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正鹰冰漠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一步步缓慢的朝这边走来,犹豫一只优雅的黑豹,身上带着毁灭性的侵掠气息。
然后,他在大宅的门口停了下来,冷冷的黑眸俯视着还只到自己胸膛位置的莫云和莫天,波澜不兴的眼瞳就像冰冷的黑钻一样,毫无一丝感情。
“父亲,一路辛苦了,欢迎您回来。”莫云微笑着打着招呼,神情自若。
莫天虽然冷漠着一张脸,却也还是不甘不愿的半侧着脸,唤了声,“父亲。”
“恩。”莫正鹰面部表情不变,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沉声,冷淡的扫过自己的两个儿子,径自走进大宅里面。
“两位少爷,午安。”跟在莫正鹰身后的两名男子朝莫云和莫天行了个点头礼,也进了大宅,因为他们是莫正鹰的守护者兼贴身助理。
“看来,父亲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莫云浅笑说着,也转步走了进去。
莫天知道他话里的深意,半合下眼睑,跟在后面,脸上像戴了张面具一样,没有一丝情绪。
“父亲,您用过餐了吗?需要让刘叔准备一些吃的吗?”莫云跟着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笑问,就像一个体贴的好儿子。
“不必了。”冰珠子一样的话语从莫正鹰的口中迸出,比北极的冰天雪地还要冻人,即使阖着眼,无形中扩散出的气也压抑了整个大厅,这才是是莫氏家族真正当权者的魄力与威严。
“是。”莫云笑,虽然面对如此强势的父亲,也不显得怯色,但毕竟他只有十五岁的年纪,气势上还是输了一截。
安静的气氛中,谁也不敢随意开口,甚至连呼吸都十分微小谨慎。
“再过一个月就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了,我听说伊丽莎白二世已经特许,在那天为你加冕公爵的称号?”莫正鹰终于再次开口。
“父亲的消息真灵通。”莫云轻笑,算是间接的肯定了他的问话。
“那么你要以母姓在英国的政坛站稳脚跟?”莫正鹰倏地睁开,漆黑的瞳眸幽沉阴惊,如刀子一样刺向莫云。
话落,周遭的空气瞬间降至零下二十度,所有人都垂下了脸。
唯独莫云仍能保持不变的微笑,泰然道,“父亲是为这件事专程回来的吗?”
莫正鹰不说话,阴沉的双眼微微眯起,这不像是父子间的交流,反而像是一场战争。
莫云却坦然回视着他,不徐不慢的说道,但年轻的脸上却刻着睿智与严肃,“父亲您该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在英国的上流社会,母亲,才是贵族。”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补充道,“不过您也可以放心,假以时日,我必定会让英国的人民都知道莫云这个名字。”
莫正鹰与他对峙着,谁也没有退让,许久,莫正鹰才松了口,“你说服了我。”
“谢谢父亲。”莫云微笑,恢复了无害的闲适模样。
“不过。”但莫正鹰的表情刹那间又冷沉下来,身上释放出更加凛冽的寒气,“宜管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不过。”莫正鹰的表情刹那间又冷沉下来,身上释放出更加凛冽的寒气,“宜管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终于来了!林嫂反射性的颤栗了一下,心脏不受控制的收紧,几乎停止了跳动,好像无数只手从地上冒出,拉着她的身体往下坠落一般,身体僵硬如石,那是一种极为糟糕的不祥预感。
“是什么理由让你将为莫家效命了几十年,并未犯下任何不可宽恕的大错的宜管家,毫不犹豫的驱逐出英国?又毫无考证的决定新的替换者?”莫正鹰只用余光扫了眼林嫂,那冰漠的眼瞳似乎更加凛冽了,隐隐还燃烧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怒火,“云,我给予你处理莫家大小事宜的权利,是我对你能力的信任,并不代表你可以胡作非为,以自己的心情喜好来判定!”
