜利者的过失?”左贤王也挺身而出道。
刘秀满意地望了左贤王一眼,知道对方仍把自己当成同一阵线上的,怎么说自己杀死大日法王也正是左贤王的意思,是以笑了笑道:“多谢左贤王的理解,其实这件事我本身也有错,我身为一国之君却尚减不去那好争斗狠的江湖习气。我早闻大日法王乃西域第一高手,一直盼望与之切磋一下技艺,今知大日法王在龙城,但按捺不住一试之心,谁知大日法王的武功竟那么高,我想收手也是不能,要不是我尚存争强好胜之心,那大日法王就不会死在冰火天雷之下了。”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便隐瞒身份,直到杀了大日法王之后才说出你的身份?”右贤王不弃不舍地问道。
刘秀淡淡一笑道:“如果我不掩饰身份,单于怎会安心让我去冒险呢?那我就无法完成心中的愿望,所以我只好隐瞒身份,以求与大日法王一战。如果单于实在要怪的话,我也没办法!”
呼邪单于的神色微变了变,心中虽有点惋惜和不快,但是事已至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刘秀这种年轻气盛的作风与他当年只身闯中原极相似,因此也不会真的怪刘秀,只是洒脱地笑道:“好一个冰火天雷,建武皇帝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江湖胜败生死本乃常事,何况未战之前,结果谁能预料?因此,这也不能怪谁,皇儿先退下吧!”
“是,父王!”右贤王极怨毒地望了刘秀一眼,忿然应了声。
“真想不到建武皇帝竟然拥有如此绝世武功,看来中原天下的一统也是指日可待了!”呼邪单于一改话题道。
“我也希望是如此,那样天下的百姓将会减少战争之苦,安心休生养息,过上安定的生活了。”刘秀感叹地道。
“汉人与匈奴向来征战不断,在我们的想法之中,汉人从来都是不可靠的,这次建武皇帝撇下政事却亲来我龙城,我实在想不明白,难道仅只是为了彼此修好一事?”
“是啊,如果你真的一统了中土,还会记得与我们修好吗?”右丞相有点咄咄逼人地问道。
“昔有昭君出塞,成为一段佳话,这也成为匈奴与汉人的美事。虽大汉与匈奴征战难免,但自古皆有,即使是中土各郡也在征战!战争有罪,百姓无罪,我们为什么不能效仿古人,共安国邦,以安百姓呢?”
顿了顿,刘秀又道:“如果说汉人不可信,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相信匈奴人也有好有坏,否则又怎有南北之分?我之所以亲至龙城,仅带这数十随从,便是要展示我对贵国的诚意,也表示对贵国的尊重。如果你认为我还有其他的目的,又何必亲身犯险?何必冒天下之大韪?”
刘秀之言义正辞严,殿中诸人倒还真难反驳,事实上,刘秀身为九五之尊,却只带了这点人亲来龙城,确实展现了其过人的勇气和决心,这是无可置疑的。
“如果说和好只是缓兵之计,那右丞相更错了!要知道,我中土虽战乱未定,天下归谁所属尚难预料,但贵国也同样有北方之忧,如果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统一中土,那我大可不必前来龙城,也不必提出和好,而只须向北匈奴提供他们所需要的兵器之类的东西便足够了,那时贵国与北方的战争,谁胜谁负,就要看天意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抛开政事亲来龙城?”刘秀又反问道。
“这——”右丞相立刻哑然无语,因为刘秀所言确乃实话,只要刘秀将天机神弩也提供给北匈奴,那么南北匈奴之战就难以预料了,而他们也根本就不会有南征中土的机会,且刘秀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确实是够狠、够毒辣。
“哈哈……”呼邪单于不由得笑道:“陛下何必与他一般见识?陛下之诚意可昭日月,乃是为天下万民请命,造福于百姓,此举确实让人钦佩!”
