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兵临城下 (3)
“你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了。”那如魔鬼般的女人咯咯一笑,眉间杀机一现,略显狰狞。
“哦,这倒让人费解了。”“铁手”冷然一笑道:“难道说我就这么差劲?”
“敢说‘只手擎天’差劲的人,放眼天下,只怕无人。”那如魔鬼般的女人笑道:“我这么说,只因为可以断定此人未必能活得过今夜。”
“莫非……”李战狱与“铁手”吃了一惊,相望一眼,无不将目光投在那如魔鬼般女人的脸上。
那如魔鬼般的女人淡淡一笑道:“其实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我这样的一个弱女子,人在江湖,不得不有一些防身绝技,所以通常在我的兵器上都淬了毒。”
她的话并非让李战狱太过吃惊,倒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因为这如魔鬼般女人的真实身分就是东海忍者原丸步。
东海忍者能够崛起江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择手段,脱离武道原有的范畴置敌于死地,所以它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凶残。原丸步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制毒用毒,堪称行家中的行家,胭脂扣就是她创造出来的极为得意的一种毒。
“铁手”却皱了皱眉头道:“我好像并没有看出此人中毒的迹象,他最后的一次出手,不仅充满了想象,富于灵感,而且力道之劲,哪里像一个中毒者所为?”
“用毒之妙,就是要在不知不觉中让敌人中了毒而不自知,便是旁人也无法一探究竟,这才是用毒高手应该达到的境界。我在匕首上所用之毒,名为‘一夜情’,这名称浪漫而旖旎,惟有身受者才知道浪漫的背后,是何等的残忍,因为它本是采用****所炼制,一中此毒,必须与人交合;与人交合,必然脱阳而死,所以一夜情后,中毒者能够剩下的,不过是一堆白骨而已。”原丸步的笑依然是那么迷人,却让李战狱与“铁手”无不打了个寒噤,倒退了一步。
“这么说来,此人真的死定了。”李战狱看着不起波纹的湖面。自纪空手落水之后,就不曾再有过任何动静,他在想:或许用不着“一夜情”的毒发,纪空手就已经死了,这绝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若不是死定了,我又何必拦阻你们下水追击呢?此乃天寒时节,湖水最寒,我实在不忍心让你们因此而大伤元气。”说到这里,原丸步已是媚眼斜眯,神情暧昧,有一种说不出的轻佻流于眼角。
一连三天都没有纪空手的消息,陈平与龙赓虽然已经恢复了功力,但心中的焦急使得他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翻遍了整个金银寨,也不见纪空手的身影。
“屋漏又逢连夜雨”,就在陈平与龙赓为纪空手生死未卜而感到焦虑的时候,夜郎王陪同漏卧国使者来到了通吃馆内,大批武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一脸凝重,使得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陈平急忙上前恭迎,礼让之后,众人到了铜寺落座。夜郎王看了一眼陈平,摇摇头道:“灵竹公主失踪,你责无旁贷,如今漏卧国使者带来了漏卧王的最后通谍,若是今夜子时尚无公主的消息,漏卧国将大兵压境,兴师问罪。”
陈平一听,已是面无血色,轻叹一声道:“臣辜负了大王对臣的期望,实是罪该万死。假如夜郎、漏卧两国因此而交战,臣便是千古罪人。”
“哼!”一声冷哼从漏卧国使者的鼻间传出,这位使者其貌不扬,却飞场跋扈,一脸蛮横,冷笑道:“你死尚不足惜,可灵竹公主乃千金之躯,她若有个三长两短,纵是杀了你全家,只怕也无以相抵。”
陈平的眉锋一跳,整个人顿时变得可怕起来,厉芒暴出道:“陈平的命的确不如公主尊贵,但也不想糊里糊涂而死,你既是漏卧王派来的使者,我倒有几个问题欲请教阁下!”
漏卧国使者冷不丁地打了个寒噤,跳将起来,虚张声势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般对本使说话?”
夜郎王眼见陈平眉间隐伏杀机,咳了一声,道:“他不算是什么东西,只是我夜郎国赖以支撑的三大家族的家主而已,你虽然贵为漏卧国使者,还请自重。”
夜郎王说得不卑不亢,恰到好处,无形中让陈平有所感动。眼看国家面临战火,身为一国之君并没有一味迁怒于臣子,一味着急,反而首先想到维护自己臣子的尊严,这夜郎王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漏卧国使者见夜郎王一脸不悦,不敢太过狂妄,收敛了自己的嚣张气焰,道:“大王请恕在下无礼,实在是因为敝国公主平白失踪,让人极为着急所致。再说夜郎、漏卧两国一向交好,倘若为了这种事情大伤和气,正是亲者痛、仇者快,岂不让两国百姓痛心?”
“正因如此,我们更要冷静下来,商量对策,使得真相早日大白。倘若一味怪责,只怕于事无补。”夜郎王道。
“大王见教得是。”漏卧国使者狠狠地瞪了陈平一眼道。
陈平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而是上前一步道:“灵竹公主此行夜郎,住在临月台中,为的是观摩两日后举行的棋赛。这一切似乎非常正常,并无纰漏,但只要细细一想,就可发现其中问题多多。”他的目光在夜郎王与漏卧国使者的脸上扫了一下,继续说道:“第一,灵竹公主每年总有三五回要来通吃馆内一赌怡情,一向住在通吃馆的飞凰院,可是这一次,她却选择了临月台;第二,她所带的随从中,这一次不乏有生面孔出现,就是这一帮人,就在公主失踪的头天晚上,还企图对我不利。我想请问,这一帮人究竟是什么人?何以能打着公主的幌子进入我通吃馆内?他们与公主的失踪究竟有什么联系?”
