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休息。”
“你需要。”语气一沉,长孙无病也不开心,她为什么就是这么固执,为什么就不会替自己想一想,坐着一动也不动。就算她没有知觉,他也会心痛,虽然他看不到,但是,他是真的会心痛的。
“需不需要,我比你更清楚。”
“你是清楚,可是,你决定忽视它不是吗?玉佛——”
“你——”
骑马在前头的朱笑听到马车内的吵闹声,皱了皱眉头,有股冒冷汗的冲动。基本上,长孙无病和柳玉佛是吵不起来的。
一个温雅的对柳玉佛百依百顺的男人,宁愿不要自个儿的小命当她的药人,怎么会忍心与她争吵。
一个是性情淡漠,不爱搭理人的女人。
这两个人若是吵得起来,他一定摘下脑袋给人当球踢,就是不信。不过,事情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也容不得朱笑不信。
车里的那一双人儿的确是在吵架,而且,还吵得很开心。
长孙无病的声音义正言辞的很,至于柳玉佛,声音冷冷的让人听得心里发寒,不过,她是真的气恼。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气成这样,吵起架来。
认命的,朱笑举手,让队伍停下。
他必须保证长孙无病的生命安全,若是他们吵得太开心,柳玉佛一高兴,把长孙无病打死了怎么办。
他可没有脸回去见皇上,无法交代。
“先原地休息片刻再上路。”
“是。”
护卫们下了马,原地休息。朱笑也下了马,走到长孙无病与玉佛的车前,拉开车帘,里头的人还在认真的吵架,完全没有意识到,整个队伍因为他们的争吵而停留下来。
“你还没死够吗?”仍是想死不成?
“你知道我已经死过很多次,已经够了”,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你的样子明明就要找死。”
有吗?
长孙无病很认真的想着,没有,绝对没有,他可是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这条得来不易的小命再有个万一,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他可是很小心亦亦的守护着。
除了她,谁也不给。
“玉佛,我没有想要惹你生气。”叹息。
“你不想都已经惹我生气了,要是万一你想惹我生气,我还不是要活活的被你气死。”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他何时学会的。
“玉佛,我只是担心你。”
“你还是好好的担心自己吧。”
“行了行了。”朱笑听得头都大了,吵来吵去的到底在吵什么呢,“有什么事一人退一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再僵在这儿了,大家伙还等着你们呢。”真是的,架子再大也要体谅体谅随行的人员,他们也是很辛苦的。
谁让长孙无病是主角,其他人不过是小小的陪衬,起不了大作用,主角都不想走了,他们还走个什么劲啊。
朱笑的话,才刚落,两道恶狠狠的视线同意瞪了过来。
一强,一弱。
长孙无病双目不能视,所以,偏了些,不过,就算是看不见,被那双盲眼瞪上一眼,也够朱笑受得了。
他僵着表情退了一步,真是糟糕,不是在吵架吗?
哪有人吵架还有这么好的默契。
“我——”
“滚。”
是是是——
他滚就是了,有多远,他滚多远行了吧。反正他呆在这里也不让人待见,不滚远一点,难道还让人踢飞了不成。
朱笑委屈的退到一边,憋着满肚子的气,不发一言。
人家是夫妻嘛,就算是前夫妻也是夫妻,难怪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王爷,咱们还是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再好好休息吧,若是在这儿耽搁时间长了,怕天黑之前赶不到。”李士杰提醒。
“我也知道啊。”朱笑耸肩,摊了摊手,“我是没有意见,不过,车里的两个人要是打起来怎么办?”他们能拉吗?拉得住吗?
李士杰呼吸一窒,沉默片刻后,又再度开口,“不如找长孙大人谈谈,大人识得处境,会体谅我们的。”
最好是这样。
朱笑可不敢保证这会长孙无病还是不是平时的长孙无病,只要他一碰上柳玉佛,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皇上都不一定说得听,更何况是他们呢,如果这一次玉佛真的不随他们一起来,他料定长孙无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事儿有多远推多远。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柳玉佛就不能识好歹一点吗?
