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瑟瑟地退了一步,摇摇头:“没有……没有先例。也并不知道真假。只是听闻失了内丹的暖人,是必死无疑的。”
“必死无疑?”叶景辰重重地皱眉,顿时迷茫在他周围的寒意更浓烈了一些。瞥眼瞪了小太监一眼,好一会儿才重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了,此话以后不必提起。你再派人查仔细一些。”
“是。”小太监连忙安身行礼。
一步,一步,叶景辰走得平稳,这瑟瑟的秋叶,却好像要与他作对似的,一片片在他的眼前飘落,遮了他的视线。
叶景辰蹙眉停住脚步,接着便不能控制的猛然一伸手。内力从他的衣袖下冲出去,那些飘飘扬扬的落叶便化成了碎片,掉落在地。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叶景辰微微一颤,连忙收了手。深呼吸,将自己强烈的情绪压下,叶景辰脚步轻缓地踩着落叶过去。
御书房门外。
“太子殿下,你才来啊……”守门的太监急急忙忙地伸了手,想将叶景辰扶着进去。却被他缩了一下,躲开了自己的手。
“嗯,路上耽搁了。”叶景辰一脸淡然,很随意地跟上太监的脚步,问一句,“里面有什么人?”
“风将军、亦凌公主,晏状元……这会儿正讨论激烈呢。”守门太监忍不住按了太阳穴,忍不住抱怨着,“风将军也真是的,居然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什么话?”叶景辰语气淡然。
“什么话?太子殿下你一定不能想到风将军有多么胆大。他居然提议让奴隶参军……”老太监揪着眉头,颤抖着手来表示自己的紧张。
叶景辰停住了脚步,蹙眉一楞。
“更恐怖的是,晏状元居然附和他……还有公主,这,这,真是胆大包天了。”老太监激动地向叶景辰开口。
“风轻扬?哼,他当然恨不得送他们去死。”叶景辰不能抑制地发泄出声,心底却隐约有些担心,希望晏紫奴不要太急躁了。这些话,很可能给他招来杀神之祸,毕竟他与现在蛮华不能或缺的第一将军风轻扬是不同的。
还有,凌凌……她也是。
老太监微微一愣,不太明白地朝着叶景辰问道:“太子殿下,你说什么?”
叶景辰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意地说了一声“没什么”,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御书房。
此刻,在御书房内好不热闹。
“皇上,臣以为,此次前往魅灵国作战,路途遥远,气候恶劣,对与战士来说,实在太过苦难,而且再次在民间征兵,定然会有民怨!但是奴隶便不同,死活不论,也能吃苦……选择一些身强体壮的入伍,有何不可?”风轻扬神情淡然,很随性地说着话。在他眼底,奴隶恰好能做杀敌的武器,且完全不必担心他们的生死。
“皇上,微臣不这么认为!”仔细看晏紫奴,完全不像是一个武将。温文尔雅,明明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觉得仿佛像冬日的阳光,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哦,晏状元如何认为?”叶睿洛在经过最初的震撼之后,居然也能这般淡然地思考起这个问题了。
“如果只让奴隶……去送死,他们又怎么可能一心一意为蛮华国打战。”晏紫奴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发颤,他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给那些奴隶带来巨大的影响。
“紫奴,别紧张。”苏亦凌敏锐地感觉到了晏紫奴的紧张,凑近他的身子,轻喃一声。
晏紫奴顿了顿,朝着苏亦凌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那晏状元该如何,他们才能化为最锋利的杀敌利器?奴隶而已,有命令,他们自然会执行。”风轻扬淡然地看着晏紫奴,表情淡然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风家是蛮华国的贵族,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他们家的府衙里也养了许多奴隶,但是毕竟太下层,风轻扬能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执行自然是执行的,但是风将军,即使是……狗,你让它们干活,种是要喂他们一些吃的。”晏紫奴深呼吸一口气,脑子里又浮现起那一个叫顺依的男孩来。还有那些在他身边,生生死死的奴隶。其中一些,身子更是一出生便被打上了奴隶的印子。
“他们吃的?粮草当然是必备的。”风轻扬不以然,不明白晏紫奴居然会在这个问题上,与自己纠缠这么久。
“除了吃的,微臣以为可以给他们更多诱惑和鼓励。这样才能让他们不顾生死,为蛮华国打战退敌。”晏紫奴嘴角依然含着笑,眼神却显得十分坚毅。
“诱惑?鼓励?”叶睿洛显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建议,刚开始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听来,便觉得颇有意思了。
“是,比如……如果能立下一定的战功奴隶,可以取消奴籍。”晏紫奴的声音缓慢却坚定,一个字一个字,都能清晰地传到叶睿洛的耳朵里。
“大胆!”
