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去问问,找那几个哭哭啼啼的问。”婉儿指明了目标。
流云潜过去,好一会儿,她的表情有些惊骇,说起话也不利落了:
“夫人,不好了,那个男子是大乾国被俘的土兵。”
“什么?是大乾国的士兵?”婉儿“嚯”地一下站了起来。
流云一把拽下她来,“好夫人,你且静下来听我说嘛。”
“嗯,大乾国的士兵,怎么变成了奸夫了?”
东方靖月也蹲了下来,一脸紧张与痛惜的神色,连连催问:“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问了那个哭的最凶的女子,她是台上的那个女人的丫头。说她家小姐是安斯列随军的侍妾。昨日夜里,安斯列不是将夫人弄到寝帐去了吗?而她家小姐因为不知道安斯列夜里还会不会传她侍寝,便走出自已的帐蓬想到安斯列的大帐前去看看,谁知刚到门口,却见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走到她的面前,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她家小姐和她忙上前去搀扶。刚将那个男子扶起,从另一个帐蓬里便冲出许多士兵来,吵吵嚷嚷地就说抓到一对奸夫****了。当时因为安斯列已入寝帐,所以下边的人不敢上报,至到帐蓬起火,安斯列走出寝帐,下边的人才将此事报告了安斯列,安斯列大怒,”
“这个土鳖大怒,便下令杀奸祭旗?这也太草菅人命了吧?”婉儿也大怒。
东方靖月却有些狐疑,轻声地说:“婉儿,我觉得事情似乎不像表面这般简单。你想啊,被俘的土兵,他怎能随意地四处行走?而且还是在半夜?再个,怎能那么凑巧呢?那位侍妾刚把跌到的大乾国士兵扶起,那另外的帐蓬里便冲出许多士兵来,难道这些士兵半夜都不歇息的,专在等着捉奸?而且,假如真是大乾国的俘虏的话,他哪有胆子敢与安斯列的侍妾有染?这明显是个幌子。”
“老夫子,被你这么一说,这事确实有些复杂。你们说,安斯列在这个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
“具体的说不好,但有一点很清楚,安斯列绝对是事先知道这件事情的,否则,下边的将士敢胡乱地捉安斯列侍妾的奸?除非他们不要脑袋了。”
经东方靖月这么一分析,婉儿觉得这事确有些蹊跷。按照约定,安斯列在这个时候应该是率队往后撤退,可他现在按兵不动,却大张旗鼓地搞什么杀奸祭旗,他想干什么?
婉儿想起,昨晚大火后,婉儿一直担心安斯列会再来纠缠自已。当时,若不是有个形容很猥琐的人过来与安斯列说了几句什么,瞧安斯列那色迷迷的样子,他是不会放过自已的。
那个人跟安斯列说了什么,才将色魔安斯列引到了隔壁的大帐去?安斯列半夜到那个大帐去做什么?
肯定与今早的事情有关。
一阵刺耳急促的牛角声再次传来,那呜呜呜的声音,沉闷,凄厉,令人心惊胆战。
婉儿不耐烦地说:“流云,你站起来看看台上现在在捣什鬼?”
流云站起一看,失声道:“咦,怎么弄一群巫师在施法啊?”
“施法?”
“没错,这是杀人必经的程序。西番国的上流主子们,在宰杀奴隶下人的时候,往往要请一帮巫师在开刀之前,围着犯人做法,一般以半个时辰为限。目的,就是驱除所谓的犯人身上的恶鬼,替犯人们祈祷灵魂早升天堂。”
婉儿只抓住这句关键的话,半个时辰!这样说来,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容自已将这件事情好好的理清楚。
婉儿的小脑袋瓜飞速地运转起来。
安斯列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动用大乾国的人当这场闹剧的男主角?是何用心?
“老夫子,流云,你们说,假如南宫将军和他手下的将士知道这件事情,他们会怎样?”
流云抢着说道:“肯定是怒火中烧了,听说这个大乾国被俘土兵就是南宫将军所部的。”
“怒火中烧之后,他们又会怎样做呢?”
