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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永州四老 (3)

第五章永州四老 (3)

宁勿缺暗道:“又是来杀左扁舟之人,看来他的仇家倒真不少!”

蒙面人慢慢地走近左扁舟,那步伐显得十分轻松悠闲,就像看到奄奄一息的猎物时的猛虎一般,是那样的从容自若。

他边走边道:“明天,江湖中人便会奔走相告:天下十恶不赦的左扁舟已被永州四老围杀而死!可惜永州四老也与之同归于尽!永州四老是被公认的侠道中人,他们死了,人们自然会把愤怒发泄于你的身上。不过,那时你也死了,所以也许人们会在你的尸体上发泄愤怒!”

左扁舟咬牙道:“当年镖银被劫之事,一定与你有关!”

蒙面人道:“不错,正是如此!事实上整件事全是由我策划的,从头到尾!翁荣把镖队行走的路线透露给了我,然后我与他商议好一个伏击的地点,到了那个地方,他便故意把他负责的那辆镖车弄坏,镖队被迫在一个狭长的峡谷中停了下来!”

他笑了笑,又道:“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了。那一仗真是干脆利落!不过,我在众人的眼中是一位侠道中人,我要把这种形象继续保持下去。所以我便要你帮忙了!我让翁荣晕死过去——我能够把这件事做得很完美,待人们赶来救醒他时,他便说出了你的名字。”

顿了一顿,接着道:“有谁会怀疑一个身上受了好几处近乎致死之伤的人的话呢?何况,总镖头陆净天对翁荣一向恩重如山,翁荣也不应该背叛陆净天才是!”

“可事实上,翁荣却背叛了陆净天!因为他抵挡不了十万两黄金的诱惑!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十万两黄金的诱惑呢?你一定问我把镖队所押的镖银全给了翁荣,那我图的是什么?我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地杀人!我的目的是针对封家人!”

左扁舟冷笑地道:“你之所以选择封家二十一口人随镖队而行时下手,只不过是为了让世人误以为这是一桩冲着镖银而来的凶杀案,而封家人是因对方杀人灭口而死的!”

蒙面人道:“你很聪明,一点就通。这样一来,虽然为对付‘洪远’镖局的人要多费些手脚,但却可以转移人们的视线,让世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走失的镖银上!为了万无一失,找了你做替死鬼后,便更是天衣无缝了。”

他在离左扁舟一丈远处站定,又道:“你杀了翁荣,对我来说又少了一个心腹之患,这实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江湖中传言你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在逆境中出奇制胜,现在,永州四老已用他们的性命使我一睹真相了,而且你又已受了重伤,我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呢?”

被左扁舟踢飞的永州四老之一并未死去,他挣扎着撑起,嘶声道:“原来……原来真……真的有人在……在背后作梗!”

蒙面人目光冷冷地向那边一扫,沉声道:“你现在才知道这一点,已经太迟了,我杀了左扁舟之后,会一并把你也杀了的。不过你有一点可以庆幸,那就是你死了之后,名声可比左扁舟好听得多!”

“洪远镖车被劫之事,终于可以结束了,劫镖的左扁舟死了,忠心为主的翁荣也死了,行侠仗义的永州四老也死了,一了百了,干干净净!哈哈……”蒙面人狂笑道。

左扁舟嘶声道:“你休得意太早!总有一天,你的嘴脸会被暴露于天日之下!”

蒙面人叹了一口气,道:“这就不是一个将死之人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他的手在腰间一摸,已有一把短剑在手。

左扁舟霍然起身,但很快又支持不住,跌坐于地。

显然,他伤得实在不轻!

蒙面人得意地冷笑道:“你又何苦再作这无谓的挣扎?”

他的剑缓缓扬起。

倏地,夜光中响起了一个生涩苍老的声音:“哈哈哈,阁下自认聪明,难道不知隔墙有耳这句话吗?”

蒙面人大惊失色!

而宁勿缺的惊讶程度绝不在他之下,因为这个生涩苍老的声音竟是从自己身边发出的。

这一瞬间,宁勿缺几乎怀疑是自己撞见鬼了!身侧之人分明是一个女孩,怎会有如此干涩苍老的声音?

很快他便明白过来了,一定是“变音大法”!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女孩也会“变音大法”,是不是“变音大法”并不难练?

蒙面人的目光已如一把刀一般扫向这边。

宁勿缺与少女同时缩回了头。

只听得少女以干涩苍老的声音道:“师弟,你莫慌!我会看在先师的面上救你一次!”

却听得左扁舟失声道:“是大师兄吗?”

宁勿缺不由暗暗好笑。

少女用假声音道:“你还有脸叫我大师兄?”这便等于承认了。

那蒙面人大概是信了,只听得他道:“房画鸥,你这师弟无恶不作,当年他的这一双眼睛便是你在盛怒之下废去的,你现在却又要姑息养奸吗?”

少女以干涩苍老的声音道:“哼!这是我们师门中事,又何需你啰嗦?即使我们‘风雨楼’中有不肖之徒,也用不着你们局外人来指手画脚!何况,即使他不是我师弟,我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老夫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伪君子,更不用说你这样恶毒的伪君子了!”

