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李子谦和虞碔霖一见老皇帝的样子,二人皆变了颜色。相视后,二人悄悄的退出了老皇帝的寝宫。
太医一阵拍胸抚肚好不容易老皇帝才上来一口大气,太医摸了摸老皇帝的脉门没有吱声,只是示意众人到外屋说话。
“父皇他怎么样了?”齐天啸一把横在了老太医的面前。
“臣已经尽力了,皇上他,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个为老皇帝诊了三十多年脉的老太医颤巍巍的长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说父皇他就要龙驭上宾了。”像座铁塔般二皇子一把将老太医给拎了起来。
“二哥,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老太医,父皇此次只不过是偶感风寒,为何会病的如此严重?”齐天啸适时的制止住了齐天宇的动作。
老太医面如土灰的急声道:“皇上近两年来的身子骨本来就不是很好。此次因为急火攻心,又深受风寒,冷热相克,内生邪火,故病的如此严重。再加上这几日来他又没能很好的休息,是以……唉……”老太医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那父皇还能坚持多久?”原本只是一味哭泣的齐天浩忍不住问了一嘴。
“多则半个月,少则三五。”早已看惯了生老病死的老太医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父皇,他怎么可能……”齐天浩闻言泣不成声。
“闲王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将二位丞相请进来吧,黄力士守住这道门。所有的宫人以及侍卫一概不许偷听。”萧志闯的目光幽幽的道,就连对齐天浩的称谓也已由太子殿下改为了闲王爷。待李子谦二人复入寝宫,萧志闯口气异常严峻的接着道:“三位王爷,二位丞相大人,皇上的情形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此时正是社稷安危存亡的关头,志闯以为现今第一要务是按照皇上圣旨,诏告天下换储之事。着礼部准备一切相应事物,新君即位万事有持,也理应尽早着手准备,不然恐有不测之祸。”
李子谦听完后面不改色的沉声说道:“大学士所言极是,不过循例宣读诏书要集齐诸位王爷,世子以及诸位大臣才可以。”
萧志闯的脸冷峻的像是挂了一层霜,“此时事发突然,理有经,亦有诏,现在只能从诏。着侍卫加强防范这里,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出入。命太医院的几个御医,两两轮班值守,皇上若有什么不适及时来报。若真的到了大限,等新君定位一切都按照旨意办事。”
等一切均商量好。已是晌午时分,几个王公贵胄便出宫各自分头行事去了。
京城东郊外的状元镇,镇子不大,却因为历年进京赶考的秀才举子们大都提前半年入京,然后住在这座小镇等待科考。在这里居住的秀才还真有不少中了状元,渐渐地小镇上出了状元客栈,状元酒楼,状元包子……久而久之最后连小镇的名字都被改成了状元镇。
平日里小镇上住的十之八九都是些读书人,去年的夏天小镇里却凭空的来了许多舞刀弄棒的江湖人。这些人住在状元镇上最东面的一个非常大的三重四合院中,他们既不上街卖艺,也不寻衅闹事,平日里只是我行我素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并不扰民。时间久了,小镇上的人慢慢的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双方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着。
正月初四中午,又有一行人住进了这个四合院,里面竟然还有女人和孩子。他们正是谢雨菲母子和夏冷岩等人。
下午未时,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白衣年轻人飘飘而来,引得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斗启!你怎么来了?”坐在厅堂中和夏冷岩正商议事情的谢雨菲在看见白衣年轻人后惊喜的站了起来。小健越也兴奋异常的迎了过去。
“是夏教主派人通知我你们在这里的。”文斗启笑咪咪的抱起小健越顺势坐到了夏冷岩的身侧。
“京城可有消息?”夏冷岩面无表情的侧侧身子冷声问道。
这两个人怎么会暗中联系的?望着对面这两个性格迥异互不理睬,却又偏偏暗自钦佩的男人,谢雨菲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那么仓促?”齐天啸走的时候那么焦急,谢雨菲自然担心不已。
“皇上病重已到弥留之际,今日拟诏要废除太子,改立顺王爷为储君了。原定于明日朝堂之上公布此事,只是……有些人未必会让此事成行。”文斗启不再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邪魅笑容,此时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语惊四座。
虽说这早已是意料中的事,可是如今亲耳听来,谢家母子依然还是吃了一惊。“文叔叔,我们留在京城之事你最好不要跟我老爸提起,免得他分神惦记。”文斗启怀中的小健越突然冒出一句。
“这是自然。夏教主,斗启有一事相求。”文斗启一反常态的竟用了相求这个词。
“请讲。”
永宁宫外。
齐天浩站在永宁宫门外,他抬头看着这个美轮美奂的殿宇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里是他儿时经常嬉戏的地方,而那些幸福往事好像也没过去多久,如今却已经人事已非。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踏进这座宫殿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了,不知老太太能否念在祖孙的情分上让老皇帝收回成命,无论如何他都要试试。
“奴婢见过太子爷,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啊?”接到通报的石嬷嬷亲自迎到了门口。
听到石嬷嬷依然称呼自己为太子,他忽然怔了怔,看看石嬷嬷的表情并无什么异常遂轻声问道:“本宫想去给太后叩安,不知道可不可以?”
