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母亲的咸菜是越嚼越有味的好东西。在家的时候经常会吃到母亲的咸菜,那是一种很幸福的享受。自从我离家出去读书,每次回家度完假期返校的前一天,母亲总要把各种咸菜使劲地往瓶子里塞,用面槌压实了再继续装,直至瓶子里一点缝隙都没有,那架势好像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咸菜都让我带走。母亲有这样做的理由: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在学校没有什么可吃的。
有次回家,我随口说了一句:“同学们都爱吃妈做的咸菜,每次带去的咸菜不到一周就吃光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我要返校时,发现母亲给我准备的行李中多了两个十几斤重的箱子。还没等我开口反对,母亲就说话了:“你不要嫌多,到了学校就嫌少了。我知道这两个箱子的确重了一些,但在这有我和你爸送你,到了同心有你四舅接你,路上不用担心拿不动。这两个箱子,一个装的是腌白菜,另一个装的是芹菜,足够你和同学吃一个多月了。”我知道母亲的脾气很倔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后母亲把我送上车。在挥手告别的时候,我看到母亲在抹眼泪,脸上却露着让人心动的笑容。汽车在路上颠簸了3个小时后到了同心。四舅一边把行李搬到三轮车上一边说:“大姐还真是疼儿子呀,拿这么多东西。”这时我发现少一箱咸菜,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顺手拿去了,随后就给邻居打电话叫带话给母亲。后来母亲曾代信责怪我一点也不体谅她的心,那箱子里装的芹菜是她精心为我腌制的,还说丢也应该丢那白菜而不是芹菜,因为芹菜比白菜更脆、更有营养。每次我读这封信,鼻子就酸酸的。俗话说:“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而母亲则把对我的思念揉进咸菜里。
母亲腌菜时总是费尽心思,腌好的咸菜风味独特。人们都说母亲的咸菜是带着嫌多,吃着嫌少。邻居们经常拿个瓷碗来家里要菜去就着吃饭,母亲总是把他们的碗装得满满的。高中三年,我居然没有吃厌学校那苍白的伙食,这得归功于母亲,她用风味各异的咸菜调节了我单调的伙食,让我时时感受到浓浓的母爱。
腌菜是件很麻烦的事,记得有一次母亲切白菜时不小心切到手指,鲜红的血滴到雪白的白菜上是那么触目惊心,母亲却笑着说:“离肠子还远着呢!”而我们平时若是手指破了母亲却心疼不已:“十指连心啊!”等母亲洗净双手之后,我发现母亲的双手又红又肿,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叫我们帮她腌菜。母亲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我们成长,用瘦弱的身躯扛着生活的重担,用挺直的腰板给予我们面对困难的勇气,用爽朗的笑声教导我们热爱生活,更用无尽的爱把我们的心房塞得如此充实。
到了大学,我的消费大增,家庭经济越来越困难,我决定不再让母亲给我腌咸菜,但母亲还是闲不下来。于是,我每次返校的行李中依然少不了母亲腌的咸菜。上周我回到家,母亲不在,父亲端出母亲腌的白菜。我咀嚼着母亲的咸菜,感觉到母亲就在我身边。吃着吃着,泪水已浸湿了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