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涌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莫非忘记了,她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药,失了神,很迷茫,就像一个人漂浮在茫茫夜海里一样,忽沉忽起,十分茫然,也有几分惆怅。
忽然想起了六岁时的那个画面,想起了意气风发的大哥失去平日的温雅与风度,布满疲惫与憔悴的苍白脸孔,想起了那双塌陷下去的蓝眸,想起了他通红的眼眶。还有五年前,她因吃了雪糕而病倒的事,那天醒来的画面,即使事隔五年,她依然清楚的记着。
就如刘叔所说,大哥对她的好,她才是最明白的那个人,却也正是因为这样,背叛与打击也变成了双重的,她更加无法原谅那样的大哥,竟然一直在骗她,一直是有目的的对她好,只要想到这里,她就无法释怀。
这一生,他大概都是无法接受亲生哥哥爱上自己的事实的,尤其,在二哥还是被大哥所杀后,她真的没有办法释怀。或许,时间和距离才是治愈这些创伤的良药吧!
莫云寂寥的悲笑,打开药瓶,颤巍巍的倒出了一颗避孕药,就这样吞下,苦涩的味道久久在舌头上停留。
澳门,一座名副其实的海上夜都之称,以娱乐与赌博闻名世界,赌场,自然也成为了澳门的特色之一。
夜色下,璀璨的灯光将这座夜城照亮,比白天更加美丽多姿,市中心一座奢华都城门口,名贵的私家车来来去去,一名长相斯文的俊逸男子从一辆黑色的加长车内下来,一身天使的纯白,慢慢的走进这喧哗的场所,却并不格格不入,而他,竟是萧若水的哥哥。
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那宏伟富丽几乎能让人淹没,男人淡定的扫了眼四周,一名侍者快速的走了过来,神情谨慎的朝他弯腰鞠躬,然后领着男人朝比较偏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座独自化开的电梯。
“祭司大人,门主在顶楼。”侍者小声说道。
祭祀,为预测占卜或者与神明保持着密切关系的存在,作为神的代表,他们的作用便是给予人们信仰的力量,而在虎门,男人的身份便是近乎祭祀的存在,他强大,聪明,彷佛无所不能,任意的游走在黑暗与罪恶的边缘,因此,他成为了虎门的“祭祀”,一个地位仅次于门主,在虎门拥有着绝对自由与权力的存在,不过,男人却不一定听从门主的命令,他只遵从他自己。
“恩。”男人脸色不变的踏进电梯,按下顶楼的电梯,透明的银色电梯门合上,缓缓上升,很快,就到达了顶楼。
刚踏出电梯门,外面就有两名黑衣男子守在两旁,见到男人,恭敬的行了个礼,“门主呢?”
“祭司大人,门主在主阁,请随属下来。”其中一名男子语气恭敬的说道,领着男人朝左边的廊道走去。
男人一脸淡慢,对两边区分不出的房间也不在意,就那么跟着黑衣男子走着,而这廊道竟是曲曲折折,绕了几个拐角,才在最顶端的门前停了下来。
“祭司大人,门主在里面。”黑衣男子低垂着头说着,并不进去。
男人扬起嘴角,“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黑衣男子松了口气,步伐稳健的离开了。
男人邪笑,推开了门,门并没有反锁,里面与外面的金色截然不同,是完全中国古风的设计,当然,也带着现代的元素,不过那张绣着点墨之图的手工屏风却是十足的古风了,恰好的拦截在上位的下方,遮住了男人的视线。
房间里也开着灯,但灯光外面都蒙着那种褐色的灯罩,灯光的颜色也呈现出一种褐色,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朦朦沉沉的,像是介于光与暗之间的那种昏,透着古怪的阴森气息。
“你来了?”粗哑的男声从里面屏风后传来,有种说不出的阴郁味道,看不清明的黑色人影映在屏风上,影子竟像水一样浮动着,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形单手撑着头,半趟在一张床上的。
“门主,你要来澳门,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让我为你接机?”男人微笑着开口,但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丝毫不将上位者放在眼里。
“接机就免了,不过,祭司,最近莫家的事你不要插手了,我会处理的。”嘶哑的笑声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说不出的空远。
“为什么?门主,你不是说,亚洲的事全权交给我处理吗?”男人半眯起眼,仍旧在笑,却没那么容易被晃过。
“这是命令,没有为什么。”粗哑的男音沉了几分,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给本就诡异的气氛又带来了几分阴冷的感觉。
“呵呵。”男人哑笑,彷佛他说了什么可笑的话一般,语带几分讥嘲的味道,“门主,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被‘命令’两个字差遣的人吗?”
