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仁慈之魔 (1)
有一种人,他是不用过任何节日的。
其实,在生命之中本就没有节日可言,因为它不知道自己究竟将去何儿,它生存的意义似乎就代表着痛苦。
有人说,世上如果没有酒,男人就不再是男人,正如世上若没有阳光,就定然不会有万物生长一般。
酒,是多么不可缺少的东西啊!
除夕无月!有风!
一堆寞火,像燃烧着的鲜血。在无月的夜晚,是那般色泽明艳而生动。
人,是精灵,跳跃的精灵!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捕捉到它内。心的狂热,但寒风却不同。
寒风的心只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冷!冷的不只是寒风。其实火的心也是冷的。
一只手在火堆中抓出一只烧焦了的东西。
如果细心—些的人,可以看见火堆不远处的地方挂着一张狼皮及狼的脑袋。这是荒郊野外,一个不是很避风的地方,但正是在这种地方燃烧着一堆塞火,还坐着一个人。一个比冰雕还冷的人,不是很合体的几张皮缝在一起,似乎便成了一件别样的外衣,如果有一个猎人在这里,一定知道这皮是狼皮。一个以狼皮做衣的人,拥有着一张粗亦而坚毅的脸。
极为粗糙的皮肤,像是被风沙击得一脸坑洼,脸颊上更有短短的胡现配合着那锐利无山的目光,让人想到的只是一头猛兽。
就这样一个人物,他的动作极慢极慢,好像在享受着这种极富动感的节奏。
那只不怕烫的手抓住火堆中烧焦的东西,轻轻剥下焦黑的外壳,却是一只逸散着香气的兽腿。
正是那只已魂归天国的狼的腿。
狼是吃人的,但今日却有人吃狼。一个吃狼的人一定比狼更狠!
的确,这个吃狼的人山狼更狠,这已经是他所吃的第一百零九只亿但他却从来都不吃狼心,不是因为怕狼心所存在的热毒。
不错,良心的确是一种极毒之物,但他并不怕毒,他曾经被极毒的眼镜蛇咬过。但他没死,死的却是眼镜蛇,也记不起吃过多少只毒虫,亦记不清多少次被毒虫所咬,那是一段非人的记忆,非人的生活。
他不想记起来,不过,他感谢狼的心,是狼的心让他还活着,因此,他吃狼时总会将狼的心虔诚地埋下,对它有一分莫名的亲切感,那是别人无法理喻的但他仍要吃亿一条条地吃,也许是因为他吃的狼多了才会产生这种亲切感,正如一生都吃米饭的百姓,对粮食,他们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吃狼因为他喜欢兔子,喜欢那些温驯的小动物。长这么大,他从未伤害过一只食草的小动物,从未伤害过一种不主动伤人的生命,当然树木除外!
因为他认为自己本身也曾是它们中的一员,所以,他吃的全都是一些毒物和凶残野兽。
也许,他是一个怪人,但绝对不能怀疑他善良的本性,多吃一只狼,就会少一些弱小的动物受到伤害,他的怀中,便有一只小兔子
兔毛雪白雪白,那双通红的小眼睛像塞火般鲜艳。
兔子受了伤,是他正在吃的这只狼的杰作是以,他毫不犹豫地杀了这只狼,在除夕之夜,以狼肉下酒,对着黑暗,湾着寒风,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这是人的生活,至少在他的眼中是这样的,比之往昔,今日的生活已胜过千倍万倍。
那黑暗阴森潮湿的沼泽,瘴气毒虫猛兽出没的沼泽,处处存在着死亡危机的沼泽。他也活了过来,顽强地活了过来,那寒极闷极的绝峰之顶,他照样活了过来,所以,他知道生命是多么美好,火光是多么可爱,烧熟的狼肉和这最劣质也最烈的酒是多么值得他去珍惜。
他究竟是谁?究竟来自何方?
没有人知道,知道他的人,都叫他慈魔。一个经常吃狼。比狼更凶残,比兔子更善良的人,这是一个矛盾的说法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遁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因此,所有对他的说法都是矛盾的。
江湖上并没有这号人物,至少,在中土的江湖上没有他这号人物,抑或他本就不是江湖中的人物,但他杀人人也要杀他,在他的心中也隐藏着深沉无比的仇恨一种无可比拟的仇恨,所以他恨狼、吃狠,恨所有猛兽和害人的人,当然更可怕的仇人!
