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没有出太阳,绵绵细雨洒落在街道上。房子里能够听见雨水唰唰的声音,但他们无力去欣赏任何的景色。
“十二个小时。”现在是早上八点,晚上八点的时候,他们就会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是陈向易觉得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自从曾索恩发怒的呵斥过王爱易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和她说话,也没人敢靠近。
窗边已经被占领,这两天除了去洗手间,她都在哪儿呆着。白天和黑夜都没有入睡的迹象,一直走来走去,偶尔会抬头说句话,让人听的云里雾里。也许那只女鬼在她的脑子里,陈向易想。不然为什么她那么反常。或者楚人美在这间房子里,但是只有曾索恩能看到她。
“索恩,来和我说说话。”陈向易最终还是忍不住要去和她说点什么。
“说什么?”
难得的,曾索恩变回了从前的曾索恩。冷静自持,自信的面对一切那个曾索恩。
“你感觉还好吗?”
“不是很好。”
陈向易也是这么感觉的,谢天谢地她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
“她是不是再控制你?”
“没有,只是再干扰我的脑子。企图猜到我的想法,还在攻击我的精神。我的身体里有两个血统,现在就像是三国鼎立,相互拉扯相互攻击。我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那个会赢。”天狐、凤凰、楚人美,让她一团糟:“就像是人格分裂的人会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一样。”曾索恩怕他不明白,特意的解释说。
“我明白的。”陈向易陡然发现她脸上的苍白不是因为发白的天气照射,而是真正的苍白。唇色发青,面容憔悴。最狼狈的曾索恩也没有现在这么没精神过。肯定不是因为外面下着雨而这样的。
陈向易赶紧拉回自己的思绪,有时候真的是想多。
“记得我说过的话。”曾索恩再次抽出一支烟,她感觉身体周围都已经是烟味,想想又放了下去。
“你就只担心这个吗?不如担心一点其他的,如果你出事了要怎么办?”陈向易十分克制的压制自己的怒火,她把自己的命看的太轻了。好像不重要一样,至少没有她说的那个文件夹重要。
“你是说我死了吗?”
“是的。”
真是大家都回避问题,陈向易在这时候只能告诉自己勇敢面对。是的,如果曾索恩因此死了怎么办?
“放心吧,暂时死不了。”这个后果就如同天方夜谭,她对这些嗤之以鼻。那些玩意儿只是让她难受,偶尔会控制不住。可是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击垮她,让她就此死去。
“还有你自己,对吗?我是说你身体里除了血统和楚人美的对抗,还有你自己的意识,是吗?这是四方面的战场,是不是?”想要相处融合,恐怕没那么容易。但如果任何一方面占据上方,后果都不是曾索恩想要的。她会自己加入战斗,她觉得自己有希望能够打赢身体里的三股势力。
“真聪明。”曾索恩笑笑不再说话,继续集中精力等待时间的过去。
“我想帮你,告诉我怎么帮你。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让我帮你,分担一点点也好。”这个要求是郑重带着祈求的,即使她不说陈向易也知道这一定十分痛苦。那些爆发出来的情绪,已经是她极力压制后的后果,曾索恩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发泄情绪的人,如果一点疼痛和难受不至于让她变成这样。
“就按照我说给你的做,就好了。”
“我会去做的,这个和现在说的不冲突。告诉我,怎么才能帮你。”传递文件和分担痛苦是不冲突的,陈向易这么相信着。
“这是我和自己的斗争,我总不能切割自己的一部分送给你吧?手?脚?还是心脏?别天真了,陈向易,去休息吧。都饿了好几天了,难得你还这么有精神。”曾索恩嘴角翘起一丝讥讽的微笑,她不屑的目光让陈向易如坐针毡。
红色的头发,黑色的瞳孔,曾索恩的外表还是那个曾索恩。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凤凰。”曾索恩朝他俏皮的眨了个眼睛。
是了,这就是体内的战斗。谁赢了,谁就能得到身体的控制权。而他们无论是谁,都不是原本的曾索恩的那个性格。陈向易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血统不是这样?龙族血统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就像是原本就是自己的。而曾索恩的血统却能和她自己的精神做战斗,甚至能压过原本的灵魂。
“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曾索恩继而又神神秘秘的看了他一眼,宛如智慧的长者在为人指点迷境。眼神温柔的不像话,语气里都是宽慰和善解人意。
其他人也听到了,忽然也明白整件事了。
“是不是我的索恩姐不会再回来了?”王爱易对原本的曾索恩颇多怨言,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他们杀不了我的。”曾索恩一转头看向王爱易。
陈向易慢慢从曾索恩的范围内退了出来,看着她脸上不停的转换表情。那代表着,她在不停的更换身份。也许是天狐、也许是凤凰,也许是楚人美。
他们都暗自期盼,请快点结束吧。
“我真的不希望索恩一直这么下去。”陈向易揉揉自己的脸,深呼吸一口气。
“她不会的。”邱江好心的解释了一句,得意的晃动了一下身体。他就是有这个自信,在任何时刻都给予曾姐所需要的信任和执行力,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和信心。
“你说得对。”拍拍邱江的肩膀,夏川扬起他标志性的大笑。他曾经见过索恩小姐无数英勇的时刻,她不会被来自自己的力量所打败的。现在看起来的确胜负未分,但她总会赢,她总是最后的赢家。
气愤又被调动了起来,他们都尽力的不去干扰曾索恩。在心里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度过这一关。
只有张战江,眼底深不可测的,似乎再思考什么东西。他看起来颇为担忧,忽而又似乎想通了什么似的深呼吸一口气。继而又沉默在自己的思绪里。
人的大脑总是那么多东西,被记忆,被忘记。
冷不丁的就能想起来,有一些细微末节就足够推测出一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