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煞,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地尊。”可就在这时,血煞虚弱的声音却在哄闹的杂音中传入他耳里。他倏地一惊,脚步一转,忙顺着声音的来源处寻去,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了血煞,那白色的银发在黑夜极为刺眼。
“血煞,你没事?”他立即奔上前,扶起血煞。
“是虎门的人和莫天做的。”血煞半睁开眼,全身就像在血缸里浸过了一样,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裂开了,甚至还有多的伤口,只留下了一句话,便昏迷了过去。
夜幕下,一架深绿色的直升机在莫非跳海的崖边缓慢降下,停稳后,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率先走下来,然后,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搬着一个轮椅走了上来,轮椅上坐着的正是莫天。
他的腿上打着石膏,头上绑着厚厚的白色绷带,脸上也贴着白色的膏布,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虽然这一次他大难不死,但被他的人救回的时候,双腿已经折断,头也遭到了重击,昏迷了整整五天,才苏醒过来,但现在双腿仍打着石膏,不能动,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紧绷着一张俊脸,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紧握成拳,看着那如嗜血黑洞一样黑暗的大海,温热的湿意慢慢的涌了上来。
“门主,就是这里了。”魁鹰看了眼崖边,犹豫的说道。
他是莫天最信任的手下,也是那天夜里救回莫天,将尸体掉包的人。
莫天仿若没有听到,只是睁着渐渐变红的眼,看着大海,心的地方,传来比撕裂还要惨烈的剧痛。
“莫天,我告诉你,你来迟了。”血煞虚弱的笑着,看着莫天的眼神就像看待傻瓜一样怜悯,“你已经再也抢不走小姐了。”
“你说什么?莫云人呢?我就让你看着,我怎么将非儿带走的!”莫天狂怒的神情比魔还要可怕几分,身边的魁鹰见状,上前便是一脚,将血煞踢翻了出去。
“呵呵……”血从嘴角流下,血煞却不畏惧,反而低笑了起来,笑得让人毛骨悚然,“莫天,你真是可怜,除了愤怒,拿我泄气,你还能做什么?可惜,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哈哈……”
“你以为,莫云这一次还能活着离开台湾吗?”莫天冷笑的瞬间,魁鹰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皮鞭,重重的落在毫无反抗能力的血煞身上。
“莫天,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和门主没有关系,你抢不走小姐,是因为小姐已经死了,她为了你,跳海自杀了。”血煞仰着虚弱的身体,狂肆的笑着,“知道吗?就在我将‘你’的骨灰撒到大海里的那个悬崖上,小姐为你而跳海自杀了!”
“哈哈……小姐到死都不知道,原来你竟然还活着,她却为了你这个活着的人,而杀了自己,哈哈,太可笑了!”
莫天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脑子空了,懵了,死死的盯着血煞,声音颤栗着,“你说什么?”
“小姐死了,她已经死了,到现在门主还没有捞到她的尸体。莫天,你出现得太晚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莫天惊恐万状的厉吼着,整个人都乱了,非儿怎么可能会死?莫云怎么可能会让非儿这么轻易的死掉?不可能的,他不信!
“为什么不可能?”血煞虚弱的冷笑,身上的伤口再度裂开,但脸上的笑意却那么深刻,那么刺目,“因为小姐一直是被你们掌控在手掌心里的吗?莫天,我告诉你吧,是你和门主一起杀死小姐的!”
