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莫非愿是完全听得懂林嫂的话的,第二天早上,林嫂提早来到她房间叫醒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多犯困,反而比平时更加有精神,最难得的是,她十分乖顺的任林嫂为她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像个乖巧的洋娃娃,虽然眉心一直紧皱着。
“林管家,这样真的好吗?大少爷并没有吩咐让小姐去楼下餐厅用餐。”其中一名女佣不安道。
林管家才刚刚接任二管家的职务,现在却在没有大少爷吩咐的情况下,带着小姐下楼用餐,要是惹恼了大少爷,林管家也不见得会有比宜管家更好的后果。
另一名女佣却十分不满意她的提示,趁林嫂不察掐了旁边的女佣一下,还不忘警告的瞪了一眼。
很明显的,后者是宜管家的人,虽然宜管家的离开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但还是会有跟着宜管家的女佣为宜管家抱不平,希望出现奇迹,让宜管家留下来,当然其中也不乏是为了自己利益与地位考虑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是不论古今、亚欧都通用的现象。
林嫂背对着两人,并没有看到两人间的动作和表情,专心的打扮着莫非愿,也没有回话,一心投在了莫非亚的身上。
她当然知道,但想要站稳脚跟,让宜管家残留下来的势力对她这个新的管家服从,这就是唯一的方法,无关乎贪心与不贪心,这只是一种生存之道。
而她的命运,已经在大少爷的安排下,与小姐绑在了一起,所以,她只能尽她所能,让小姐得到认可和更正式的位置
在早餐开始前的半个小时,刘涌都会在餐厅指挥下人们进行准备工作,而在餐厅当值的佣人也会全数来到餐厅,谨慎到就算是桌布也要亲自检查是否出现褶皱这类的细节问题。
宜管家虽然已经被取代,但地位上并未动摇,加上还处于和林嫂的交接状态,要在旁对林嫂进行指导和协助,所以早上她仍会出现在餐厅原本的位置。
不过在刘涌和宜管家都到了餐厅的时候,身为新的二管家的林嫂却是迟迟未来,这也不禁让人开始怀疑林嫂是因为登上了管家之位,便不知分寸的在刘涌和宜管家面前耍起大牌来。
就连宜管家也是如是想,是不是瞟一眼刘涌冷硬的表情,虽然刘涌没有发怒,但跟刘涌同侍莫家数十年的她还是多少能看出点他的情绪的,眼角点着淡淡的讽笑和冷意。
直到早餐要开始前十分钟,刘涌终于怒然的派人去找,但命令刚下,林嫂就出现了,而且,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莫非愿。
经过林嫂的特意打扮,莫非愿穿上了一套十分得体的粉色淑女童装,精致得像个芭比娃娃,只是脸上没有孩童天真的笑容,是唯一的憾事吧。
这样的组合出现在餐厅,带来的并不是视觉上的震撼,而是行为的冲击。
正忙碌的女佣们都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惊诧的看着林嫂和莫非愿,就像看外星人一样。
宜管家更是恨得心火直升,几天的时间并没有消除她对莫非愿的憎恨,反而让她更加厌恶莫非愿,认为一切都是她带来的,尤其眼下看她过的这么好,林嫂又如此尽心的照顾她,更恨得心都痛了。
直到刘涌的的叱责飘来,才如同魔法被打破一样的让她们惊醒过来。
“你们在做什么?大少爷和二少爷马上就要来用餐了,还不快做事。”
佣人们立即收回视线,重新开始做手头的工作,宜管家没动,仍死死的瞪着莫非愿。同时,林嫂也将莫非愿放了下来,眼神流露出一丝的忐忑。
莫非愿倒是没有林嫂那样的紧张,孩子的世界终究要简单一些,只用一双漂亮的大眼四处转着,像是在寻找着莫云的身影,在发现四周并没有莫云时,发亮的瞳孔失望的黯了下去。
不经意的又对上宜管家怨毒的脸,身体下意识的往林嫂身边缩了缩,那是潜意识的害怕。
刘涌已经走出过来,在莫非愿的身前站定,面无表情的朝她行了个礼,但也仅仅是一个礼仪,毫无恭敬之情,反而是他的大管家气势彰显无疑。
然后再看向林嫂,眸光精利冷锐,“林管家,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听说小姐会下来用餐,或者是大少爷的临时吩咐?”