“他们也许会按耐不住而与安斯列的军队交起火来。”东方靖月知道,安斯列昨日率部退了八十里,而南宫将军的部队也随之往前延伸了近八十里。昨夜,东方靖月趁起来小解的时候,偷偷地骑上了栓在简易茅厕边上的马匹。望见了,在孤寒的月光下,那猎猎作响的黄龙旗。
“这样的结果,给安斯列造成怎样的口实呢?那就是,安斯列会掷掷有词,说他已经按照约定在后撤,可大乾国不守信用,跟在后面袭击西番国的军队。安斯列在无奈之下,只能还击。这样一来,又有谁还能指谪他不守诺言呢?那协议,便成了一张废纸。此后,安斯列掉转头来,继续攻打大乾国。这,就是安斯列此举的用意,他想来个鱼和熊掌兼得。”婉儿一边抽丝剥茧,一边说。
东方靖月频频点头:“婉儿分析得很有道理。”
“那怎么办呢?南宫将军万一中了安斯列的这个毒计,那夫人的这番苦心不就白费了?”流云恬美的脸上,倏时印满了黑线。
“就怕是这样。可咱们又无法脱身将这边的情况报告给南宫将军,更何况,时间来不及了。”东方靖月一边用一小块尖利的石子在河滩上画着莫名的图案,一边忧思忡忡地说。
婉儿凝神片刻,脸上漾起了冷冽之色,两只总是水盈盈的眼睛里,折射出不容商量的坚定。她一下站了起来,道:“看来,这事只能让他中途流产,胎死腹中。否则,南宫将军生性勇猛,爱兵如子,很难说他不会中计。”
东方靖月也一下站了起来:“婉儿你说,咱们接下去该怎么做?你说,我做!”
婉儿摇了摇头:“这事只能是我说我做,老夫子这回是帮不上忙喽。”
“夫人,你又想干吗?”闻言,流云急得一把拉住婉儿的外袍,差点将婉儿扯倒。
婉儿踮起脚往台上看了看,说:“现在来不及细说了,回头再说。一旦将那两人绑上了木架点上了火,说什么都迟了。”说着,婉儿用力地甩掉了流云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台前急急地走去。
等东方靖月反应过来,婉儿已走出好一截路了。“你在这里候着,我追夫人去。”东方靖月撂下一句,朝婉儿追了过去。
流云见状,忙从地上爬起,喊着:“夫人等等我……等等我……。”
在河滩上已站了一个多小时的西番国的士兵,兴奋与新奇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地减弱,脸上皆露出程度不等的倦怠。这时从人群里突然走出这位令人瞩目的大乾国的王后,群情顿时再次激奋了起来。那大眼小眼,清澈浑浊的,全齐刷刷地盯着那道往前缓缓飘移的倩影。
婉儿穿梭在队伍的间隙,感受着热辣辣,似乎能穿透身体的目光,一声声“鸟语”迎面而来。
婉儿高高地抬起了头,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眼前的一切,她似乎根本没看到,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两个被捆绑成大号粽子的男女!
在台侧站着的安斯列,带着一脸的孤傲,冷冷地笑着,等待着巫师的退场,好戏的开场。
想到得意处,安斯列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山那端。那里,是他的死对头,南宫明轩部队的所在地。
与大乾国的军队交上火以来,安斯列唯一有些惧怕的,就是那个世代与西番国为敌的南宫家族。他们世代的男丁都戊守在边界上。他们有一个特性,坚定,凶猛,而且,主帅都比较理睿智和理性。安斯列很清楚,自已在哪方面都不如南宫明轩,这次西番国能侥幸取胜,实则上是整个难以挽回的战局拖累了南宫明轩。假如所有的将帅都像南宫明轩这样英武,心怀天下,那安斯列在大乾国的土地上,将寸步难行!
那个杂种幕僚说得对,要想堂而皇之地占领大乾国,一,先要除掉南宫明轩;二,要让舆论倒向西番国,为其再次的侵略行径铺平道路。
说起来要做的是两件大事,实则上,就是一件事。
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南宫明轩不是鼠辈,哪能轻易将他除掉?
西番国突然以要挟的态势入侵大乾国,本来就不占理字上。安斯列为了美人,也为了假惺惺地表现出他是个守信之人,勉强后退八十里,也仅此而已,再下去,他就没打算再往后撤。
如今,美人已在眼前,接下去,是为如何再次入侵找一个合适一些的理由和借口。
这就是强盗逻辑!这好比是,既要霸占人家的房屋,还要围观的人说霸占之人是如何可怜,如何被逼无奈!
还是那个老娘偷了无数个男人后才生下的他,军中幕僚。他给安斯列又出了个主意,一个足可以激起南宫明轩怒火的主意!他们相信,两军相隔不到十里,这里唱戏,对方那头绝对可以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