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一定,只要具备这等药效的都可以,不过,没有任何一种药的药效可以强过紫金海棠便是,如若想要治好他的腿,也就只有紫金海棠了。”
“好,我去找。”一咬牙,欧阳顶是豁出去了,“你马上帮他治。”
“没有药,治了也是白治。”
“我说我去找。”
“明天之前如若没有找到,那也不用再去找了,就算找到了,他的腿也救不回来了。”
“我。”年纪一大把,欧阳顶活了这么多年,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从来没有如此看过别人的脸色,还不能有半句反驳之语。
长孙无病会看他这个长辈的面子,柳玉佛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长孙无病有些不忍,牵着玉佛的手,走至一旁,依进她的耳边小声轻语,“玉佛,不能先治好他的腿吗。”
“他的腿并不好治,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吗?”黑白分明的眼儿,白了他一眼,“要治好他的腿,我也要用好药的,他拿紫金海棠来换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
她说的,都是理。
她的做法,也没有问题,只是,她缺少一份医者父母心,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大夫,更不需要什么父母心。
如若不是看中紫金海棠,而欧阳家刚好有,欧阳旭的腿怕是截定了。
他这辈子也就完。
“欧阳伯伯已经去拿紫金海棠,你不能先替他看看。”
“当然不行,”她再度摇头,“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否认家中有紫金海棠,一旦我治好了他儿子的腿,谁知道他会不会否认曾经答应过的一切,为免后顾之忧,等他把紫金海棠拿来,我再治也不迟,把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不差这一时半会吗?
刚才是谁说,明天之前不把紫金海棠找出来,欧阳旭的腿就没得救了。
“我可以找到确定的位置,我们去拿——”他轻声哄劝,一切,救人要紧。
“才不要。”她还是摇头,“我才不要看你的脸色。”
自己可以做到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指望别人。
“玉佛,我们是夫妻。”长孙无病再度轻叹,她总是能轻易的忘记这个事实,“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他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奇怪。
眼中闪过的暗光,她也瞧在眼里,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好吧,她可不想才刚把他治好一些,就轮到自个儿把他给气死了。
“我相信你就是了,不过,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只要他肯拿出紫金海棠,我一定会治好他儿子的腿就是。”
“好吧。”得到保证了,长孙无病稍松一口气。
玉佛可以孩子气,可以顽皮,更可以偶尔捉弄一下别人,却不能养成拿人命不当一回事。无论是不是医者父母心一说,力所能及,就该出手。
他的命,是奢求来的。
生命是有她,亦是奢求,是上天的恩赐,如若只懂得收受,而不懂得回报,那么,与无心无情之人何异。
他不介意当个无心无情之人,却极度介意,如若有一天,上天要收回所有的一切,他一定会希望自己从不曾走过人世一遭。
为了宝贝儿子,欧阳顶不得不扯下自己的心头肉,不过——他实在是心有不甘,紫金海棠是何等名贵之物,他也深知,柳玉佛定然能治旭儿的腿,只不过是想得到紫金海棠罢了,她怕是早就知道紫金海棠在欧阳府了。
有佛公子柳东泽那样的爹和对花花草草过份有天赋的娘玉心女,天下还有什么奇花异草是她不知的。
只是——
紫金海棠向来知道的人甚少,书籍上介绍的也不多,就算真的让她瞧过,顶多只不字描,并不可能有画。
仔细的考虑再三,欧阳顶决定,找一株与紫金海棠差不多的花束,也真的让他找到了,除了没有紫金海棠的气味,颜色浅一些,没有真正见过紫金海棠的人,是无法准确分辩出来的。
直到翌日上午,欧阳顶才拿出所谓的紫金海棠。
玉佛花了些时间,细细打量这株紫金海棠,初始还以为海棠上的金色是缀上的金色粉末,拭尽之后,留下的余色。
确认之后,才知,那的确是金色,却浅得几近看不到。
空气中,仍隐隐能闻到那股特殊的花香味儿。
玉佛深吸了一口气,猝然,秀气的眉头整个簇了起来。小脸儿一沉,转身,便离开欧阳旭的房里,一声不哼,什么也没有留下。
欧阳顶一脸鄂然与惊慌,其他人则是浓浓的不解,长孙无病跟在玉佛身后离开,出了房门,快步跟上她身边,长手一伸,拉住急步快走的的玉佛。
“等等,等等,玉佛,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她的表情大变,定然是因为——桌上那一株她急切想得到的紫金海棠?
