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异功天成 (3)
“咔嚓……”
那精钢所铸的长剑为之而断,而田横手中也只剩下了一柄断刀,刀虽断,而刀气不断,带动着那截断的刀锋,如闪电般直射向任石的眉心。
无论任石的想象力是如何的丰富,无论他的判断力是如此的正确,他都绝对没有想到,田横竟然会以断刀制敌,这绝非是田横应变奇快,而是因为他本来就是有意为之。
“哧啦……”
就在任石还没有感到恐惧的刹那,那刀芒自他的眉心而入,竟然将他的头颅一分两半,血如喷泉涌出,直冲房顶,击得那青瓦也“嗡嗡”直响。
田横缓缓地步出房门,门外早已伫立着两条人影,透过暗黑的夜色,可以看到这两人正是扶沧海与车侯。
“一切俱已搞定!”扶沧海看着田横满是血迹的脸,微微一笑道:“我们未伤一兵一卒,就将城阳完全控制在我们的手中,相信不到三五日的时间,城阳失守的消息就会传到项羽的耳中!”
田横非常信任地望着他:“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扶沧海显得胸有成竹地道:“我们就在城阳休整三天,三日之后,退出城阳!”
田横心中一惊道:“我们何必对城阳先取后弃呢?这岂非是多此一举!”
扶沧海摇了摇头,道:“不!惟有如此,我们才可以将项羽牢牢地拖在齐国境内,坚定刘邦与韩信出兵伐楚的决心,要不然我们又何必攻占城阳,以我们的数万人马,安能与数十万西楚军为敌!”
田横沉吟片刻,霍然明白了扶沧海的战略意图,在他的心里,他不得不佩服扶沧海此计之妙远胜自己,因为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想出这种以数万人马来吸引西楚军主力的妙方来。
“如果项羽看出了我们的意图,不为所动,那我们又该如何?”田横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扶沧海显得非常沉着地道:“没有这种可能,他一定会回到城阳,因为他是战无不胜的西楚霸王,他容不下在他的这一生中,出现‘失败’这两个字!”
“你何以为会这般自信?”田横心服道。
扶沧海道:“这就叫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我们不能了解项羽的性格为人,我们根本就无法把这场战争进行下去,毕竟,双方的实力实在是太悬殊了,只有等到刘邦与韩信同时出兵,那么这争霸天下的序幕便会就此拉开!”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前,纪空手就醒了过来,他伸手一摸,却发现床的另一边已然是空空如也。
当他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吕雉已经坐在了铜镜前,正在轻抹淡妆。听到身后的动静之后,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眼神里似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这是否就是人们所说的‘女为悦已者容’?”纪空手伸了个懒腰,充满爱意地道。
吕雉似笑非笑地道:“你岂止是我的‘悦已者’,早已是我的如意郎君,莫非你还想赖账不成?”
纪空手笑了起来,道:“我虽然是一个无赖,惟独这种账我从来不赖,我倒是恨不得它多多益善!”
“对于你这一点癖好,我倒是十分的清楚,所以你现在赶快起床,等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有人自会找你算账!”吕雉的眼中闪出一丝笑意道。
“莫非是有了虞姬母子的消息?”纪空手心中打了一个激灵,跳将起来道。
吕雉显得十分的神秘,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可不能说,等到了地头之上,你自然会心知肚明。”
纪空手不由诧异起来,心中暗道:“如果不是虞姬母子,会是谁呢?难道是娜丹?”
这的确是除了虞姬母子之外最有可能的人选,娜丹身为苗疆公主,对于中蛊之术当然不是外行,而听香榭精于制毒用毒,两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保不准娜丹就是吕雉的闺中密友也说不定。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推测,是因为娜丹那充满野性的个性,当日她可以离开苗疆,来到夜郎,今日就未必不能从苗疆来到南郑,想起娜丹对自己的深情和那份恩义,纪空手有些迫不及待了。
踏马南郑城郊,进入到一个庄园之中,在一座小楼前停下,吕雉带着一种神秘的笑意道:“我先进去,你在这里等着,待会儿我自会叫人来引你进去。”
纪空手奇道:“何必如此麻烦呢?我随你一道进去吧!”
吕雉笑道:“你若是想见这个人,就一定要有点耐心,否则的话,她可不会见你!”