连他这个外人看着长孙无病这样都觉得有些可怜。
“你去试试吧。”
“是。”
李士杰身先士卒,他先将长孙无病请下车来,再拉至一旁好好的说了几句,之后,长孙无病点了点头。
“事有轻重缓急,这事我是知道,你们可以继续赶路,就算玉佛和我在车上把车都吵翻了也无所谓,玉佛不会对我动手的。”
不会?
李士杰觉得很不可思议,更不知道长孙大人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他怎么看就怎么觉得柳姑娘是随时都会对大人动手的。
她脸一黑,可没有半点情面可讲。
“大人,不如你暂且先与柳姑娘分开乘坐,一人一辆马车。”这样可以省却不少的麻烦,不同坐一辆马车,一前一后的,总不至于还可以马上就吵得起来吧。
沉默。
长孙无病无神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李士杰,说实话,一个瞎了眼的人是盯不了人的,李士杰却有这样的错觉,甚至觉得比一个眼明之人盯着更加的可怕。
“大——大人。”李士杰吞了吞口水,不觉得自己适才有说过什么冒犯的话。
“士杰。”长孙无病伸手,任由他扶着。
“是。”
“你知道我为何千方百计的想把玉佛带出来吗?”
呃——
他不是想当柳姑娘的药人嘛。
“归根究底,我只是想与玉佛在一起罢了,只要她陪在我的身边,你却要让我和她分开,你说,这种事情,我该同意吗?”
是——不该。
“大人,是士杰多嘴了,只是,柳姑娘的怒火怕是不好平息。”他仍是有些担心,一个人气过了头,会做出如何失格的事,那可料不准。
“你放心吧,玉佛大吼大叫的时候,是不会伤人的,她要伤人,是不会出声的。”扬头,望不到头,面上,迎来一阵风,长孙无病轻喃,李士杰听入了耳,蓦然了然于心。果然,还是大人了解柳姑娘。
若不是大人提及,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柳姑娘的确是这么一位姑娘,她要人死,只怕那人到死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哪会像这般气得与人争来吵去的。
李士杰不得不承认,他和王爷都多心了。长孙大人那么了解柳玉佛,而他们,仅仅只能看到表面。
他们出学乖了,车上的人再怎么吵再怎么闹,只要两个都还活在车上,长孙无病没有被打飞出来,他们就可以安心的继续上路了。
毕竟,此行的目地是上古月国办事去,并非途中玩耍,时间上可耽搁不得,若是出了大事,在场的所有人恐怕没有半个能担得起来的。
古月国,是小国,位于天朝的西边,背山面海,年有稀有珍珠,海货,野味和山参之类的特产可以买卖才得以维持古月国的生存。
依靠着天朝,才不至于被别人欺了去。
这一次,古月国可是面临着百年来最大的难关,他们的水里,再也找不到半粒珍珠,并不是海里的珍珠全体都搬了家,而是,他们的海水里有毒,没有人敢下去试一试,那些有胆量下去的人就再也没有上来过。
山上也有颇多的陷井,不是猎户所置,也不是药农所置,结果,倒霉的不是野兽和珍草,而是那些可怜的猎户和药农。
连古月国的公主也大病不起,所有的御医都瞧了个遍,硬是找不出病根。
巫师和圣女,一再的分晰古月国的国运,所有能试的法子,都已经试过了,半点效果也没有。他们,已经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唯有请求天朝的支援,只有他们,才可以助古月国度过这个难关。
否则,古月国必亡。
一行人才入古月国便心情沉重了起来,沿路看到的,连孩子也是,都是一脸的沉重和不开心,他们的神情是浓浓的担忧。
担忧古月国的未来,更担心着自己的未来。
长孙无病瞧不见,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
那股气息,让人觉得闷极了,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怎么都死气沉沉的,又不是过不了的大关,有志一心,还怕没有光明迎来嘛。”朱笑看不过眼,失了气势就是等死。
“说风凉话你倒很在行。”就只会耍耍嘴皮子。
“喂,柳玉佛,我可没有招你惹你,好好干嘛跟我呛声。”朱笑委屈,他不过是一声感慨罢了,不想听可以当作没有听到啊,干嘛对他这般那般的冷嘲热讽。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他就爱说风凉话又怎么了。
又没有碍到她。
“我有说你吗?”明眸一扬,不以为然。
朱笑呼吸一窒,差点喘不过气,好,算她狠,就知道一开口会气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