虽然莫正鹰是在对莫云斥责,林嫂仅仅是被那双深沉的鹰眸淡淡的扫过,但也已让她颤栗得无法停止下来,毕竟她才刚刚上位,心理的承受能力远远比不上刘涌。
何况,面对莫正鹰,即便是经验足够的刘涌都不能保证自己能不心生恐惧。
“呵呵,父亲调教出来的人果然尽职,连本家的这点小事都一五一十的上报给了父亲。”莫云处变不惊的笑着,蓝眸在莫正鹰身后的两个守护者身上转了转。
两人具是莫名一寒,避开了莫云的视线,莫云撩唇,若无其事的收回,“既然父亲对家中的一切也悉数掌控着,想必父亲也应该知道其中原委吧,‘胡作非为’这四个字似乎有些重了。”
这样说完,某种像是闪光一样的东西也在莫云的脑海里窜过。
等等,既然父亲知道莫家发生的一切,那他也必然知道他之所以让宜管家提早退休的原因,为什么要拐着弯来兴师问罪?是对他的不满,还是,因为这件事的主要原因来自于莫非愿?
前者不太可能,因为他做事向来凭自己喜好,父亲对此从未说过什么,这次也不可能太干涉,那么就只可能是后者了。
若真是如此,那他之前的一切猜想都错了吗?
他一直以为“非愿”这个名字是那个女人所命名,毕竟父亲对那个女人的爱浓郁到何种程度,他是亲眼所见的,不过那个女人却从没有爱过父亲,甚至可以说是恨,恨父亲逼迫她不得不成为见不得光的情妇,恨父亲毁了她的一切,他以为是那股恨意牵连到了非儿的身上,连带让那个女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恨了起来,毕竟这种事情很寻常,并不为奇。
但现在他的想法却颠覆了,他反而觉得,是眼前这个男人恨着莫非元,恨着他唯一爱着的女人生下的女儿!甚至,他还有种无法解释的直觉,父亲就是想要借宜管家的手来报复非儿,将非儿除去。
这个想法虽然荒诞不合情理,但来得那么真实而强烈。
莫云望向静默的莫天,在他的眼中也发现了同样的异光,当下明白,如此所想的不光是他一人,看来,父亲的心思真的需要再好好琢磨一番。
不过心中辗转也只有数秒时间,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我确实是让宜管家去了马尔代夫,但并非如父亲所说将宜管家驱逐出英国,而是考量宜管家为莫家辛苦了几十年,现在老了,是时候让她安享晚年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反倒显得莫正鹰冤枉了他的好心。
“我记得宜管家不足五十五岁。”莫正鹰却并不满意他的解释,冷锐的瞳孔中射出尖利的冰刃。
历来莫氏的管家都没有明确的退休底线,他们不仅仅是莫家的帮佣,也是莫家历代的家臣,纵使时代变迁,早已不是古代那种为主子而可断头的年代,但他们近乎愚昧的效忠方式仍不变。
对于他们而言,莫氏的管家不仅仅是一个身份,也是一份使命和责任,一生的职责。因此,历任的管家大都是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莫家,不结婚,不生子,直到死亡的那一刻才从他的位置下退下来,这是他们视为荣耀的东西。
“宜管家确实不到下位的年龄,却已经呈现出了不该带有的情绪,为了避免宜管家日后犯下什么大错,而磨灭了她几十年的努力,我想这个决定是最好的。”莫云也是慢条斯理的接道,毫不退让,态度温和却强硬。
“你想?”莫正鹰挑起一道眉,胁迫之力越来越重。
“父亲,难道身为一个最高决策人,不凭自己的意识控制全局,还要靠旁人的提点或建议才能决策吗?我想,这样的人,您也不会放心的交付莫氏家族的大权吧?”莫云依旧勾扬着笑,眼神也渐渐的冷却下来。
同样沉幽的冷光与莫正鹰的冰冷视线在空中碰撞,两人周遭的气息似乎正在同化,逐步的降温。
“何时起,你变得如此容易挑拨?”半响后,莫正鹰莫测高深的睇着他,问,“现在的你,就像一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
“呵呵,父亲的不信任难道不足以让我气馁吗?”莫云不慌不忙,好整以暇的将问题抛了回去,转继,语气变得犀利起来,“还是,我误会了父亲的意思,父亲是在为别的什么事而心情不爽?”
这意有所指的话是故意为之的试探。
果然,刹那间,莫正鹰的脸色阴洌至极点,那眼神放佛能将人凌迟,噬人的黑暗气息越见浓郁,就在所有人都屏息,以为会有一场浩劫之时,他全身的杀气有和不曾存在过的消失得毫无痕迹,“几个月的时间你没有退步。”
林嫂松了口气,还好先生只是为了试探大少爷,要是先生有意为难小姐的话,小姐在这个家怕是难以待下去了。
“谢谢父亲。”莫云微笑,但他和莫天的想法却没有林嫂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