纪空手感觉自己就像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苦笑着挥挥手,让吕雉去了。
幸好这园中的风景不错,使得纪空手并不寂寞,自他踏足江湖以来,四处奔波,难得有这般的悠闲,今日遇上了这种机会,倒也不想放过,而是静下心来,尽情享受。
眼前的花树葱茏,那枝叶上晶莹的露珠闪烁着一种金黄的色彩,为这美丽的清晨增添了一种优雅和生动,树下有一簇傲梅已然绽放,那淡淡的幽香渗入鼻间,让纪空手有一种怡情山水的感觉。
惟一让人感觉不太舒服的是,在这美丽的风景之中,依稀可以感觉到森严的戒备,这看似宁静的庄园,一旦有敌人踏入,就会马上变成一个杀机漫天的空间。
水从假山间流出,缓疾有度,那种悠然的感觉让纪空手心中变得十分宁静,他仿佛从这流水中看到了自己,那种随遇而安的心态有一股恬静,与世无争,正是纪空手一生所追求的那种理想的境界。
他很容易把自己融入这大自然山水之间,这只因为他像这水,无论经历多少艰难险阻,他总能在曲折迂回中不折不挠,始终如一地向目的地前进。
他有时候又像这山,有山的刚毅,任凭风暴吹打,他总能傲立于这天地之间,更有一种大山的包容和灵气。
所以在一刹那间,他忘了自己,将自己置身于这世外,去寻求着自己思想的放飞。
一阵悠扬的笛音从小楼缓缓而起,显得是那般的安详和恬静,似乎在阐述着自然之道,又似那女儿的相思,丝丝缕缕,让人陷入到一个温馨甜美的世界,不能自拔。
纪空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记忆有如闪电般划过脑海,他想到了红颜,想到了虞姬,想到了吕雉和娜丹,他总觉得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这般的微妙,他们本不相识,却总是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相遇,然而将自己的一生一世毫无保留地托负给对方,仿佛上天真的有一双命运之手,你若有情,纵是相隔万里,终有相会之期;你若无情,纵是相距咫尺,也如陌路行人。
那笛音很轻,似是从遥远的苍穹深处传来,又似从这地底的极处流出,那种玄妙让纪空手感到有几分诧异,随着这笛音渗入到自己的心中,他渐渐地进入到这音韵的美妙之境。
终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将他从这超然的音律中拉了回来,他猛一激灵,蓦然回首,却见一张笑脸出现在傲梅之上,正是红颜。
纪空手的心中一阵狂喜,但他的脸却显得十分的平静,他只是深深地看着红颜,一步一步地走将过去,牵起了她的柔荑。
“笛音很美,就像这流水,伊人在对岸的一方,总是让我孤独地在这里翘首以盼!”纪空手随口说出了他家乡俚曲中的一句歌词,其实正是他此时心里的写照。
红颜的美眸中流淌着一种感动,深深地体会到了纪空手对自己的深情,其实爱一个人本就不必开口,情到深处,已在不言之中。
“我想你再也不会孤独了,不仅有我,虞姬,你还有吕雉,这一生一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让我们分离!”红颜悠然而道。
“你莫非是在怪我多情?”纪空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望着红颜道。
红颜淡淡一笑,道:“你若不多情,你就不是纪空手,我又怎会怪你呢?能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已经十分的满足,我又何必在乎太多的东西!”
纪空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将红颜拥在了怀里,他的眼神里似有一股专注,那专注中带出一丝柔情。
良久良久,纪空手才从这种温情中跳出,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答应过你,我一定要替你找回虞姬母子,所以我就来了。”红颜淡淡笑道:“想不到见不着虞姬母子,我却看到了吕雉,当我看着她没有拔出腰间之剑,却朝我嫣然一笑时,我就已经知道,她已经是你的女人。”
纪空手脸上露出一丝惊诧道:“我仿佛在听一个神话!”
“不是神话,这只是女人独有的一种直觉!”红颜微笑道:“其实当吕雉对我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已经知道,这个人就一定是你。”
她的话似乎显得非常得平静,但就在这平静的话语之中,却无处不透露出她对纪空手的那份深情。
纪空手拥着红颜向小楼走去,拾阶而上,门开处,吕雉已悄然站在门边,冲着纪空手皱了皱鼻子道:“这是不是一份惊喜?”
纪空手笑了起来,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惊喜,然而在此时此刻,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的温馨。”
吕雉道:“一个完整的家,还应该有孩子,我现就带你去,你会看到一个更大的惊喜!”
纪空手已然明白这惊喜将会是什么,他虽然还没有看见自己的孩子,却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在延续,他的心中涌出一种感动,而这种感动与他见到红颜时的那种感动不同,更多的是一种成熟,是一种关爱,更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只是感激地看了吕雉一眼,然后与红颜紧随着吕雉步入小楼,未走几步,他的心中一颤,分明听到了一个婴儿“咯咯”的笑声,笑声是那么的无邪,那么的天真。
吕雉和红颜已然伫立不动,让纪空手一个人继续向前,当他踏上小楼之时,眼前蓦现一幅温馨的场面。
虞姬的风韵依旧,凭栏而坐,在她的怀中紧拥着一个粉琢玉雕般的婴儿,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无限的爱意,那爱是无私的,仿佛可以为了这怀中的生命献出自己的一切,当她的纤指轻点在那婴儿的鼻尖之上,婴儿那灿烂的笑容不仅感染了她,也感染了这小楼中的一切。
纪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天是那么的湛蓝,阳光是那么的灿烂,他缓缓向前,脚步轻盈,生怕惊动了沉浸于这温馨之中的母子。
虞姬没有抬头,却柔声而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始终坚信,你一定会来,你可以舍弃一切,却舍不下我和孩子!”
纪空手微笑而道:“不错!我的确是无法舍弃,因为我可以舍弃一切,却无法舍弃我自己的生命,在我的心中,我早已把你和孩子当作我生命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