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想不到,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存在。居然还有一个乌龙国编制以外的军队在!
看这规模,此处至少已经营五年以上,而且绝非一点点银子便能供养得起。私养军队是诛九族的大罪,究竟何人胆敢冒此重罪在此养兵。如此规模的军队存在这么长时间,甚为南疆总督的田达裘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情。自己刚来这里不到十天便可查出端倪,像他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会一点都没有察觉。除非……他便是主谋,或者帮凶!
但是……他手中本就握有南疆重兵,根本不必大废周章的在此偷偷豢养一支军队。除非……这支军队就是用来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像上次截杀自己!照此推算,这支军队的真正主子应该是皇后和太子。
一个时辰后,四人在刚才的山峰上汇集。他们掌握的和齐天啸知道的基本一致。
三日后齐天啸带领使团正式出使天珏。
经过三天的跋涉,使团终于到达天珏的皇城天池郡。
由于到达时天色已晚,众人又路途劳顿,早有天珏的礼部官员帮助安排休息。至于第二日入宫事宜,随行的礼部文官辛玉纲等自会拟定好相关的章程。有些需要特别注意之处,辛玉纲已提前跟齐天啸做好了商议。
此次出使天珏,最重要的是将那丰厚的贡品如数要回,至于其他事情的都不是很重要,至于刺杀和山中军队等事,他自会回京城禀告给父皇让他自行处理。
第二日一大清晨,天珏皇宫的马车便已停在使馆门口候着了。
经过天池郡的主干道时,齐天啸不断将车帘子掀开向外看,入目之处皆呈一片繁华之像,传闻天珏富饶,此次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马车沿途共穿过三重宫门,一重比一重肃穆。马车又行驶了盏茶功夫,方来到天珏皇宫内。天珏国虽然疆域不大却甚是富裕。相比之下,天珏的皇宫远不像乌龙国皇城那般占地广阔,气势磅礴。但自是别有一番小家碧玉般的感觉。
整个皇宫,重重楼檐,殿宇众多。每一处修建的都很精致,大到屋舍,小到墙角,无一不是独具匠心之作,很多处精细的就像江南的园林,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看上去清静安逸,柔美细腻。深入其中后,会给人一种十分安逸祥和的感觉,很是舒服。
“乌龙国使臣到!”随着一声像被人掐了脖子的公鸡嗓的叫声,大殿的门缓缓应声而开。立时从里面跑出另一个太监,一路弓着身子将使团的几名官员引入大殿之内。
正殿的里面十分宽大,四周皆是明光闪亮的琉璃盏,盏下垂着晶莹剔透说完链状流苏。虽是大白日,四周的墙壁上亦点着手腕粗细的巨型红烛,将整个阴暗凝重的大殿照的锃明瓦亮,清楚异常。宫殿两侧各有四根二人合抱粗细的圆柱,每根柱子上都有一天金龙盘虬,看上去精美无比。
殿柱的两侧站满了天珏的文武百官,个个皆是面无表情,大殿中一片庄严肃穆。行至殿前,齐天啸直视着的正前方坐在龙墩上的那位老者。天珏国君!
一位年不过五十威风凛凛的老者,他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剑眉虎目,两只老眼精光闪烁。眼角边的皱纹和三绺飘在胸前稍有花白的髯须,无一不昭然若揭的宣告着他年华的逝去。他已不再年轻。
齐天啸犀利的眼神如两道利刃般望向天珏的国主,嘴角噙着一丝稍带邪狞的冷笑。
天珏国主的嘴角竟然也微微带着笑意,也许是想看看今日堂堂乌龙国三皇子跪在自己脚下究竟是何样的感觉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随着使臣的高声唱诺,众人皆跪在地板上行礼。
但是,令所有在场人都惊讶万分的是,他们行的竟是半跪之礼!
