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清晨一大早长孙无病便醒了,他双眼睁着,半点睡意也无,静静的躺在床上,侧首看着睡在软蹋上正熟的玉佛。
这些日子,她都以软蹋为床,所幸,她的个儿娇小,倒也不至于睡得不舒服。
他受重伤的这些日是子,她一直都是比他晚睡早起,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从来不曾睡在,或是坐在那张软蹋过,曾有一度,他以为,那不过是房里多出来的一件摆设罢了。他要她同他一道睡。
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拒绝,不过,仍是睡她的软蹋。
她的眼底,仍可见的淡淡黑影与疲意,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了他。有他这个没用的丈夫,她也是很辛苦的呢。
长孙无病苦笑。
若是他还有点良知,他会好心的就此松手,放开她,让她继续去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只可惜,他已经尝到自私的甜头,从她踏入长孙家的那一刻,从她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天,他便知道,要放开她,是难了。
现在,就更难了。
他宁可不要了这条不值钱的命,也不肯放了她。
转回头,望着床顶,心中喃喃自语着,“长孙无病,你可真是一个天底下最自私的家伙。”
那又如何,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所以,为了让自己快活,却让心爱的女人担忧吗。”
正因为会担忧,她的心才会慢慢的朝你靠拢。
“她在你身边,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你并不仅仅是想与她当一对平凡到相敬如冰的夫妻,你更想的是与她成为柳东泽和常玉心那般恩爱的夫妻,若不能让她一步一步的朝你靠近,总有一天,她会一步一步的远离了你。
“……”
两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是那般的清楚,是两个他在交谈,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于是,他决定做那个自私的男人。
他宁愿继续做他的短命鬼,在活着与死去之间挣扎着,一次又一次,只希望籍着一次又一次的生与死,将她紧紧的牵系在自己的身边。
不让她被别人夺走,永远的离开他。
“你醒了。”不知何时,软蹋上的人儿已经醒为,双眼清明的看着他,秀气的眉儿有些微挑,似是不以为然,“一大早的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伤还有多久才会好。”他,对上她的眼。
“心急吃不成热豆腐,慢慢养。”想要养回以前的样子,他还必须多睡,好好的在梦里梦上一回。“一副破身子也不知道要好好的休息,你以为你的精力惊人吗。”
呃,被骂了。
“我觉得精神好多了。”
“是吗?”玉佛不信,把住他的脉,“回光反照。”
吓——
长孙无病怔然一张脸,所有的表情都不知道惊飞到哪里去了,两只眼睛快要瞪暴出来一般的凝着玉佛那张再平静不过的小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听到的正是“回光返照”这四个字。
她不是说他没什么大碍了吗?只要好好休养。
莫不是他真的没有好好休养?
他已经很乖,她说什么便做什么了,除了隐瞒了一点点不该让她知道的事,可是,那又与养伤无关。
“玉佛,我真的。”没救了吗?
