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后却很沉着,她知道南宫枭不忍心杀自已。丑后掩在面纱下,柔柔地说道:“枭王爷,本宫要是你的话,一定是放下屠刀,找块安静的地方去自省,去安度残年,而不是不知量力地顽抗。你没看外面?那都是南宫将军的御林军。”
南宫枭看了一眼,确实,自已带来的人全在不知何时被换了。
没有退路,那只有顽抗到底,言败,不是南宫枭的风格!
他将长剑架在丑后的脖颈上,暖昧地笑道:“好啊,那王后你随孤王一块去。你跟着这个病秧子有何乐趣?不如跟着孤王吧?小心肝,知道吗?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是本王的,只有本王才配占有你的一切。你若不依,咱们到另一个世界去享受咱们的快乐。”
丑后浅笑如风:“是吗?我觉得魔鬼才占有了你的一切。至于另一个世界,枭王爷自已去吧,青丽人在那里等着你呢。”
南宫光宇他们看着干焦急,侍卫们又不敢贸然出手,生怕伤了王后。
只听得一声娇呼:“天哪,外面来了什么啊?”
南宫枭刚回头去看,手中的长剑已当啷落地,怀中的丑后已被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的佩瑶拉至身后!
这下,南宫枭发飚了,他攥起双拳,吼叫着,扑向床上的南宫光宇:“哈哈,孤王得不到天下,你也甭想坐天下……”
丑后大叫:“王上小心!”
东方靖月与朱清挺身护向南宫光宇。
佩瑶笑道:“本不想要你的命的,可你要自找,那就别怪我了!”手一扬,几道白光闪过,已扑到床前的南宫枭的背上,赫然地插*着丑后见过多次的短刀!
南宫枭仰面倒下,血,咕噜噜地往外涌,南宫枭凝视着丑后,笑了:“小心肝,死在你的手上……孤王不冤,不冤……小心肝,让孤王……孤王最后看你……你一眼吧……”
南宫枭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
丑后缓缓地取下了面纱,走到南宫枭的面前,慢慢地蹲了下去:“看吧,好好看吧。”
南宫枭的眼神开始散了,脸上,却浮起了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笑容,真心的笑容。
南宫枭也死了。
朱清惊奇了,指着丑后:“娘娘,你……你……。”
东方靖月明白了,他笑道:“王后娘娘啊,这回不会再跟微臣说是梦游了吧?”
南宫光宇回过神来,惨白的脸挂上幸福的笑容,笑道:“王后,过来。”
丑后却对门外说道:“南宫将军,请俊浩小殿下进来。”
又对南宫光宇笑道:“王上,是不是得先做一件大事啊?”
“什么大事?”
“颁诏册立太子啊!”
“对对对,朱清,快侍候更衣,朕要上朝。”
“王上的身子能吃得消吗?”朱清上前侍候着,边小心翼翼地问。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果然不错。眼前祸害已除,朕觉得浑身舒坦极了。”南宫光宇兴致勃勃地说。
一身武装的南宫将军牵着南宫俊浩快步地走进了殿,见了丑后,难免愣住了。
南宫明轩最先醒悟过来,笑道:“娘娘,你这招易容的主意可是瞒过许多人啊。”心里,却明白了,南宫欣宇为何会对丑后如此痴情,原来他是见过丑后的真面目啊。难怪南宫欣宇曾说:你若是见到了婉儿的真面目,你也会喜欢的……可不是吗?眼前的丑后,美貌端庄,雍容中透着几分俏丽,既有大家闺秀的大气,又有小家碧玉的娇媚,是个男人,能不心动么?
南宫俊浩扑了过去,欢声叫道:“母后,你好漂亮哦。”
丑后搂过他,说:“小耗子,快随父王去聆政殿。你要好好表现哦,以后要当个好太子,好王上。这样,母后才能放心。”说着,便有些哽咽。
别人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中,没听出丑后的话意来。佩瑶却听出一二分来了,她走上前去,笑道:“王后主子,你就放心吧,咱们的小太子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小俊浩却一头扎进佩瑶的怀里,笑道:“小姨,从今后小浩可以喊你小姨了吗?可以不用再装作不认识你了吗?”
佩瑶蹲下身子,搂着俊浩,笑里含着泪:“不可以。从今往后,你是太子殿下了,我依然还是你母亲的宫侍。”
“不,不,小浩就是要叫你小姨!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是小浩的小姨,现在也是,以后也是。”小俊浩的小脸憋得通红,眼泪汪汪地说。
“什么主子宫侍的?没有你佩瑶,也就没有小耗子的今日!依本宫说,佩瑶就是小耗子的小姨,亲小姨!”丑后道。
南宫光宇扶着朱清走了过来,扶起佩瑶,一脸的感激,道:“朕非常感谢佩瑶姑娘。你不仅是太子的小姨,而且,朕要赐你个封号:奉圣姨母!朕要诏告天下,让天下臣民都要知道你的忠主事迹!”