腿儿一顿,玉佛回首,绝丽的小脸扬起,黑白分明的眼儿,淡扫了他一眼,“你的欧阳伯伯果然是个老奸巨滑。”
呃——
此话,从何说起?
等等——
那一株海棠是假的,他“看”到的,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好吧。”他一收手,将她娇小的身躯纳入怀中,不让她一时气氛转身不知走到哪儿去,他不想当只无头苍蝇的乱找人,“你说的没错,欧阳伯伯的确是有些老奸巨滑,这是情势所逼,没有这份心的人,是爬不到如今这个地位。”
“你家也是?”眼儿一撇,有些不认同,小小的身子,挣了挣。
他不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不是我家,是我们家,长孙家世代经商,与江湖上的所谓世家不同,爹也痛恨为人虚假,但是,有时候,却不得不那样做,所幸长孙家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少与人虚与伪蛇。”
“一丘之貉。”
“是是是,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好不好,既然欧阳伯伯已经当众拿出那株紫金海棠,你就治一治欧阳旭的腿,他还年轻,与他爹是不同的。”或许,以后会变得一样,那也是以后的事了。“这一次,我亲自为你拿来那株真正的紫金海棠好吗。”
“要是被人发现了呢。”
“不会的,我会很小心,事后若是被发现了,欧阳伯伯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找回紫金海棠,因为,他已经找出来,为他儿子治腿了不是吗?”俊朗的脸,扬起温柔的笑,“跟我回去,如若你不想亲自动手,可以一旁指导,让别的大夫动手,嗯。”
“才不要。”玉佛也哼,“我说半天他们也听不明白,还不如自己动手。”眼儿一扬,嘴儿鼓鼓的,“还有,记住你的话,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看到真正的紫金海棠,如果没有紫金海棠你晚上就去跟欧阳旭一起睡。”
“是是是。”他才不愿意跟欧阳旭一起睡。也绝对不会。
“大夫”被劝回来了,欧阳顶高兴可见一般,还以为被发现紫金海棠是假的。柳玉佛的性情那可是众所皆知,一旦她有了情绪,有了不满,想要抚平,那可是难上之难。
寻常人怕是难做到。
还好还好,有无病在,把他的妻子劝回来了。
就是嘛,当女人的,出嫁从夫,该乖乖的从了丈夫,丈夫说什么,就该是什么,没有脾气情绪这回事。
“玉佛,无病,这。”
“欧阳伯伯,没事了,闲杂人等先退下吧,让玉佛好好的为旭兄弟治腿。”长孙无病有礼淡笑,伸手扶住有些不知所措的欧阳顶。
于是——
闲杂人等都退下了。
包括欧阳顶。
屋里只留下玉佛施针,长孙无病一旁陪看着,而长孙无我,当成了药童,一旁任由兄嫂使唤,毫无半句怨言。
手就杯,一口茶入了喉。
望着玉佛专注医治的小脸,染满光茫,黑亮的眸子,更柔,更亮,眼,都笑眯了起来,看来,今晚便可以皆大欢喜了。
花了整整三个时辰,玉佛才收回银针,起身离开。
当晚,她得到了想要的紫金海棠。
“玉佛。”
“……”
“玉佛,天色不早,你该睡下了。”
“……”
“玉佛,有事明天再做不可以吗。”
“……”
“玉佛,天已经亮了。”
“……”
花了一个晚上,她一夜都有合眼,也不理会一旁叫个不停,自己不去睡,偏爱在她耳边吵来吵去的男人。
她将紫金海棠连根拔起,花,叶,与根茎分开,它们各有用处。
而后,用药水泡起,只要找到其他药材,就可以用上。
做完这一切,欧阳家的丫环已经遣人来请他们一同去用早膳,长孙无病很巧妙的用那一株假海棠,内行如玉佛可以一眼辩识,欧阳顶却不然,他是个外行,至少,要花些时间,才会弄明白,现在他手上的那一株,是假的。
在这之前——
或许,他们就已经离开欧阳家。
一大桌,整整齐齐,无一空位,欧阳旭的位置也被填满,欧阳家对玉佛的恩情自是明记感激,至少,看来是如此。
或许,还有些担心。
“玉佛,旭儿的腿真的没事了吗?”欧阳顶不确定的问,他非医者,光是看,看不出来好与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