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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青海湖--不负如来不负卿

青海湖,日月山,倒淌河

三月的青海湖,春寒料峭。寒风刮在枯苇上,呼呼作响。

我站在湖边,久久不愿离开。冰封的青海湖宛若一面巨大宝镜,在阳光下闪着夺人魂魄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在冰封的湖面上,生出一道长短不一、宽窄不等而且高矮各异的冰积垄。大大小小、厚薄均匀的冰块或直立、或斜依、或侧卧、或平躺,相互拥挤、堆积成的这一道道弯弯曲曲、似墙非墙的冰积垄,像游龙一样扭动着身体伸向远方。

远处,那黑压压的树上,竟没有一只鸟。

这就是青海湖吗?这就是传说中圣女的眼泪,鸟类的天堂吗?

青海湖,藏语叫做"错温波",意思是"青色的湖";蒙古语称它为"库库淖尔"。"库库淖尔",其实是一个人名。

相传这里很早就有了人烟,各民族的牧民,环湖而居,生息繁衍。但是,一些部落的首领被权势欲支配,不断挑起战争,你杀我打,常常搞得阴风怒号,愁云惨淡,尸横遍野,血染草原。

后来,蒙古族内出了一位明智的英雄,他的名字叫库库淖尔。他耐心地教育着本民族的兄弟,和邻居和睦相处。邻族人受到狼、豹的袭击,他带领本族人帮助邻族驱逐狼、豹。邻族人受到天灾,牛羊成群死亡,他说服本族人相助周济。渐渐地,这里的蒙古族和相邻的其他各族牧民,解除仇隙,消弭战祸,团结共处。

为了各民族的团结,库库淖尔,奔走劳累,鞠躬尽瘁,积劳成疾,后来他死了。人民的哀思和痛哭,震惊了上天,上天知道他是个最好的人,是个真正的英雄,便封他为团结之神,并由他管理湖周牧民的祸福。牧民知道了这件事奔走相告,为了表示对他的尊敬,于是就把青海湖也叫做库库淖尔。库库淖尔,永远成了团结友爱的象征。

在青海湖的西北部有一个小岛,那就是名气很大的鸟岛了。鸟岛上的斑头雁,在青海被誉为是神圣的"爱情鸟"。因为斑头雁对于爱情始终忠贞不渝,在种群中实行的是严格的一夫一妻制,成年斑头雁均是双宿双飞的,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绝对不会"再嫁"或者"续弦",它会一直独自一个,直至死亡。

青海湖心偏南,有一小山,名曰海心山,又称龙驹岛。关天它,有这样一个古老的神话传说:很早以前,青海湖周围是一片平坦的大草原,草原上居住着成千上万的牧民。草原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泉井,泉上有一石盖,泉水因此常流不溢。有一年,两个道人去西天途中路过此地,一时找不到水喝,师父让徒弟到泉中取水,临行前,特别嘱咐取了水要盖好井盖。徒弟口渴心急,取完水却忘了盖井。结果没等他走到师父跟前,发现身后潮水汹涌,巨浪滔天,而且越涨越高。师父一看情况不好,赶忙抓起附近一座小山扔进水中,才将泉眼压住。可是,原来的草原已变成汪洋一片,周围成千上万户人家被大水淹没一空。海心山地势较为平坦,岛上怪石嶙峋,沙洲点点,杂草丛生,野花纷披。山上建有庙宇,建筑物与湖光山色混为一体。岛上有一股清泉,据传隋炀帝时曾在此设牧马官。

日月山是文成公主进藏停留的地方,很多关于文成公主的历史传说给这个景区增添了诸多传奇色彩。相传文成公主远嫁西藏时,唐太宗亲赐给公主日月宝镜一面,对镜可见长安和亲人。公主经过此地休息并学习骑马时,停留了大约两个月,不时对镜思念亲人,但公主以和亲大事为重,毅然将日月宝镜掷于山上,从而得名"日月山"。

仅听到名字就已经让人心动不已的倒淌河,东起日月山,西到青海湖,蜿蜒40多公里。这是一条从东往西流的河,相传是文成公主进藏路上思乡的泪水,汇成一条东流小溪。公主担心小河东流到长安以后为亲人所见,故而向上苍祈求让其改流,天神、河神为之感动,形成"众河皆向东,唯此向西流"的今古奇观,一直流淌至今。

青海,这一片世界屋脊上寂寞而荒凉的土地,一直是一个被人们遗忘的角落。而那个湖,好像是镶嵌在锦缎上面的珍珠;倒淌河,则是这颗珍珠上玲珑剔透的链子。

傍晚,在悠长的日落时分,跟随几头闲散的牦牛,走上镇子后面的缓坡,来到缓坡上的沙陀寺。

沙陀寺是环青海湖最大的宁玛派寺院。说是最大,其规模还是比较小,比起内地好多汉族佛教寺庙来说,规模要小得多。传说,当年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进京觐见顺治皇帝,返藏时途经青海湖,夜宿沙陀之地,由于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又缺饮用淡水,正在束手无策之际,达赖的随从在南坡丛草乱石之间觅得了一泓清泉。五世达赖一行离开之际,便在这里举行了隆重的转山转海仪式。从此,沙陀寺便成为宗教圣地,每年都会吸引无数信徒到此煨桑拜佛。