里面没有了声音,男人淡扬着嘴角,知道“他”有下文。
果然,下一秒,旁边的门慢慢的朝两边滑开,里面跪坐着两名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在左边那边女人的腿上躺着的,正是萧若水,只是萧若水正昏迷着,右边的女人则是用一把像是匕首的利器放在萧若水的心脏上方。
男人眼神骤然一沉,卷起狂风暴雨,然而只有半秒不到的时间,就沉了下去。
“如何?”屏风后又传来了那阴沉的声音,“这个命令,祭司可心甘接下了?”
男人勾起自若的冷笑,“不过是个女人罢……”尾音还含在嘴里,刀已经没入了萧若水的胸口,发出一声悚然的声音,让整个空气都凝结了。
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男人的手脚冷若冰石,双目瞠大,无法动弹。
“呵呵,放心好了,祭司的妹妹,我又怎会如此轻易伤害,这个女人不过是个替身罢了。”带着几分慵懒与邪气的声音徐徐的从屏风后飘了过来,同时,左边的女人伸手探入萧若水的衣领,撕下她的假面具,是一张陌生的惨白面孔。
男人体内的血液这才恢复了流动,紧握着的双拳发出让人惊悚的声音,阴鸷的黑眸更深沉了几分,许久,拳一分分慢慢的松开,露出抹没有笑意的微笑,“既然门主有意亲手处理,我也乐得轻松,门主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不会插手莫氏集团和莫天的事了。”
他知道,刚才那只是个警告,若是他再不退步,下一个,就是真人了,而他,呵,竟然没有赌的胆量。
“得到祭司的承诺,我也就放心了。”那嘶哑的男音继续道,没有那么阴森诡异了。
“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回台湾了,希望在机场,我能见到我的妹妹,告辞。”在说到“我的妹妹”四个字时,男人咬得格外重。
“当然。”里面的声音承诺。
男人冷笑,深深的看了眼屏风后的身影,转身踏了出去,脸色阴霾。
他只承诺不插手莫氏集团的事,至于莫氏的那个小公主,就在这个所属范畴了。
房间里再一次静了下来,屏风后的影子慢慢坐了起来,浮动的波影在屏风上飘动,诡异而魅惑。
夜里,莫云是在莫非的痛吟中惊醒过来的,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见莫非几近透明的小脸痛得扭曲了,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双手则抱着肚子,好像还在睡梦里,又像是痛得呈半昏厥状态了。
“非儿,你怎么了?非儿?”莫云惊骇不小,脸色都变了,忙掀开被子,见她痛苦的蜷着身体,又不敢随意动她,心慌得无措。
莫非听不见,像是呜咽又像是痛苦的呻yin含在她的嘴里,让人穷着急。
然后,一丝血腥飘入莫云灵敏的鼻端,他心一震,僵着手脚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她的身下竟是一片悚目的血红,刺痛了他的双眼。
半个小时后
“这里没有手术室,必须立即送医院。”得到突然命令的贺凯贤赶到了莫家,在快速的给莫非检查了身体后,皱着眉,果断的做下判断。
心好像沉入了深渊一般,莫云被手术室三个字骇到,又惊又惧,恐慌在心底蔓延着,双眼呈现血红的状态。
除了那一刻,他再也没有让她进过手术室了,而今天,二十年后,她竟然在他的身边,他的亲自照料下,再一次被迫进入手术室。
于是,大半夜的,整个莫宅都撼动了,莫非被莫云亲自抱着送到了医院,那家医院正是莫氏集团旗下的贵族医院,不用说,院长都亲自从家里赶了过来。不过莫云形色匆匆的将莫非赶送到医院,根本没法顾忌到伪装的问题,好在之后地尊易容成莫家大宅里的佣人,不动神色的给莫云送来了黑色的隐形眼镜,才避免了他身份的曝光。
莫云让贺凯贤亲手执刀,因为他只信得过贺凯贤和他的医术,院方哪里敢有意见,大BOSS怎么说,他们自然是怎么听了。
在莫非被打了镇定剂推入手术室后,莫云就一直脸色僵硬的站在手术室外等着,眼镜一眨也不眨,任何人说话都不理会,只是红着眼等着那红色的手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