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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青剑白刀 (2)

第七章青剑白刀 (2)

宁勿缺站在外面,也看不清屋内的情形,不知左扁舟伤势如何,还是死了!不由心头狂跳不已,有心推窗而入查看一番,但又觉得在这种情形下进去有些唐突。了清师太已呼出“四师兄”,这便等于已承认她就是“阿瑾”,想必她会照应左扁舟的伤势了,自己此时出面反倒不好。

只是他没想到左扁舟竟说到便做到!却不知了清师太急救有没有奏效。

响声之后,左扁舟并未倒下!宁勿缺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对左扁舟并无太多的好感,却也觉得他罪不致死。

了清师太颤声道:“初怜,去采些‘血见愁’来。”

初怜哼了一声,显然很不乐意,但终还是去了。

了清师太向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四……施主何苦如此自残?”

听起来,仍有掩饰不住的关切。

左扁舟似乎显得颇为高兴,大概是因为在紧要关头了清师太还是出手救下了他的缘故,他喘息着道:“阿瑾,你始终还是舍不得我……我死!”

了清师太这次却未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宁勿缺见左扁舟还能站着说话,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他想如左扁舟这样的人最好再多受点苦才好,只要不致送命即可。

正思忖间,初怜进来了,走至左扁舟面前,将手中之物递给左扁舟,想必就是“血见愁”,口中生硬地道:“拿着!若不用它,让伤口的鲜血一直流着,倒也可了结你的心愿!”

她的意思像是在说:你不是要寻短见吗?那么你便不需用药了。

显然她对左扁舟成见极深。

宁勿缺暗自道:“你身为出家人,怎可如此狠心?”

却听得左扁舟道:“我不愿死了。”语气自然得很,听不出有什么尴尬难堪之情。他又道:“我相信我……我总有一天能说得你……你师父回心转意!”

想必此时了清师太是心乱如麻了,对左扁舟这种话竟也不加喝止。

宁勿缺在心中也不由叹息了一声,暗想:“大概他们之间一时不会有什么冲突了,我也无需再夹于其中!”

正待起身准备离去时,却听得有人哈哈笑道:“有趣有趣!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一对情侣‘青衣白雁’竟在二十年后的一个尼姑庵内约会,菩萨若是有灵,恐怕早已气疯了。”

宁勿缺赶紧又伏下身子,他已听出这声音来自屋顶上。

话音甫落,便听得“咔嚓”之声不断,似是房椽断裂之声!然后,便见房内已多出了三个人。

只听得左扁舟道:“是千目堂的朋友吗?”

那人道:“好耳力!一别这么多年,你还能听得出来!”

左扁舟平静地道:“我就靠这双耳朵活命了。”

若不是亲眼看到左扁舟受了伤,宁勿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他已前后两次受伤,而且有一次还是几乎致命的重伤。他说话虽然很慢,但吐字却很清晰,清晰得让人根本听不出这是一个重伤之后的人所说的话。

一个尖锐如刀刃划过金属般的声音响起:“左扁舟,你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我们千目堂找你是为何事?”

左扁舟道:“不错,你们自然是为晁穷而来的。”

尖锐如刀般的声音道:“看来你也明白杀人必须偿命的道理。”

左扁舟缓缓地道:“晁穷不是我杀的。”

另一人冷笑道:“那么你为何一直要回避着我们千目堂?”

左扁舟道:“因为我只有一条命,我既不愿死在你们的手上,也不希望你们死在我的手上!”

尖锐如刀的声音道:“你自然是不会承认的,可惜,这件事已为天下人所承认了。谁都知道我们二当家的是死在你左扁舟的白雁刀下!除了白雁刀之外,不会再有别的刀能留下那样的刀伤!”

左扁舟道:“被天下人公认的事情,未必就一定是真的,我左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尖锐如刀的声音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总是要算的,二十年前青衣白雁形影不离,但那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想你也不愿让鲜血玷污了佛门清修之地吧?了清师太也不希望有人打扰你的修心养性吧?”

左扁舟道:“你的意思是要让我离开这个地方,到另一个僻静无人处与你们作个了断?”

那人道:“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

左扁舟忽道:“一直不开口的朋友是谁?”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道:“燕单飞。”

左扁舟道:“很好!燕单飞、王千户、宫尺素,都是有些名儿的主,看来我左某面子倒还不小,只是我不明白我什么时候又冒犯了燕朋友?”

燕单飞朗声道:“我与你素无过节,只是我生性爱管闲事,见有什么不平之事,便要插上一手。”

左扁舟道:“就这么简单吗?”