晏紫奴的声音才刚落,叶睿洛便不能抑制地大吼出声,身体因为晏紫奴的这句话而激烈地颤抖起来。
“晏紫奴,跪下!”叶睿洛眼睛里一闪而过一阵杀意,狠狠地冲着晏紫奴吼道。
“是。”晏紫奴虽然紧张地厉害,却是沉稳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了一旁。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苏亦凌连忙朝着叶睿洛讨好地笑笑,心底暗自埋怨紫奴太过着急了。她又何尝不想将这个时代与其发展的程度“奴隶制度”消去,所以刚才风轻扬提出意见,她也附和了几声。但是,“取消奴籍”这样直接的话,又实在太过激进了!
“息怒?”叶睿洛重重地喘着气,转头朝着晏紫奴看着,好一会儿才锁眉问道,“晏爱卿,你可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吗?”
晏紫奴的身体微微一颤,却并没有退却。
顿了顿,晏紫奴慢慢抬头,朝着叶睿洛开口道,脸上依然是平稳的表情:“皇上,微臣以为……不破不立!”
“不破不立?”叶睿洛听着这个词,忽然有一种被猛然震撼的感觉,在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居然开始冷静下来。随意地坐在主位上,叶睿洛不言不语,侧身思考着什么。
晏紫奴依然跪在那里,御书房内一片安静。只听见窗外阵阵的秋风,越来越大,吹得人瑟瑟发抖。
苏亦凌神色紧张地朝着跪在那里的晏紫奴看几眼,心底虽然焦急得厉害,却不敢莽撞的朝着叶睿洛开口说什么。
改变一个习惯,需要多少血泪……苏亦凌至少了解了一些历史。美国奴隶解放运动,付出了多少代价。
不能莽撞,等待机会,苏亦凌深呼吸一口气,蹙眉安静地坐着。
这会儿——
“太子殿下到。”随着太监一声尖锐的声音,叶景辰已经走进来。脸上淡漠,动作稳健而殷勤地跪在叶睿洛前面。
“见过父皇!”叶睿洛垂眉而跪,脸上的表情遮盖在阴影下。淡漠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只是那眼底淡淡的阴影,让苏亦凌忍不住心口一紧。
太子哥哥,他好像看起来很疲倦。
苏亦凌瞥了一眼跪着的叶景辰,连忙侧过脸去。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已经不一样了。
“哈哈,起来吧,辰儿来了正好……父皇正好有事问你。”叶睿洛这会儿看到叶景辰进来,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淡笑着朝着叶景辰挥挥手,示意他起来。
“是,父皇。”叶景辰依然沉稳,轻应一声,语气平缓。至少换了一个眼神,居然看不出一点儿疲态。
等着叶景辰坐稳了位置,叶睿洛这才冲着他笑笑地开口道:“辰儿,刚才晏爱卿与风爱卿的话,皇儿可曾听到?”
“是,儿臣听到了。”叶景辰淡一脸淡然,慢慢地点点头。
“那,辰儿的意思又是如何?”
叶睿洛此言一出,御书房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太子叶景辰身上。
苏亦凌这会儿紧张到极致……终于明白了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即使是太子,叶景辰说出来的话依然要句句斟酌,字字小心。
“儿臣以为……风将军的提议,倒也不是完全不行。”叶景辰从进入房间,一直到此刻……视线从未没有落在苏亦凌身上。
苏亦凌感觉心底一空。
又是一阵沉默。
“嗯,不是完全不可行。”叶睿洛终于又应了一声,轻轻地重复着叶景辰的话,却是模棱两可的声音。
一股窒息的感觉在御书房内弥漫着……太过诡异的安静,让伺候的宫女忍不住紧张。端着茶壶的右手一抖,那一个茶壶“咚”的一声掉落在地,砸成了许多碎片,散落在四周。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女紧张地不能自己,急急忙忙地就地跪了下去,哪怕明明知道自己的膝盖下面有多少碎瓷片,却不敢有任何犹豫了。
叶睿洛懒懒地挑一下眉头,朝着这个莽撞的宫女厌恶地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