大伙皆拍起手来,连声称好。
回到凤鸾宫,丑后这才发现,自已的内衣全湿透了。整个人突然松懈了下来,好似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从惊心动魂、大快人心的场景中刚清醒过来,丑后头一个便想到了南宫欣宇。
“佩瑶,不,现在该称你为奉圣姨母了,嘿嘿,本宫能请你帮个忙吗?”丑后无力地躺在湘妃榻上,半带着正色,半带着戏谑地说。
佩瑶将王上赏赐的东西分送给宫内的太监宫女们,一边掉头笑道:“主子别这样叫好吗?听起来怪怪的,主子还是叫我佩瑶吧,听着亲切……主子,我将这些废铜烂铁处置了就过去。”
真是近墨者黑,佩瑶也将金银首饰定义为“废铜烂铁”了。
丑后旋起唇角无声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苦涩:“你知道本宫请你去办什么事吗?过去,去哪儿啊?”
“知道,清和宫。”佩瑶四处看了看,轻声地说。
真是个机灵的俏丫头,没有她揣摩不透的心事。
佩瑶出去也就半个时辰吧,匆匆地进来了,一反常日的平稳,在过道上便听见她一路叫了进来:“主子,主子……”
丑后猛地从榻上站了起来,心,莫名其妙地狂跳,她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快进来……”丑后站在帘后,一把将一脸恐慌的佩瑶拉了进来。
“二殿下怎么样了,他好吗?他跟你来了吗?他人呢?”丑后不容佩瑶开口,忙急急地问道,双眼直直地盯着佩瑶失神的眼睛。
佩瑶等丑后一连窜的问话问完,才避开丑后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将丑后扶回榻上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布包,双手递给了丑后:“主子,这是二殿下托他的心腹太监转呈给主子的。刚在半道上遇见了我,便让佩瑶带回来了。”
丑后心知不好,便不敢多问,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眼眶酸胀,极力咬住唇,才不至让佩瑶她们看到自已柔弱的一面。
她颤抖着手,歇了几次才打开。
红布包里,包着那支在洞房内打赌的信物,后来成为定情物的金步摇。拿起颤乎乎、金灿灿的金步摇,丑后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退回金步摇,南宫欣宇的心思很明了,他是要与婉儿断绝恋情啊。
内中还有一个叠得很不规则的纸条。展开纸条,只见纸条里没有过多的言语,字迹潦草,一看,便知是南宫欣宇在思绪极度混乱中写下的。
丑后直直地看着纸条中的这阙词:
虞美人
骤雨带风频切窗,初夏溯春寒。
独离犹带情与伤。
一点心事和点点泪光。
芜绿凤菊香已残,空对夜阑珊。
天堑横隔一身凉,
难舍君眉换取热泪长。
丑后默默地低泣了许久,才抬起哭红的眼睛问:“知道二殿下上哪了吗?”
佩瑶从铜面盆里绞起了热面帕,双手奉给丑后。心情也是很沉重,低低地回道:“佩瑶打听了,都说不知道。那个心腹太监说,二殿下换下王子服色,什么也没带,什么也没说便出宫了。当时谁也不知道他上哪去,大伙以为他心情烦闷而四处走走呢。直到二王妃在书桌上看到二殿下留给她的书信时,大伙才知道二殿下离开王宫了。”
二王妃,方玮仪?“她现在怎么样了?”丑后接过面帕试去总是汨汨不断的泪水,心中暗滋悲悯,问。
这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亲生父母双双在谋权夺位的惨剧中去世,留下她这个王太后的私生女。她尴尬的身世,令人既同情又无奈。
“听说哭着回方府去了。主子,王上已下诏,着御林军全面追查王太后与南宫枭的党羽,且要查封各家的府第。方府肯定是在查抄之列,主子,你能不能求王上网开一面啊?看着方小姐也怪可怜的。”
丑后的心里正有此意。尽管恨着方玮仪的骄横拨扈,可那是以前的事了。如今,成了假冒王子之妃的她,不仅要承受着来自亲生父母带给她的侮辱,而且,所嫁之人在一夜之间成了狸猫换太子的翻版,她成了众矢之的与话柄。更令她伤心的是,即便是一个假王子,南宫欣宇也从未将她放在心里,如今,弃旧履般地抛弃了她……多重的打击,方玮仪能挺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