石嬷嬷一愣,他身为太子,给太后请安是理所应当的。何况自己本就是出来迎接太子殿下的,遂自然的点头稍显尴尬的说道:“殿下您吓着奴婢了,您是主子,要去拜见太后。怎么来问奴婢?太后他老人家刚刚吃完药睡着了。”齐天浩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轻手推开太后寝宫那扇大门,老太后正合身躺在锦榻上睡觉。听见脚步声,老太后吃力的翻了下身子随后睁开了双眼。
“浩儿给皇祖母请安!”入门后齐天浩直奔锦榻,合身扑跪在地,面色既悲切又委屈,跪倒时下意识里偷偷地看了看太后的脸色。
他要做出击前的最后的努力。他想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一切太后是否都知情,他想知道老太后的态度,他想让老太后劝服皇上。只要踏上逼宫这条路,就意味着他要与所有忠于老皇帝和齐天啸的人为敌,要杀死一切对自己此次行事有所威胁的皇室宗亲,包括拥有军方强力后盾的二皇子和眼前的老太后。所以老太后的态度十分重要,可以说决定着她的生死,也决定着他是否将这一计划进行到底。
自三皇子出使天珏后,自己东宫和母亲泰安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除了几个贴身的以外,其余的都被陆陆续续不着痕迹的换掉了,而且新进的人不用呆上一年便会被再次换走。现在自己只要一出寝宫,几乎全部都是生面孔。虽然自己表面装作满不在乎,但实际天早就注意到,从大年三十那天开始,这两宫内又多出了好多生面孔。为了不引起老皇帝更激进的举动,皇后娘娘便一直呆在泰安宫内,一言一行都有侍卫或者宫人盯着,自己的任何举动也都在侍卫的监视下,显然病榻上的老皇帝已在很久以前就将所有的事情都作好了安排。
“浩儿,你来啦?”在石嬷嬷的搀扶下,老太后费劲的靠在了软榻上。对于这个久未露面的孙子的到来,她并没觉得十分意外,只是满脸喜色慈爱的问了一声。
“皇祖母,您的身子可好些?”见老太后对自己依旧是一副宠爱之色,心下不由一热,鼻子也莫名的发酸。
对于老太后,齐天浩说不清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情愫,敬重,惧怕,依赖……还有分化不开的浓浓的亲情。某种程度上说,他对太后的感情要远远多于对皇帝的。他是长子嫡出,几乎是在老太后的溺爱中长大的,如今要他对老太后兵刃相向,这让他十分的痛苦,心中的纠结与扯痛自然不言而喻。
石嬷嬷在一旁小心而不引人注意地注视着齐天浩的神情,他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他今日的举动有些反常,从一进门她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还不一直那样!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没几天的活头啦。最近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乱子了?为何你们父子都不记得在这永宁宫里还有一个尚在喘气的老太婆呢?”老太后的话语里明显有着嗔怪,也有着几分像小孩子似地撒娇。
齐天浩又怔了怔,随即道:“南方雪灾严重,父皇最近连日操劳,自然无暇来给皇祖母请安。您就不要再生父皇的气了,孙儿这不是替他来看您了么?”像往常一样齐天浩搂着老太后的肩帮柔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