燕单飞道:“当然不是,还有一个理由说出来就不太中听了。”

左扁舟道:“说说也无妨。”

燕单飞道:“谁都知道能杀死左扁舟的人定是位大英雄,而我现在还不是大英雄。”

左扁舟道:“其实这个理由挺好的。我已是身受重伤之人,而面对的又是三个成名高手,看来我大概是没有赢的机会了。”

燕单飞道:“好像是没有了。”

左扁舟道:“那么你们为何还不出手?难道你们是忌惮青剑白刀?”

二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年轻男女,双栖双飞的青衣白雁!

“白雁”左扁舟!“青衣”卢小瑾!

白雁刀,青衣剑,刀剑合璧,所向披靡!

燕单飞居然也承认了:“正是如此!虽然即使青剑白刀再现江湖也未必能胜得了我们,但终是不如只有白刀好应付。”

左扁舟叹了一口气,道:“白雁虽在,但青衣却已成缁衣,你们又何须担忧?”

忽听了清师太道:“青衣虽已不在,但青剑却还是在的!”

尖锐如刀的声音道:“看来了清师太俗尘未了啊!”

清朗的声音道:“否则他们两人又怎会相会于此!”

一直伏于窗外墙根下的宁勿缺心道:“这三人说话真不中听!却不知千目堂都有些什么角色?”

左扁舟道:“了清师太,他们可是善者不来啊。”

他忽然不再称“阿瑾”,而改称了清师太,想必定是不愿牵累了清师太,不想让她出手。

了清师太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杀过不少人,但你一定没有杀过晁穷!”

左扁舟道:“为什么?”

了清师太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晁穷根本不配让青剑白刀杀!”

宁勿缺大吃一惊,心道:“想必当年她一定也是一个狂傲之人,即使今日出了家,说话仍是如此咄咄逼人!”

燕单飞朗声笑道:“能再目睹青剑白刀的风采,也不枉此行了!”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却已掩饰不住其中的惊怒,想必他们对青衣白雁的联手是颇为忌惮的。

左扁舟忽道:“江湖中曾经有一种说法,不知三位是否听过。”未等三人回答,便听得他继续道:“不少人说我左某去做千目堂的堂主是再好不过了,乍一听,我不明其意,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了。”

王千户与宫尺素二人皆是千目堂的人,听左扁舟如此一说,不由杀机大炽,心道:“今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再活下去了!”

却听得初怜插话道:“这却为何?”

左扁舟道:“因为我是瞎子。”

初怜一怔,道:“瞎子?千目堂?堂主?”突然她明白过来了,忍不住“咯咯咯”地娇笑不已。

原来,千目堂一向以探秘寻踪为特长,堂内人物个个行踪诡秘,他们也一向以此为自豪之事,自诩他们要找哪个人,除了死人之外,没有他们捕捉不到的。但自从二当家晁穷死了之后,他们认定是左扁舟杀了晁穷,却一直未曾准确地捕捉到左扁舟的行踪,而左扁舟此时是双目失明之人,所以左扁舟才如此出言相讥!

左扁舟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一定是受了某人暗中点拨,才找到这儿来的吧?”

三人面面相觑,心道:“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莫非这竟是他设好的一个圈套不成?”如此一想,不由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

当下,三人将心一横。宫尺素抢先怒道:“事已至此,一切只待杀了左扁舟再说了!虽然卢小瑾——亦即现在的了清师太会出手相助,但看样子左扁舟伤得着实不轻,武功也应是大打折扣了,而这小尼姑应是不足为患。”

王千户道:“既然了清师太已决心要插上一竿,那就别怪我们千目堂无情了!”

他仍称卢小瑾为“师太”,显然是仍然希望了清师太不要插手此事。

了清师太冷笑道:“你的涵养倒是不错!”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此时,外面的宁勿缺暗道:“看来又难免一番恶战了,没想到左扁舟这人倒真能惹祸,处处都有他的仇家!”

宁勿缺从无江湖经验,自然也不知道江湖中事。否则,他听了“青剑白刀”,就应该知道这是在二十年前极为棘手的一对年轻璧人!“青剑白刀”刀剑合一威力惊人,再加上他们两人性格偏激,几乎软硬不吃,更是让武林中人大为头疼。所以他们有这么多仇家也不足为怪了。

宁勿缺分不清他们双方孰对孰错,谁的话真,谁的话假,所以也不知该帮哪方,最后打定主: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