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还真是谦虚,如此美丽的诗句若不收藏,岂不可惜么?唉,我一生只喜欢两件东西,真正得到的却只有一件。”我见犹怜的轻叹口气,小脸上那两条秀眉也可爱的轻凑到了一起,在眉心形成个明显的川字。
“姐姐说的可是王爷和诗词?”闻言,谢雨菲手捻罗帕半掩面的抿嘴轻笑起来。
两朵淡淡的红晕浮上白素秋苍白的面颊,她娇声嗔道:“妹妹,休得取笑与我。我毕生酷爱诗词,从中也受益颇多。只是……”爱惜的合上手中的诗集,仔细的放回到床头。接着道:“只是王爷不同,成亲这么多年,他也不曾将心交与我过。现在,妹妹你才是他唯一在意的人。”清澈的双眸毫无杂质的望向谢雨费。
“可不是么,成天跟他恶面相向,连句软话都不会说,他想不在意都难。”谢雨菲状似蛮不在乎的随口说道。
“可这许多年来,能让王爷轻易失态抓狂的,你可是第一人呢。”说完,眉眼与嘴角均荡起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苦笑。
“姐姐取笑我,以后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轻信了别人的话。也不要轻易地放弃希望。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吧,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罢起身欲要离开。
“再坐一会儿吧,难得过来一趟。我这院子平日里也鲜少有人来,更没点人气。唉。若是能有个孩子,也许就不会这么冷清了。”一说到孩子,她顿时有些落寞起来。盼望了那么久,竟然一直音讯全无。
孩子!会让她受伤的名字!
谢雨菲安慰似的笑笑,柔声道:“放心吧,菩萨会保佑好人的。何况现在不是还有袁先生在么?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原本有些哀愁的白素秋被她一番话说的再次展开笑颜。
从听雨轩出来,谢雨菲不禁有少许的悲凉,如此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就这样成了妻妾争宠的牺牲品。凭什么男人就该三妻四妾。这该死的封建制度,早晚废了它。
回到紫霞苑,她将环儿叫了过来。
“明日我们便要动身了,此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一旦行迹败露,后果不堪设想。这次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环儿,你要想好。是继续留在我的身边,还给你一笔银子,让你自由。”谢雨菲望着环儿,闷闷的说道,泪水在她的杏眼内频频打转。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然把环儿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看待,她希望环儿能够幸福。
“环儿就是死也要跟夫人死在一起。您就死了这条心吧,环儿是不会走的。”环儿的小脸异常的严肃,口气也坚定无比。自打她知道夫人暗地里帮她的家里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并找郎中治好了母亲的病以后,环儿就决定,这辈子她都跟定五夫人了。
将小丫头揽入自己的怀中,谢雨菲笑着流泪了,豆大的泪珠潸然而下。“打明儿个起,只许叫我姐姐,不许再叫夫人。我讨厌死这个称呼了。以前在王府里不能越规矩,以后就没人管着咱们了。我只是环儿的姐姐,不是什么夫人。环儿,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环儿愿意!姐姐!”小丫头一叠声的说着。
第二日下午,谢雨菲轻移莲步,袅袅娜娜的踱到紫霞苑的厨房内,一班丫鬟婆子正在那里热火朝天的做着晚上的饭食。
一进门,谢雨菲便对着管事的赵氏妇人说道:“赵家嫂子,今儿个晚上你给大伙多加两个菜。这些日子王爷不在家,咱们院子里抽出了好几个人去帮助守夜,杂活全落在你们身上,大伙都辛苦了。今天想吃什么你们就多做点,顺便给咱们院子出去巡逻的那几个大哥也送点去。虽说他们现在不在这儿,可毕竟都是咱们院子里的人,这样的好事怎好把他们落下。别担心银子,超出的部分就用我的月钱好了。”脆生生的说完以后,她转过头,对身后的环儿道:“环儿,你让他们送几坛子酒来,我也想跟大伙一起热闹热闹。”
话音刚落,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开心的惊叫声和称赞声。
谢雨菲和环儿对视后,默不作声的各自行事去了。