宁勿缺听她自称“老夫”,不由暗觉滑稽。

蒙面人似乎对房画鸥颇为忌惮,一时竟未对左扁舟下手。

少女以苍老之声道:“难道你还想等到老夫出手不成?老夫一出手,你可就没有机会活命了。”

蒙面人忽然大笑起来。

少女沉声道:“大胆狂徒!竟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狂妄!”

蒙面人冷笑道:“你不是房画鸥,否则为何不敢现身?”

少女以苍老之声道:“老夫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只是当年我对这不成器的师弟恨之入骨,废了他的双眼之后,老夫已在先师坟前发誓从此不愿再见到他。虽然他被逐出师门,但江湖中人提起他时,仍会说他是‘风雨楼’的人,我们‘风雨楼’不愿背上这个天大的黑锅!”

蒙面人大概见对方迟迟不愿现身,已是疑云重重了,当下便迈进一步,沉声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房老儿,我都要杀了左扁舟!”

“你敢!”话音刚落,少女手一扬,已有三枚暗器疾射而出。

破空之声响起,三枚泛着暗光的暗器其快逾电!

蒙面人并未在意,静候暗器已至一丈之外时,他的剑才划空而出。

不料便在此时,三枚本是呈倒立之势的暗器突然汇于一点,一撞之后,“当”的一声脆响,化作六枚暗器以更凌厉的速度射出!

好诡异的暗器手法!

蒙面人猝不及防,神色大变!但他身手着实了得,一惊之下,身子便如一片枯叶倒掠而出,短剑挥洒出扇形光芒,“叮当”两声,已将未及避过的两枚寒光扫落。

只听得少女又以苍老的声音道:“现在你该相信老夫是房画鸥了吧?”

蒙面人惊魂甫定,强定心神道:“你的‘双影手’也不过如此而已!”

宁勿缺这才明白女子方才用的暗器手法名为“双影手”,想必是房画鸥的成名暗器手法。

可她怎么会房画鸥的暗器手法?

少女以苍老之声冷笑道:“这只不过是老夫给你一点颜色瞧瞧!我们‘风雨楼’要救的人,还从来没有救不出来的!老夫对这个不肖师弟本有不满,所以也不想为他结上怨仇,我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免得让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暗示对方:你还是蒙着面的,如果现在就走,我并不知道你是谁,若是让我动了手,恐怕那时你便藏不住身形了。

看得出蒙面人大概有些心动了。

少女几乎附在宁勿缺的耳边道:“你敢站起来吗?”

宁勿缺只觉耳根痒得难受,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挺紧张的。

少女便拽了他的胳膊一下,宁勿缺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站了起来,因为紧张,所以动作幅度有些大,把身边的那棵树撞得一阵乱响。

他这么一站起来,便与远方的蒙面人直直相对了。宁勿缺觉得对方的目光在黑暗中竟然如刀锋般一闪,心便“扑通扑通”跳得十分厉害。

便听得身后两丈之外响起生涩苍老的声音:“红楼,坐下!莫急着出手!”

声音很是威严。

宁勿缺却一怔,因为方才少女还在他身边,怎么一转眼间声音却又在两丈之外响起来了?而且,他不明白她所说的“红楼”又是指谁?好像是对他说的,可他已告诉对方自己叫宁勿缺了。莫非是她没有认清自己写在她手上的字?

正发愣间,他忽然发现有破空之声响起,一道寒芒正向自己这个方向飞来!

宁勿缺从来没有临阵对敌的经验,大惊之下,便如同逃避毒蜂那般转身就跑!

转身之际,他听到少女失声叫道:“小心!”

这一次,用的可是她自己的声音了!

宁勿缺只听得“噗”的一声,然后一股大力在自己的后背上猛地一撞,他几乎被撞倒。

宁勿缺心中一沉,绝望地道:“完了,我被射中了!”

奇怪的是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他反手一摸,才知道是一把飞刀正插在自己的包裹上,而包裹上有十几本书,正好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他便傻傻地站在那儿了。

蒙面人听到了少女的声音之后,立即暗叫一声:“果然有诈!”已弹身向这边射来。

却听得那个生涩苍老的声音又起:“雨儿,你不用担心,以你三师兄的武功,还怕接不下他的飞刀?”

蒙面人吃了一惊,不由又止住了去势,暗道:“难道‘风雨楼’今天来了不少人?”

他本以为自己的飞刀已经得手了,既然自己能如此轻易得手,想必对方的武功并不高,一定是伪装成“风雨楼”之人。

哪知现在再看,那人却还是好好地站在那儿,他不由暗暗心惊!

却听得一个少女的声音道:“三师哥,你怎么样了?”

宁勿缺虽然没有江湖经验,却也明白了少女的用心,当下他便道:“你放心,凭这么一点雕……雕虫小技还吓不着我!”

在心里他可一点也不觉得对方是“雕虫小技”,所以说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苍老的声音道:“雨儿,你三师兄在你们几个人中武功是最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她与宁勿缺二人一问一答,听起来便像是有三个人隐于黑暗中。

蒙面人暗道:“难道不仅房画鸥那老头子来了,连他最得意的三弟子叶红楼也来了?”

如果不是恰有一株树遮拦着,他一定可以看出是一只包裹救了宁勿缺的性命,但有了树的遮挡,他只能隐约看到宁勿缺一起身,便已化去了他的暗器之攻击,这如何不让他心生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