刘秀微怔,呼邪单于竟改了称呼,显得更尊重。不过,他倒也无所谓,毕竟他已身为一国之主,自不能有损身份,仅仅只是做了一下客气的表示。
这两天来,李松心神有些不宁,赤眉军在这期间并没有再大举攻城,而且屯兵于城外,攻城器械便堆于投石机无法攻击到的地方,似乎根本就不怕城内出兵攻击一般。
这种虚实难料的形式,李松居然不敢出城强攻,连他自己也觉得窝囊。这一段时间,刘玄下令只许守不许攻,确实是让城内的守军憋得难受,李松向来都觉得自己也是一代名将,却做这般窝囊之事,他也感到无奈。
“二弟,你看看张卯的阵形,根本就没有任何有效的防守……”
“大哥是想开城破敌?”李况听到李松如此说,立刻明白兄长的意思,有点吃惊地道。
“难道你不觉得整天死守,与这些无聊的人对骂根本就不是我等所该做的吗?”李松吸了口气道,沉声道。
“可是圣上禁止我们出城交战呀!”李况无可奈何地道。
“我们身为武将,即使是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可是天天让我们做缩头乌龟,这对我们是一种污辱!”李松忿然道。
“你还是忍一下吧,总有痛痛快快大杀一通的时候,只要我们守住了长安城,又何必计较这些?”李况安慰道。
“圣上也太小心了,也太高估了赤眉军,我看赤眉军也不过如此而已!”李松虽然忿然,却知道有些事情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意气用事。
当然,这些憋住的怨气总要借机发泄一下。
李况很明白长兄的话意,也仅是笑笑,以示附和李松的话,半晌又道:“我先去巡一下城,大哥先在此休息一会儿吧!”
李松点了点头,望着李况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怅然,连他也奇怪何以会有如此感觉。
“李将军——”李松正转过身来,却听一声轻呼传至,扭头一看,却是谢躬。
“尚书令怎会来此?”李松微讶问道。
“近日闷战,知众将情绪不好,圣上让我来看一下,同时也让将军见机行事,一切当以稳妥为上!圣上说,他相信将军的才智韬略,自然知道该何时适时出手!”谢躬悠然道。
李松闻言大喜,刘玄这番让谢躬来传的话确如一颗定心丸,也让他大为感恩,至少这是对他的一种肯定。
作为人臣,能得主公肯定,这确实是一件极让人欣然的事,而刘玄的话意更让李松读懂了另一层意思——能战即战,前提是稳妥。这说明刘玄给了他足够的权力,只凭这些,李松已经心满意足了,也愿为刘玄卖掉这条老命。
“尚书令觉得此刻敌军如此布置有何所图呢?”李松指了指城外几乎闲散而置的赤眉军问道。
谢躬看了看,微笑指着不远处道:“将军请看!”
李松凑过身子,顺着谢躬所指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见到,不由惑然扭头,但便在此时,突觉腰际一麻,全身力道顿失。
“尚书令,你这是干什么?”李松大惊,讶问道。
“哈!”谢躬抬起左手,笑了起来。
李松顿时神色大变,因为他发现谢躬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你不是谢躬?!”李松的语气有些发冷地问道。
“哈哈,自然不是,我正是你们四下欲寻的武林皇帝!”谢躬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你逃不了的!”李松突地变得很平静,他知道自己尚疏忽了许多问题。
抑或只是因为一开始谢躬便拿刘玄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使他在欣喜之下,失去了警觉。其实他早就应该想到,秦复可以扮成邪神两月余而无人能发现其可疑之处,便可以扮成其他的任何人,只可惜此刻后悔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
“你多虑了,这城墙虽高,却还阻不住我的脚步!”秦复冷冷一笑道。
“抓秦……”李松突地开口大喊,但一句话尤未能喊出,便已被秦复封住了哑穴。
“抓奸细!”一旁的几名守军却知道发生了意外,赶忙疾呼出声,同时向“谢躬”扑到。
“不知死活!”秦复大手一挥,一股沛然气劲扫出,这几名战士立时若稻草人一般飞跌向城外。
“我们也该走了!”秦复一笑,挟住李松的躯体如巨鹰一般纵向城外。
城头的守军见此情况,顿时大惊,迅速赶来,但是他们也不敢放箭,担心错伤了李松的性命。
秦复的身子在那跌出城外的战士躯体上一点,借力横掠十丈,以无比优雅的姿态落在城外。
“不好了……李将军被抓了……”几名守军立刻呼了起来。
“回去告诉李况,想要李松的命,就开城相迎,我必保其高官厚禄,否则就等着为他哥哥收尸吧!”秦复扬声向城头呼道。
城头之上立刻乱了一团,李松差点气得欲吐血,但是他却无法出声,连动一根手指都不行。他没料到秦复居然这般阴险,不仅逃出了城外,更顺手擒住了自己。
“快出城救李将军!”一名偏将大急,急切地呼道,便要上马打开城门冲出去。
“将军,城门不能开!”几名战士忙拉住这冲动的人呼道。
李况很快便被惊动了,知道兄长居然被秦复擒出了城外,顿时心神大乱,匆匆赶至之时,秦复已经施施然向赤眉军的营地行去。
“秦复,你给我站住——”李况怒吼。
秦复听到呼喊,悠然转身,向城头的李况投以洒脱一笑,高声道:“李大将军有何指教?”