“再这样下去,我保证你马上没救。”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长孙无病心头一惊,很识相的点头承诺,“我一定乖乖听话。”她是认真的,再依她的话,他可能就真的活到头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多远丢多远,你爱想是你的事,不过,你的身体要是越来越糟,抱歉,我不会再治这样不合作的病人。”她冷冷的提醒。
胡思乱想,精神不济是病之大忌。
心神不宁,没病也会因此生病,更何况,他满身都是病,除了外面一层臭皮馕暂时看起来还是好好的,里面都快要坏透了,他还一点自觉也无。
“玉佛。”长孙无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唉——
他无声叹息。
原本还真的以为有玉佛在,就是老天爷也会赏脸给个三分薄面,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老天爷是不会给面子的,眼前这位长孙夫人也决定一点面子都不给。
好吧,他不想便是。
这是洛天凡和慕容妍的不知第几次拜访了,也不知是第几次被拒了,他们来一次拒一次。他们却仍然来得这么勤快,连慕容海来的次数也不到他们的三份之一,这一对新婚夫妻不好好的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到是对长孙无病很感兴趣。
“两位请回吧,我大哥的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见客。”长孙彻的第一次关卡便不放通行。
慕容妍柳眉一挑,美目一睁,“我们来几次,你们就拦几次,我们明明听说长孙无病已经没有大碍,只需要好好休养,并不妨碍见客,我爹不是来看过他几次吗?怎么?他不便见客还是在挑客人啊,堂堂慕容家的大小姐和大姑爷还不够格来见他吗。”
说实话,还真是不够格呢。
“妍儿。”洛天凡轻拍新婚妻子的手,柔声安抚。
长孙彻冷眼看着。
洛天凡可真是个能人,将来怕是比慕容海还要青出与蓝,装得一点都不像是假的,没几分眼力的人还真是看不出来。
眼中透出来的明明就是厌恶。
对慕容大小姐的厌恶,却还能柔情闪闪,轻声安抚,他看的直想吐。
“两位还是请回吧。”回自个儿的屋里谈情说爱去,别污了别人的地。
“长孙彻。”一声娇喝,“你别给脸不要脸,可别忘了,你现在站着的可是慕容家的地方,对着慕容家的人说这样的话,你真觉得合适吗。”
合适——
当然合适,再也没有这些话更合适她的了。
长孙彻不在意的笑笑,若是平时,就算慕容家花钱想请他来坐一坐,他还不屑来呢。“慕容小姐这么说就不对了。”他耸肩,“若是在下没有记错,早在前些日子,慕容小姐就已经出嫁,呃——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嫁给你身边这位姓洛的公子吧……”洛家夫妇脸色皆微微一变,一个明显,一个细微,却仍有变。可见,长孙彻的话刺进他们的心里了。“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高贵如慕容小姐不会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吧。”
慕容妍的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一口贝齿几近咬碎。
“这里的确是慕容山庄,不过,赶人这种事最好是交给慕容庄主,而不是一盆已经泼出去的水”,不以为意,笑咪咪的表情猝然一变。长孙彻俊颜沉下,冷冷的盯着洛家夫妻,“如果没有别的事,最好请回,要是扰了我大哥的清休,害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可保不准长孙家的人会不会发疯做出一些有失常理的事来。”
这是威胁——
明明白白毫不遮掩的威胁,堂堂慕容山庄的大小姐和大姑爷尽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子给威胁了。
“你放肆。”慕容妍一声娇喝,掌风已出。
长孙彻悄一闪身,躲了开来。
他的武功虽不如二哥,却也自成一派,一个不学无术,只知道耍嘴皮子,靠着家族名声登上武林排行榜的女人他还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
站在慕容妍身边的洛天凡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
同是商人,对洛家他则有不知之理,洛天凡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自保能力仍是有的,不过,还称不上有看头,恐怕连慕容妍的武功都比不上。
“你敢躲。”
“笑话。”冷哼一声,他又不是傻瓜,还傻傻的站着让慕容小姐打着玩吗?
原来,她的名声是这样“打”出来的。
真是好武功。
“住手。”后来的长孙无我冷喝一声,“打什么打。”他瞪了弟弟一眼,“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玩玩。”
吓——
冤枉!
长孙彻苦着一张脸,只差没有双手高举,大喊大人明鉴了。
“想打出去打,在院里打死人都被你们吵醒了。”一瞪慕容妍和洛天凡,“你们又来做什么?你们没事可不代表别人也没有,我大哥是在慕容山庄遇袭的,没有抓到凶手之前,希望你们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脸面,不要再厚着脸皮上门来探访,长孙家没人会需要这种假情假意。”
真狠。
长孙彻都快要佩服起二哥来了,一出口就点死穴,他就做不到。
不过——
这一次大哥再度受伤可是把二哥仅有的那一点礼貌全都磨了。
想想看,他跟二哥比起来,还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长孙无我,长孙彻,你们尽敢这么说话,别以为我会这么算了,咱们走着瞧。”狠狠的放下一句话,慕容妍扯着丈夫的手气冲冲的离开。
慕容妍带着丈夫气匆匆的去见慕容海,堂堂的慕容家大小姐,这口气,她怎么可能硬生生的咽下去。
就算不是在慕容山庄在,不是在慕容家的地盘,有人敢这么对她,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她也一定不会善了的,更何况,这里可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