他的仇人是谁?只有他的心中才明白别人永远都无法猜透他因为他的存在本就是一个谜,一个无法破译的谜。
除夕,其实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快乐,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宁静与和平。
慈魔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平静在这只狼腿啃完之后就会消失,但他并不急,依然十分缓慢地吃着狼肉,另一只手却轻轻抚摸着怀中刚定下惊魂的小由兔簧火突然跳动了一下。
慈魔没有回头,其实他根本就无须用眼睛看,没有必要,绝对没有必要,他已经习惯了不用眼睛看东西,而是用心,他看东西多半是用心,再附以耳朵,就连一条毒虫在他的五丈范围内爬过都逃不过他的感觉。
慈魔的鼻子也与一般人不同。几乎没有人敢相信慈魔的鼻子可以嗅到两里外的血腥味,但有人相信。
那就是慈魔身后渐渐逼近的几个黄衣喇嘛,他们绝对相信慈魔的可怕,比洪水猛兽更为可怕、当然,这是指对慈魔的敌人来说,是以,这群喇嘛在来此地之前每人都念了一百遍“陀罗尼经’,以乞求度母保佑,因为,他们是慈魔的故人度母并不会时时显灵,因为死在慈魔手中的喇嘛好手已经有九十八个,据说。这些人在去对付慈魔之前,不仅诵念了一百遍“陀罗尼经”,还诵念了一百遍真言“嘛呢叭咪”,可观世音菩萨和度母没给他们好运,倒是死神,接受了他们的生命。
慈魔不动如山,寒风中像一块墓碑,没有人能知道他冷静沉稳的根源何在就像是一个修习了千年的瑜伽行者,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丝毫的惊诧和异样。
这正是慈魔的可怕!
“慈魔,你还是跟我们回去见法王吧,或许法王仁慈,可以免你死罪!”一名几有七尺高的魁梧喇嘛的声音中充满锈惑地这
慈魔不语依然在啃着狼腿,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身后站着几名敌人一般“慈魔,大喇嘛说过,只要你不踏足中土,回返圣藏。他愿意代你向法王求情免去死罪!”又有一名拿着禅杖的喇嘛沉声道。
“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慈魔终于开口了,却是那般冰冷。
“哪是什么时候?”高大魁梧的喇嘛奇问道。
“那是待中土事完之后,我定会返回吐氮取下蓝日和华轮的狗头!”慈魔的声音充满了憎愤和杀机,更有着无比坚决的意志。
“慈魔,你不要执迷不悟,你残害了我们这么多师兄弟,大喇嘛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像是菩萨一般仁慈了!”高大魁梧的喇嘛道。
“哈蒙,我不想杀你,你与索瓦其带着这些人回去告诉华轮和蓝日,他们欠我的,终有一天要还的,十年之内,我一定要让蓝日和华轮都败在我的手中!”慈魔自信地道。
“慈魔,虽然我们曾是朋友,可我若不带你回去,就无法向大喇嘛和法王交代,只好得罪了!”高大魁梧如小山似的大个子喇嘛无可奈何地道。
“哈蒙,你曾救过我的性命,就是我的恩人,我不想与恩人动手,但我却会杀了你和索瓦其之外的其他人,难道你不信我有这个能力?”慈魔冷冷地道。
“我们不怕死!”哈蒙怒道。
“死也得有个价值,若只会做无谓的牺牲,那是对生命的一种浪费和污辱,就连度母都会骂你们的!”慈魔将吃完的狼腿骨头抛入塞火中,淡然立起道。
蔡伤心中似乎有太多的感慨,因为,脚下的这片上地就是他十九年前孤军被困之地。
那一战极惨极惨,故方以十倍的兵力扑杀,己方活着的人,有石中天,而自战场上回来的人,却只有蔡伤一个、正因为这一役朝廷才给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士阵亡,不仅不抚衅其家人,反而操家灭族,这的确是元恰造成的一件大错事,也是整个北魏的大错,是以元恰正值风华气壮之时,便死去了。
没有多少人知道元格的真正死因,有人说是暴病而亡,也有人怀疑他被人所害,但事实究竟是如何却没人知道。
蔡伤没有选择住客栈,也不想入城,他回到了十九年前的那个山洞。
山洞依旧依然极为阴暗,找不到被岁月流逝的痕迹洞口前不远处曾经是屠场,若是有心人,仍可在这片场地之中找出几根枯骨,那是连不想要的东西。
黄海不在,而蔡风也成长为一代可怕的高手,一切的一切都似是那般无奈。
世界变化得太快了,变得让人难以想象,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罪过还是一种痛苦。
往事纷涌,蔡伤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巳经潮湿,而且有种东西流淌下来。
的确,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流泪,因为这本是留给他的一片天地,一片无人打扰的天地。
夜色极为深沉,无星、无月、有风,寒冷的风,却无法使蔡伤的心头平静。他的确是个念旧之人
蔡伤虽不怕黑暗但仍点燃了火把,他记得自己有一件带血的战甲埋在此地,那也是陈旧的记忆。
这是一个无人打扰的世界。他可以想于什么就干什么,也许,就这样过除夕,会是一种浪漫,一种优雅,不可否认,这样过除夕,的确别具一番意义,独具一格的表现形式肯定让人难以忘怀。
火把的光亮犹若林问魔鬼的眼睛闪动跳跃着邪异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