“你不要走,我要与你决一死战!”李况怒吼道。
秦复不由得大笑了起来,道:“你想与我决一死战?来呀!我乐意奉陪!”
李况差点气疯了,秦复那嚣张、狂妄的模样,如一把利剑般刺伤了他的心,而此刻,赤眉军的一队人马迅速向秦复靠近,这使得李况更急。
“开城门!”李况向守城的将士喝道,同时纵身跃下城头,提刀便领着人欲杀出城外。
“将军,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诡计!”一名参军急忙阻拦道。
“让开!难道你要我看着兄长被他们所害?”李况眼中布满血丝,满是杀意地反问道。
那参军被李况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他似乎也没想到李况会这般激动,不过,他却能够理解李况的心情。
“我们可以从长计……”
“让开!开城门!谁挡我,我杀谁!”李况怒叱。
那参军顿时一脸无奈,他知道李况心意已决,再劝也是无用,只好让开。
那守城门的战士却犹豫着不敢开城门,因为没有刘玄的手谕,任何人都不能开城门,即使是守城的主将也不例外,是以李况虽然想出城,但这些人却不敢擅开城门。
“听到没有?本将军要出城,快快开城门!”李况吼道。
“将军,没有圣上手谕,谁也不敢擅开城门!”那守城的偏将并不买账,拒绝道。
“李新,你连本将军的话都不听吗?”李况吼道。
“对不起,请将军原谅,李新只听圣上的,没有圣上的手谕,谁也不许开城门!”守门偏将李新坚持道。
李况大怒,他当然知道这是刘玄的圣旨,因为秦复在城中一闹,刘玄这才下令任何人都不能擅开城门,在没有手谕的情况下,王公侯爵也不例外。
“我来不及等皇上手谕,给我将他拿下!”李况大怒之下,叱道。
李况身边的亲兵立刻出手,而守城将士却只听李新的,在李况一声令下之时,双方立刻大打出手。
李况冷哼了一声,他此刻已经管不了这许多了,为了救长兄,他什么都顾不了,哪怕是真的让刘玄发怒,他也只好先干了再说。因此,这一刻李新守住城门不开,他已经决定与之强行对干,任何结果他都愿意承担。
“你想造反?”李新大怒,叱道。
“情非得已,只好先得罪了!”李况身边的战士自然着占倒性的优势,只几下便将守门将士给制住了,李新虽狠,奈何他与李况相比,武功又何止差一筹?
“开城门——”李况喝道。
刘秀在龙城之中住了一日,便即离开龙城,尽管呼邪单于盛情难却,但刘秀依然坚决要离开。
刘秀很清楚,呼邪单于虽然盛情,但绝不是没有对他包藏祸心,只不过呼邪单于很明白,以刘秀的武功,龙城之内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留得住他,若是他在龙城中久呆的话,难保不出意外。
此刻龙城大局已定,左贤王必定继位,刘秀并不担心其不与汉室建交。而他却另有其他的事情要办,自不能留在漠外太久,而最让他记挂的尚是长安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