两名站在宜管家身后的女佣流露出不同的神情,一个是担忧不安,另一个则是幸灾乐祸的冷笑。
“大少爷并没有吩咐,是我带小姐下来的。”林嫂垂目道,神态举止再再显露出对刘涌这个大管家的敬重,心并不如表面表现的平静。
她之所以这么晚才出现,也就是因为知道刘管家会要质问,才会选择这个时机,至少拖延到大少爷出现。
“谁给你的权力自作主张?莫家的规矩还需要我重新教你吗?”刘涌本就刻板的脸倏地转为严厉,虽然音量不变,却明显沉了几分。
莫非愿大概是知道林嫂因她而被斥责吧,抬起脸看了眼刘涌,不由得抓住林嫂的衣角,小脸上透着不安。
林嫂没有感觉到,被刘涌的斥责吓得心脏一缩,勉强镇定道,“我知道,但大少爷说过小姐也是莫家的主人,我想,小姐应该可以下来与两位少爷共进早……”
不知是因为低着头的缘故,还是刘涌身上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势,身为新任二管家的林嫂气场明显要弱上许多,和刘涌站在一起,感觉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放肆,这是你一个下人的想法能决定的吗?”刘涌拢眉,毫不客气的斥说道,“林管家,虽然你是大少爷亲自指派接任宜管家的职务,但不代表你就有特权擅自决定主人的事,不要忘了,你现在还在视察阶段,你这样目中无人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你的身份。身为莫氏家族的大管家,我随时可以向大少爷进言,罢免你的管家身份。”
宜管家那边的人都笑了,连宜管家也露出抹冷笑。
愚蠢的笨蛋,就连她在刘涌面前避让三分,一个视察阶段的二管家,脚步还未站稳,就先在刘涌面前耍起大牌来,难道不知道这是刘涌最大的忌讳吗?
林嫂心脏一顿,有些慌了,忙弯下腰,“很抱歉,刘管家。”
“将小姐送回房间。”刘涌没有再理会林嫂,对她身后的女佣说道,气势逼人。
“是。”被指名的恰好是对宜管家忠心的女佣,她是巴不得将莫非愿丢回那阴暗的角落,从此见不到莫云一面。
莫非愿也是知道刘涌要赶她离开吧,皱起眉,抓着林嫂衣角的手越来越紧,看着刘涌的眼神也充满了抗拒之色。
“等等,刘管家,小姐既然已经到了餐厅,就让小姐在这里用餐吧,如果大少爷不愿意见到小姐的话,我就立即送小姐上楼。”林嫂护住莫非愿,不让拿女佣碰到莫非愿,同时转向刘涌求情,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已经受到了刘涌的质疑,如果小姐也没有见到大少爷,那么她下的决心和努力也就白费了,还更加让她的地位不稳固了,说不定就如同刘管家所说,她的位置随时会被收回。
那女佣也不知道是不敢冒犯林嫂,还是刻意想让林嫂和刘涌之间的对峙加剧,求助的看向刘涌,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犹豫模样。
“林管家,你……”刘涌见她不知悔改,脸色也沉了下来,正要说什么,餐厅的门已经被推开,莫云和莫天先后出现在餐厅门口。
“大少爷,二少爷。”
“怎么这么热闹?”看到莫非愿时,莫云眼底拂过缕异色,漫不经心的微笑着,走进来。
莫天同样没有想到会看到莫非愿,但诧异仅仅在那张冷漠的酷脸上维持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消失了,心里只有冷嘲。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莫云出现时,林嫂的心还是不免提了起来,有种悬在半空中的钢丝绳上的感觉,不安,忐忑。
这便是经历的差距,虽然她提升了位置,也可以提高自己的办事效率,但在心理的承受程度上,并不是说努力就能做到的,那是经过时间炼造的一个慢过程。
“林嫂,怎么将非儿带下来了?”莫云微笑问道,但眼底却是冰冷的色泽,就好像夜晚的大海,静谧而深沉,彷佛一旦掉进去,就会被那深浪扑沉了一样,那是比质问更加让人恐惧心战的。
餐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只有莫天泰然自若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周身的冷漠气息彷佛给他形成了一个隔离层,彷佛一切的事都入不得他的心。
宜管家不同,十分关注的看着这边的情势。
虽然之前莫云已经罢免了她的二管家身份,但她并没完全有死心。也难怪,当了几十年的二管家,又因为莫云的母亲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宜管家算是在莫家也威风了十几年了,加上她对莫云母亲的承诺,要照顾莫云和莫天到她不能再动弹为止,冷不丁的被换了下来,还要去马尔代夫那样远的地方,怎么可能真的就一时接受了这样残酷的现实,不怨,不希望事情有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