坐在沙陀寺的夕阳里,看着远处的青海湖,和湖畔草原上散落的大大小小的海子。冬天的青海湖没有一丝美感,冰封千里,偶尔会看到有汽车或摩托车在冰面上驶过。

层云密布在大湖的背景深处,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塞住人的呼吸。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事物的界限是模糊不清的,空气、天空与冰盖的颜色溶在了一起,还有爱情的颜色,也与它们溶在了一起。

此时无风,天上也没雨,可我还是想伸出手去,想看看,会不会也有那么一滴明洁的泪珠,落在我的手中,也让我为之感叹。

亲历青海湖"武开"

青海湖的开湖,宛若昙花的绽放,是可遇不可求的。

游牧于环湖草原的藏族牧民,凡事都要讲究因果机缘,所以,能够有幸目睹青海湖开湖,那也是有缘之人才会有的福分。

青海湖开湖,民间有"文开"和"武开"之说。

所谓"文开",就是说随着气温回升,湖面冰层逐渐变薄和融化,使人在不知不觉中突然见到开湖后的碧波连天;"武开",是由于春季气温回升,在频繁而猛烈的季风和湖水共同作用下,湖面上厚薄不均的冰层会在一瞬间四分五裂,破裂的冰块被大风强行推向岸边,犹如给青海湖围上了一条洁白的哈达。当地人说,近年来青海湖的开湖方式以"武开"居多。

在青海湖边搭起帐篷,备好照相机,默默蹲守冰封的青海湖,盼望天气好一些,阳光普照--青海湖就可以早些开湖了。

在青海湖畔生活了一辈子的扎西大爷说,这么多年,他从来没遇到过青海湖白天开湖,总是在一夜之间,青海湖湖水变成湛蓝,开湖的时候,周边的牧民总是听到狂风大作,所以开湖的夜晚一定会有风。

于是我开始盼望风。

就这样一连几日过去,青海湖不为所动,依然板着冰冷的面孔。某夜,已经丧失了自信的我沉入睡梦,突然有人叫醒我:"起风了!"

风不是很大,但很冷,我们跺着脚守在湖边,口里哈着白气。眼尖的人突然看到,码头附近的冰面上裂开了一条一指宽的缝。这让我们非常激动,有风,冰面又开了缝,难道,今夜青海湖就会开湖吗?

过了一阵子,风突然停了,青海湖归于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有些失望,被凛冽的寒风冻疼了心情,回归帐篷重找温度。

半夜两点时分,狂风大作,帐篷被刮得摇摇欲坠。忽然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仿佛闷雷在天际轰鸣,这一声扎扎实实地砸在地上,所有人都被震醒。

一出帐篷,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湖中心裂开了无数条一米多宽的冰缝,如河道一般,蜿蜒伸向远方。冰下传出清脆的咔嚓咔嚓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冰而出。

接着,又一阵狂风袭来,厚重的坚冰在狂风的推动下,互相碰撞互相挤压,忽而涌向岸边,忽而漂向湖心,忽而拔地而起,忽而轰然倒塌。随着水流,乘着风势,一拨又一拨,一次又一次,一层又一层,摩肩接踵不断叠加。最前面的冰块被后面冰块的一次次冲击强行推上湖岸,块块重叠,层层堆砌,长约数十公里,高约好几米,顷刻间形成一道十分壮观的冰坝。

响彻天际的碰撞声,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和着怒吼的罡风,共同发出石破天惊、万马奔腾的巨响。几个胆小的女孩子被吓得紧捂耳朵,缩成一团。

这天地洪荒中风的怒吼和海的震怒所组成的雷霆交响,像极了盘古开天辟地时那惊天动地的一斧。一斧下去,浊气下沉,清气上升,混沌初开。

旁边有一个藏族老人忽然跪下来,泪流满面,口中喃喃自语,我依稀听到"西海龙王"、"阅兵"的字眼。

《西宁府新志·青海凝冰》中有这样的记载:"每岁长至前数日,水无纤冰。一夕,闻隆隆大炮声作自海中,震天动地。诘朝视之,满海凝冰,如万顷琉璃。迨至立夏前数日,轰响如前,一宵冻解,水光澄澄,曾无点澌。其节气之验若此。"

有人说,开湖后的青海湖比任何时候都蓝,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刻,那时候总是天蓝蓝、水蓝蓝,碧波荡漾,一片生机勃勃。我们很幸运,能够遇见这难得的时刻。

我这一走,群山就停止了呼吸黄昏,在一条小溪边的山坡上,有对青年男女。

那藏族男子有瘦削的面颊,黝黑的皮肤。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用温婉低沉的声音,为他心爱的女子,一遍遍地,唱着家喻户晓的《仓央嘉措情歌》。