不但如此,使团中竟然还有一个连跪都没跪的,齐天啸只是礼貌的行了一个躬身礼。他与使团官员此举让殿上的文武百官一阵惊呼,有些武官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小声骂将起来。龙椅上的那位脸色也像霓虹灯似的变了又变,半天方才恢复正常。
终究还是龙墩上的那位恢复得最快,他干巴巴的讪笑几声道:“众位平身吧。”
立起身后,辛玉纲将乌龙国皇帝的国书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念了一遍。此时齐天啸总算知道这文官的价值所在何处了。
大殿之上,众位官员依然在为刚才的事情忿忿不平着。
“既乌龙上国礼教如此,众爱卿大可不必在意。”见众人不平,天珏国主故作大方的出言制止道。此言明为开脱,实则讥笑齐天啸以及一干乌龙国使团的文官不懂礼教。
天珏国主话音刚落,一声朗笑在大殿中响起,齐天啸昂首说道:“本王乃乌龙国受封之王,本就与贵国国主隶属同级,本王今日行躬身之礼并无不妥。”
“饶是如此,王爷您也是以乌龙国使臣身份来我天珏国,既是使臣,岂有不跪之理。”殿下百官右班之首的丞相出列言道。
“丞相大人,本王虽说以使臣的身份来天珏,怎奈本王身上带着我乌龙主上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如何跪得?”齐天啸轻蔑的斜视了首班的丞相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枚如茶盏底部大小的金牌,在众人面前晃过之后,复又揣入怀中。
“王爷既然跪不得,为何其他使臣对我主上行这半跪之礼?使臣跪拜主国皇上,此乃各国历来相通的礼仪规矩,岂能是说改便改的?”朝班中又一位文臣出列厉声指责道,看那装束,理应是礼部尚书。
齐天啸满面笑容,轻声问道:“想来这位是贵国的礼部尚书大人吧?您既然说到了规矩,那本王倒是想问一句,这礼仪上的规矩只要是定下了,是否就真的改不得了?”
“自然改不得!若是随便可以改的岂能叫规矩!何况还是这礼仪上的规矩。乌龙上国乃是礼仪之邦,如此浅显的道理王爷您居然问下官,真是令人惊讶!”这老头抻着脖子,满脸蔑视的大声说道。那表情就像齐天啸问了一个只有傻瓜才会问的问题。
此时龙椅上的那个老头可有点坐不住了,他隐隐有些不安起来,总觉得,礼部尚书正一步步的走向一个圈套,一个齐天啸设好的圈套。
“真的改不得?”齐天啸颇为玩味的又问了一遍。
“当然改不得!”礼部的小老头再次肯定道。说完还有些颇为得意的将头转到一侧,不再看齐天啸。
“既然已经定下的礼仪规矩改不得,为何今春贵国对我大烨朝行了半贡之礼?既然贵国改规矩在先,如今我乌龙使臣对贵国皇上行这半跪之礼又有何不可?”齐天啸面露笑容,看似谦逊儒雅,口气却是咄咄逼人得很。
礼部尚书遭他一顿抢白,登时羞的老脸通红,无语的耷下脑袋缩回班列中。
“王爷,那件事,岂能和今日之事相提并论。想来到贵国送贡的使臣已经说得很明白。去年秋季,我天珏被邱驰国军队骚扰,贵国并未出兵相帮,这本就有悖于我们当初的协议。”右丞相在一侧不紧不慢的说道。
“可是,据本王调查所知,偷袭的并不一定是邱驰国。而且的偷袭的时间也并不是秋季。”齐天啸冷冷的望着天珏国主,沉声说道。
“王爷这是何意,不是邱驰国,难道是贵国不成?”右丞相抓住话柄紧接着说道。
“我乌龙国绝不会做这等龌龊之事。更何况,遭劫的还有我乌龙国的两个村庄。”齐天啸此语一出,百官立即哗然。
“此话怎讲?”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右丞相是一脸的惊讶表情。
“并非是我乌龙国不肯出兵,而是不知该向谁出兵。此事一日不查清,我大烨朝便一日不能出兵。据本王亲自走访的结果,贵国被劫的百姓都不知道洗劫他们的军队究竟是哪一国的,丞相大人为何断言此乃邱驰国所为?您可有铁证?”齐天啸将令人发毛的眼神射向了那位右丞相大人,对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那王爷认为究竟是何人所为?”天珏国主适时的插了一句,齐天啸这才将如刀的目光从老丞相身上挪开。
“丞相大人,可有子女?是否婚配?”齐天啸话锋一转,忽然莫名其妙的笑着问道。
“有,二子一女,皆婚配。”老丞相越来越猜不透他的意思。
“儿,女,媳,婿可都还孝顺?”齐天啸像拉家常似地接着问道。
“都还孝顺。”
“他们可曾对大人您做过以下犯上,忤逆不道之事?”
“都不曾有过。”老丞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就怕一个不小心再着他的道。
“皇上您可曾遇到过此等情况?”齐天啸又转向了天珏国主。
“朕也不曾遇到如此忤逆不孝的子女。”天珏国主顺口就答道。心中还暗道,笑话,我天珏皇家岂会有这等的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