“大少爷为了除去你,派我谋杀你,而你将计就计,你为了向门主露出你没死的讯息,明知刘涌会失败还是让他去摧毁资料,可是,你却没有想到,刘涌为了成功潜入书房,会给小姐吃避孕药,导致她进了手术室,也正是在医院,她知道了自己不能生育。”
“你和门主都说爱着小姐,可是,你们为了争夺小姐,却忘记了她的感受,不论是你,还是大少爷,都将小姐当成了附属品,所以,现在死神将她夺走了。”
“呵呵,你和门主争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什么也没有争到,都是一场空!”血煞大笑着说道,“哈哈……”
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彷佛还在耳畔徘徊,胸口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在汹涌,翻滚着,莫天抓住扶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那铁扶手板断,兹裂的声音响起。
“门主?”听到那奇怪的裂声,魁鹰狐疑出声。
莫天却陡然朝前倾身,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门主!”魁鹰惊呼,忙扶住他,免得他重心不稳,摔下轮椅。
莫天却推开他,刺目的血迹挂在他青白的俊容上,但更让魁鹰悚目的是那两行清泪。莫天自己却没有知觉一样,更没去擦,慢慢的摇着轮椅,朝前面滚动着而去,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漫天的孤寂与寒冷将他团团包裹住。
魁鹰没有跟上,因为他感觉自己没办法跟上,那里好像就是属于莫小姐和门主两个人的地方,容不得他踏足进去。
莫天的轮椅在崖边停下,手撑着轮椅飞扶手,身体往前倾去,在魁鹰心惊的注视下,重重的跌跪铺满碎石、凹凸不平的崖面上。
魁鹰舒了口气,神色复杂的收回视线。
莫天跪跌在地上,腿上传来的痛钻心刺骨,但他连吭都不吭一声,手撑在地上,麻木的拖着自己断了的双腿,爬到悬崖边上,冷峻无波的脸上挂着脸,那情景要有多悲凉就有多悲凉。
他趴伏在崖边,低下头,看着深暗的悬崖下方,看着那咆哮翻腾的海水,好像它不是在击打着崖边,而是击打着他的心,本就支离破碎的心更加破碎不堪,参杂着泌泌的鲜血,彷佛还能在那深暗的海面上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和调皮的笑容,看到那……
“二哥,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对你和大哥有区别?”莫非失望的看着他。
“二哥,在我的心里,你和大哥一直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根本没想过,你竟会一直觉得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不如大哥。”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大哥,在你心中的位置是一样的?”
“是。”
“原来不止是莫云,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的男人就能让你挺身维护,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够了,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吵架。”
“非儿,我说过,不许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是你不让我回英国,我没办法,才选择这样的方法离开的,是你逼我的!”
“非儿,你不该激怒的。”
“二哥,做错事的人是你,不是我!”
“非儿,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同样是你的哥哥,为什么你却不能这样信任我,偏帮我?你说我和大哥在你心中的地位是一样的,可是你自己现在还能义正言辞的说,是一样吗?你会像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我,站在我这边吗?你问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心里只有大哥,现在这个理由够了吗?”
热烫的泪水从莫天的眼睛里源源的流出,再一次想起那些曾经充满了争执的片段,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那时候,不管她怎么说,在她心里他与莫云的位置是这样的,他都不肯相信,像个讨不到糖的任性孩子,一次次的对着她发脾气,一次次的怀疑她,质问她,一次次的无理取闹,其实,他要的,根本就不是一样,而是不一样,他想要超越那十年,想要在她的心里占据着超越莫云的地位!
她说的没有错,不是她做错了事,做错了事的一直是他!是他选错了爱着她的方式,是他的不自信造成了那一次次的争吵,可是,为什么偏偏在他幡然醒悟后,赶回来时,等待他的,竟然是她为他跳海自杀的噩耗?
他捂住脸,像孩子一样发出破碎的泣声。
其实她的付出,她的包容,她的努力,他明明都看在眼里的,明明知道她为了让他不感到不安,那样没有耐性的人,却从来都是选择了包容他的无理要求和一切的索求,他一直以为是他在宠着她,爱着她,是他在用自己的一切开辟出一块只属于她的天地,守着她,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一直被守护,被宠着的人其实是他!
她没有强大的力量,却有着倔强和不同于别人的温柔,她用她的方式包容着他的冷酷和尖锐,可是,他却一直因为自己的不安和不自信伤害她。
在他强迫她留在台湾时,她曾说过,“你说你怕我离开,可是大哥呢?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他一定最希望见到的就是亲人,可是你却一而再的阻拦我,是你逼我的!”
那么这一次,她选择了自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她用她的死亡告诉他,在他出事的时候,她也会陪着他吗?就算是死亡,她也会陪着她一起下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