而那有着白皙皮肤的汉族女子,安静地抱膝坐在一旁,聆听这属于她一个人的歌声。

那一刻,歌声犹如白皙的雪花,越过飘逸的闲云,在孤独的水面上流溢、绽放。

神山圣湖不语,青海湖的神灵不语。歌声,只在人们的心里。

青海湖边有许多牵着牦牛或骏马招揽游客拍照的当地藏民,每逢讲起仓央嘉措的事迹,他们脸上都会露出灿烂的笑容,浪漫的气氛在碧湖、雪山间蔓延。

1706年,仓央嘉措为西藏政教斗争殃及,被清廷废黜,解送北上。就在青海湖畔,他走完了生命中的最后一程。青海湖的波光,湮没了多情而又年轻的宗教领袖的血肉之躯,消逝的如同常人。青藏高原如炬的夕阳,映射着六世达赖修长而柔弱的背影,让神秘与荒凉的世界屋脊,愈发带上了神秘和苍凉的色彩。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仓央嘉措面前的苦海,恐怕就是这个一眼望不到头的青海湖吧。他经过长途跋涉,到青海湖时已经身患顽疾,落魄得形容憔悴、病骨支离。

他走得太久,忘记了当初为什么出发;他走得太久,漫漫长路,太累了。

我不知道在浩浩缥渺、洁净无际的青海湖边,仓央嘉措曾有过怎样的大彻大悟。只知,在这湖边,在这夜里,他似飞鸿踏雪泥,了无踪迹可寻。但我想,那一刻他的心一定曾为他的爱人,他的诗心,充满着忧郁,因为他的最后一首诗写的就是:

洁白的仙鹤啊,

请把双翅借我;

不用飞得太远,

转到理塘就回。

在恬静明婉的月光下,仓央嘉措乘着鹤飞走了。月亮西沉,世界归于寂寥。仙鹤拍打着翅膀,水花四溅。据说正是由于这首诗的暗示,人们去到诗中所说的理塘,找到了他的转世灵童,也就是之后的七世达赖格桑嘉措。万法皆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

这样的爱情,太苦涩,太让人不堪回味。如蛊虫般进入自己的身体,没有激越的朝夕,没有哀伤或是愉悦的极致,只有令人望而生畏的伤口和痛彻心扉的思念。这样的伤口,也经不起抚摸和同情,每一次缝合都会遭遇穿刺的痛。

仓央嘉措的感情太过盛大,仿佛是午夜独自盛开的玫瑰,忧郁而苍凉,绝望而凄美,所以有着谁也握不住的天地,他的一生浓缩成一场漫长而宁静的思念。

桃花刚落我就知道我死得过于荒唐

可是有哪个忌日

才能够让我重新成长

你有权崇拜我

但你无权拥抱我

大地山河轻得不堪承担

每一滴泪都不知道归向何方

有还是没有

难道只是天涯两相忘

仓央嘉措其诗其人其爱,可化高山之积雪,可回大地之春光。他的诗句如此鲜活,鲜活到几百年之后,我们依然能够触摸到他生命的热度。所以,尽管布达拉宫拒绝承认仓央嘉措,但是他的诗他的人他的故事,却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他生于1683年,卒于1706年,一共活了24年。在仅有的24年生命中,他做了9年达赖喇嘛,做了3年情人。

他是一个在佛与情之间备受煎熬的男子,一个在爱情与权利之间无从选择的男子,一个孤独一生深情而忧伤的男子,仿若另一个南唐后主。

一世风情,全作一场空白,红袖烛影,徒添一抹悲凉,一丝血刃的无情。只怕被风雨搁浅淡淡的痕,残留着往日的碎影。

仓央嘉措锦绣的一生,如同一张柔软的白纸,铺在丝缎般的江面上,等待饱蘸墨汁的笔触。然后,一切覆盖下来,曾经想象过的一切在发生的同时开始永远地失去。

那搁浅的梦想,成了唯美的墓志铭。

是死亡?是轮回?还是涅槃?总之他走了,留下的,是飞鸟般的忧伤,还有……

一生传奇,

半世风流,

三分遗憾,

散落一地的青春。

我这一走

群山就停止了呼吸

我被世俗隐瞒

所有的鸟都朝着相反的方向偏激

从此不知魂归何处

我也不怕再度遇袭

大家都死于口头禅

有的甚至死于美丽

我便在一滴花露中瞬间彻悟

原来那条捷径省略了天堂的秘密

怎样把世上所有的路走完

拉萨河边一名女子在反复斟酌

我手捧银碗

把所有的手段和智慧都弃之荒野

一些被别人用旧了

只能在酒色的辉煌中度过

还有那些不幸的人

却幸运地走向死亡的暗河

等到这股死亡蔓延到我的枕畔

我能不能避过

世道已经变了千年

没有莲花能够指明旅途

门前的河流正在被陌生的民风歪曲

迈出一步便留下一座城的荒芜

你穿过世事向我走来

踩踏着路上的枯骨

这时,一支从来世射出的毒箭命定了我

唯一的退路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满草地,大山拖着长长的影子,草尖上挂着雾白的晨霜。只是,湖边少了一个盘膝端坐的雕像,还有那一声轻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