漏卧国使者似乎早有对策,微微一笑道:“你所说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灵竹公主心性乖张,飞凰院住得久了,自然烦闷,所以搬到临月台小住几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之所以有此怀疑,不过是巧合罢了;第二,她所带的随从中,是否有你说的这一帮人存在,空口无凭,尚待考证,至于你说的这些人曾经企图对你不利一事,无根无据,更是无从谈起,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我只知道,人既然是在你通吃馆内失踪的,你就有失职之责,若今夜子时再无公主的消息,就休怪我国大王不仁不义!”
陈平淡淡一笑,笑中颇多苦涩,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请使者大人先下去休息,今夜子时,我再给你一个交代。”
漏卧国使者冷哼一声道:“我心忧公主安危,哪里还有闲心休息?还请大王多多用心才是。”
夜郎王的脸上现出一丝忧虑,一闪即逝,淡淡而道:“这不劳使者操心,灵竹公主既然是在我国失踪,本王自然会担负起这个责任,你且下去,本王还有事情要与陈平商议。”
漏卧国使者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去了。
当下陈平跪伏于地,语音哽咽道:“微臣无能,不仅没有办好大王委托的事情,而且出此纰漏,惊动了大王圣驾,真是罪该万死!”
夜郎王一脸凝重,扶起他来道:“这事也不能怪你,本王看了你就此事呈上的奏折,看来漏卧王此次是有备而来,纵然没有灵竹公主失踪一事,他也会另找原因,兴师问罪。因此,本王早已派出精兵强将,在漏卧边境设下重兵防范,一旦战事爆发,孰胜孰负,尚未可知,本王岂能将此事之罪怪责到你的头上呢?”
“可是此事的确是因微臣而起,纵然大王不怪罪,微臣也实难心安。”陈平一脸惶然道。
夜郎王道:“身为一国之君,本王所考虑的事情,更多的是放在国家的兴衰存亡之上,区区一个漏卧王,尚不是本王所要担心的。本王担心的倒是两日之后的棋赛之约,此事关系铜铁贸易权的归属,谁若得之,中原天下便可先得三分。”
陈平道:“照大王来看,在刘、项、韩三方之中,谁最有可能最终成为这乱世之主?”
“这就是本王要让你举办棋赛的原因。”夜郎王一脸沉凝道:“因为目前天下形势之乱,根本让人无法看清趋势。这三方中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成为这乱世之主,所以我们谁也得罪不起。谁都明白,真正能够撼动我夜郎百年基业的力量,是中原大地。”
“于是大王才将这贸易权的决定权交给微臣,让微臣摆下棋阵,以棋说话?”陈平微微一笑道。
“这是惟一不会得罪这三人的决定方式,能否得到这贸易权,就在于棋技的高下,赢者固然高兴,输者也无话可说,只能怨天尤人。如此一来,在无形之中我夜郎便可化去一场倾国劫难。”夜郎王的目光炯炯,沉声道。
“但是现在灵竹公主失踪,漏卧王又陈兵边境,只怕棋赛难以进行下去了。”陈平轻叹了一口气道。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本王将棋赛举办下去的决心,如果过了今夜子时,灵竹公主依然没有消息,本王不惜与漏卧大战一场,也要保证棋赛如期举行!”夜郎王刚毅的脸上棱角分明,显示出了他果敢的作风与坚毅的性格。
陈平深深地看了夜郎王一眼,没有说话,他所担心的是,任何一场战争,无论谁胜谁负,最终遭殃的只能是百姓,所以若能避免不战是最好的结局。但他却知道夜郎王绝不会为了一些百姓的死活而干扰了他立国之大计,在夜郎王的眼中,更多考虑的是一国,而不是一地的得失。
夜郎王显然注意到了陈平略带忧郁的眼神,缓缓一笑道:“当然,身为一国之君,本王也不希望在自己国土上发生战事,所以此时距子夜尚有半日时间,能否不战,就只有全靠你了。”
陈平苦涩地一笑,道:“三天都过去了,这半日时间只怕难有发现。微臣与刀苍城守几乎将金银寨掘地三尺,依然一无所获,可见敌人之狡诈,实是让人无从查起。”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真是尽力了,本王也不会怪你。”夜郎王一摆手道。
“也许我知道灵竹公主的下落,不知大王与陈兄是否有兴趣听上一听呢?”就在这时,铜寺之外传来一阵爽朗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而来的,竟是失踪三日之久的纪空手,在他的身旁,正是龙赓。
陈平不由大喜,当下将他二人向夜郎王作了介绍。
“左石?”夜郎王深深地凝视着纪空手,半晌才道:“你绝非是一个无名之辈,但你的名字听起来怎么这样陌生?”
“名姓只是代表一个人的符号,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一个人要想真实地活着,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想着怎样去留名青史。”纪空手微微一笑道:“否则的话,活着不仅很累,也无趣得紧,又何必来到这大千世界走上一遭呢?”
他说的话仿如哲理,可以让人深思,让人回味,就连夜郎王也静下心来默默地思索,可陈平与龙赓不由相望一眼,似乎不明白失踪三日之后的纪空手,怎么说起话来像打机锋,深刻得就像是他已勘破生死。
难道这三天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事情,让他突然悟到了做人的道理?抑或是他曾在生死一线间徘徊,让他感悟到了生命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