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踏上回家的路,又想起村口的身影,又一次陷入深深的回忆———
八年前,爸和妈送七岁的我出村口,将一双稚嫩的手放入等在村口的姥爷手中,把我送到远离他们的地方。
临别,妈说:“去吧,听姥爷的话……”
爸说:“去吧,好好念书。你姥爷家那里的学校,比咱这儿的好多了。”
于是,听话的我放开母亲温软的手,带着对未知世界说不尽的好奇,随着姥爷踏上迈向村外的路。我一边走,一边回头,见村口大树下,依然有爸妈的身影,便很放心。可突然,转过头,再也望不见村口、老树,还有那对最亲切的身影,我便感到害怕,于是哭了。
……
一年过去了,我结束了一段学业,被姥爷送上当初载我出来的车,我要回家了。这时,身边没有人,我也没有泪,只是想:离村口近了,近了……
终于,回来了。村口,大树的枝叶比去年稀了,爸和妈却仍在树下。妈还穿着蓝布衫,只是比当初旧了;爸还戴着鸭舌帽,只是帽檐下的脸变得更瘦了。回家,爸妈牵着我的手,只是两个人的手都变粗了、硬了,不似当初的温软。
一个月后,我又去了山外;一年后,我又归来……在反反复复中,望着枯了又荣荣了又枯的野草,我行走着……
两年前,我小学毕业,结束了六年的奔波。回到村里,也是大树,也是树下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我哭了。风中,妈更瘦小了;爸的背,也更弯了;大树,已经长不出叶子了。
回家,我牵着爸妈的手,想将它们捂得很热,很暖……
后来,我接到通知书,以离满分只差12分的成绩考入中学。邻家奶奶摸着通知书说:“娃儿,又要出去了?我还当你再也不走了。你爸你妈六年的收成被你这六去六回,花的一个子儿不剩啦……”爸和妈说:“婶,让她去吧。”我无语,泪千行。
再到村口,爸和妈的眼眶深陷了许多。我背着铺盖卷,一把泪,一把汗,又走出了爸妈的怀抱,没有语言。
我知道,再归来,爸妈仍会在村口等我,虽然伴着他们的大树已成朽木……
他们的等待是一曲无题的歌,因为那涵盖了整个世界。
他们的等待无题,让那本不该属于他们的苍老过早来临。
他们的爱无题。付出,辛苦;承受,感恩。
爱无题,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