晚膳十分,谢雨菲果然如约到了厨房,下院房里的婆子们正准备开局呢。一看谢雨菲真的来了,竟然一个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别在厨房里吃啊,这里多憋屈。环儿让大伙把东西都搬到紫霞苑的饭厅里,那里头宽敞,大伙喝的也能尽兴。”说完,竟挽起袖子,亲自动手帮着搬起东西来。
众人一看五夫人说得诚恳,也就不再犹豫,一窝蜂似地拿上家什和菜肴往饭厅而去。见众人都出去了,谢雨菲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大纸包,将纸包中的白色粉末悉数倒入旁边的几个酒坛子中,然后又原封不动的封上封口。然后又将纸包丢入灶坑之中燃尽。
一会儿功夫几个年轻力壮的妇人又转回头来般酒坛子,谢雨菲指着其中一个较大的坛子道:“把这坛酒送到巡逻处,好给那些兄弟们吃。”
“夫人,菜可以送,这酒……恐怕不行吧?”其中一个婆子颇为小心谨慎,稍有疑惑的望着谢雨菲,没敢动地方。
“不妨事,你只管送去,就说是我说的,除了今夜当班的人,其余的均可开怀畅饮。”谢雨菲知道,就算婆子把这话捎到了,那些当班的男人们还是会忍不住喝这些酒。既然已经决定要拉人下水,就不妨多拉几个,人越多越好。就算到时候顺王爷怪罪下来,他总不能一口气将这顺王府几十号人的脑袋都砍下来吧。
那婆子一听谢雨菲如此嘱咐,便不好再说什么,同另外两个婆子一起,欢天喜地的送酒送菜去了。谢雨菲也提着罗裙,径自向紫霞苑的饭厅走去。
入夜时分,谢雨菲喝的双颊嫣红,杏眼迷离,稍微摇晃着站起身对酒肉正酣的众人说道:“你们慢慢喝,我稍稍有些不胜酒力,先回房歇着去了,一会儿,越儿也该哭闹了。”也不管众人怎生挽留,她还是领着环儿执意回房去了。
房内,李妈困倒在床侧,小健越也早已四脚大开满头是汗的会周公去了。
环儿轻轻摇起李妈,“李妈,快醒醒,快去饭厅吧,他们可都在那等着你呢。还给你留了香喷喷的烧鸡和女儿红。”环儿极尽所能的诱惑着睡眼惺忪的李妈。
尚未清醒过来的李妈,猛然想起今天五夫人请客之事,脑中的瞌睡虫登时就飞到了爪哇国。来不及擦去嘴边的哈喇子,人就已经冲出了内室。
环儿站在门口确认李妈已经走远后,回头冲屋内的谢雨菲点了点头,谢雨菲迅速的关上了外室的窗户,环儿也将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二人七手八脚的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环儿把熟睡的小健越用小被子裹好放到了床边。
“姐姐,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出去看看。”环儿小声说完后,吹熄了灯火,抹黑向外走去。
好半晌,环儿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屋里。
“我们走吧,饭厅里那帮人已经全趴下了,向来巡逻的那些人也应该差不多了。”环儿轻轻的摸到了谢雨菲的旁边,小声说道。
“再稍等一会,一定要沉住气,再等一会。”嘴上安慰着环儿,可自己的心跳恐怕已经达到一百二十下了。而且手心里全是冷汗。身上的衣服也牢牢的沾到了娇躯上。
又过了好一会谢雨菲才轻轻说道:“我们走吧。”轻轻的划亮火折子,拿妥所有的东西,抱起小健越,二人出发了。
沿途异常的顺利,连一个巡夜的都没有。
按着上次逃跑的途径,溜到了后花园里。谢雨菲忽然想起,自己并没给看门的廖大送酒菜,“环儿,你可曾给廖大送过酒菜?”
“不曾送过。”环儿想都没想的说道。“姐姐,我们为何还要从这里出去?上次不是走的这里么?为何这次还要走这里?”
“傻丫头,你都觉得我们不会,也不应该走这条路,别人当然也会这么以为喽。所以说,这条路才是我们逃跑的最佳途径。明白?”黑暗中,谢雨菲轻轻敲了一下环儿的脑门。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小丫头也顺着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同样是脑袋,可是这智力的差距它怎么就这么大呢?小丫头百思不得其解。
“遭了,这廖大自上次以后,每晚都精神百倍的看门,也不见他偷睡过。这时候,搞不好还在园子里呢。”谢雨菲有些头痛的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环儿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你等着,我过去看看。”放下手里的包袱,谢雨菲灵敏的穿向角门处。还没等走到近前,便听到一阵雷鸣般的鼾声。她小心翼翼的欺身近前,却发现廖大正仰面朝天的睡在草地上。那鼾声便是他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