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相思长剑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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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有用的人

吴逍反复地自嘲道:“有用的人,难道我还是有用的人吗?”

黑衣人突然背对着,说道——

三十年前,在杀手的江湖榜中,曾经排行第十位的杀手逍遥子,属于最神秘的杀手集团“暗河”的第一杀手逍遥子,在刺杀武当派掌门时出手失误,受伤逃跑,在楚国客栈里路遇宿仇,火并之后受伤严重,最终被火神派的硫磺弹引发火灾,烧死在客栈,随后“暗河”被锦衣卫清剿,然而暗河组织历年来累积的财富,却早已不翼而飞。

“据说这逍遥子诡计多端,根本没有被烧死。”黑衣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藏在客房的一个地下暗格里,等火灾过后,才偷偷地爬了出来,那正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三十年前,已过立之年的燕梦北投身岷山派第六代掌门人黄传谷的门下,颇得赏识,迎娶黄传谷唯一的儿女黄虹,得以继承岷山派的衣钵。那时的岷山派声势浩荡,有称霸川北的实力,但燕梦北却一改岷山派作风,遣散师兄弟们,携家眷隐居深山老林,整个岷山派的气势便一落千丈。

黑衣人继续道:“这燕梦北和逍遥子是同一时间出现和消失的。”

吴逍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师父就是逍遥子。”

黑衣人道:“他即便不是逍遥子,那么一定和逍遥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吴逍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的师父是那样的仁慈,那样的和蔼可亲,绝不会和杀人不眨眼的逍遥子有关系。

黑衣人冷冷道:“这逍遥子极有可能入川,只因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蜀中八派本来纷争不断,你方唱罢我上场,势力在内耗中不断被削减,又容不得中原门派,故难成气候,却因为根深蒂固,一时难以被铲除。这也刚好是他避难的最好场所。”

吴逍道:“凭你一言,休想颠覆一个英雄好汉的声名!”

吴逍现在对师父虽然又是忌惮又是害怕,但师父养育之恩却时时难以忘怀。

黑衣人道:“其实最大的破绽就是,你师父使用的长剑,天卢剑。”

这天卢剑有什么秘密。

“昔年,天下第一剑客方白羽凭借天卢剑,勇挑七十二堡三十六路绿林,除巫师之乱,造访留声谷,可谓是仗剑江湖,披肝沥胆。”黑衣人说到方白羽,眼神中就不禁流出一份憧憬,“但人生短短数十年,即便是再英勇无敌,再风流倜傥的豪侠,也总有日暮垂西的时候,他再多的英雄故事,也会风过无痕一般被江湖人淡忘。也就在那时候,出逃的逍遥子遇到了方白羽,方白羽此时已有隐退之意,就将手中五尺长剑赠于逍遥子。”

吴逍暗忖道:“是以师父他老人家从不轻易出剑,他的剑我也只是剑了一回,其他师门弟子更是无缘相见。原来是这样一把当世神兵。”

黑衣人继续道:“逍遥子凭借方白羽的长剑,过陕入川,没有丝毫阻碍,即便是到了龙潭虎穴的明月峡,也没有人横加阻拦。”

吴逍道:“如此说来,你们应该清楚逍遥子的行踪,怎会三十年后才来寻他?”

黑衣人意味深长地道:“三十年前,锦衣卫的清剿,‘暗河’在江湖上销声匿迹,除了十八号。”

吴逍有些疑惑:“十八号?”

黑衣人道:“十八号是一个人。”

吴逍反问道:“难道人也需要编号?”

黑衣人说道:“在‘暗河’,每一个人都没有自己的名字,每一个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只知道一号、二号、三号……,这十八号自然也不例外。他的出生卑微,他只是为了钱加入‘暗河’,就在他本来要得到一切的时候,逍遥子毁了他。他带着一身重伤返家的时候,发现贫穷的母亲早已经饿死在床榻上,妻子被山贼抢走,还有不到六岁的儿子也不知所踪……”

说道这里,黑衣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可怜——

“于是他发誓,一定要找逍遥子报仇,一定夺回属于“暗河”的财物。”他的语气又变得恶毒起来,“他一定要将逍遥子粉身碎骨。”

吴逍说道:“那么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十八号。”

黑衣人点头,说道:“我就是十八号,就是那个被逍遥子弄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后来,我打听到,原来当年锦衣卫剿灭‘暗河’,都是逍遥子在通风报讯。”

吴逍说道:“但你根本没有必要陷害我。”

黑衣人说道:“这逍遥老鬼诡计多端,狡兔三窟,将那数不清的宝藏藏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神秘地方,我花了十年心血,耗尽多少人力财力,还是没有丝毫头绪,直到我从他当年消失的路线,找到这里,然后所有的线索就断了。”

吴逍道:“所以,你就想到我师父和逍遥子有关系!”

黑衣人道:“不错。一年前我就精密策划,几次想派人在岷山派打探消息,只是……。”

吴逍道:“只是你没有想到,这岷山派虽然实力不振,但亦是滴水不漏。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楚香云,就是你派来的。”

黑衣人道:“不错,只怪这丫头片子真的爱上那林慕白,误了大事。”

吴逍说道:“所以你就派变色龙来了。”

黑衣人道:“不错。我算准了燕梦北出关的时间,想在他出关之前……”

吴逍抢先道:“你只是想在师父出关前,把楚香云偷走的东西找回来,还有就是不让她泄露今晚的计划。”

黑衣人脸色大变,喃喃道:“你——”

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被人揭穿秘密的惊慌,却又很快镇定下来,因为一切还在掌握中。

吴逍道:“你的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但唯一的漏洞就在楚香云身上,因为一年前她已经藏了起来,你要找她就是大海捞针,但她既然已经爱上了林慕白,那么她一定会随林慕白回到鸣雁山庄,所以你只需要等。”

黑衣人点头。

吴逍继续道:“你只是没有想到,岷山弟子,林慕白却也是深不可测,是以他们进入鸣雁山庄的时候,你们没有动手,因为你们在等一个人。”

黑衣人道:“变色龙?”

吴逍道:“如果硬闯,你们未必占了上风,所以就重金收买了杀手变色龙,这变色龙能够隐藏自己的形体,闯入龙潭虎穴,更像入无人之境。”

黑衣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吴逍冷冷地笑道:“变色龙被我那初出茅庐的师弟一剑刺死以后,我揭开他的衣服,发现他的双脚有刚干的泥巴。岷山地区已有多日未下雨,这变色龙一定是从极远的地方赶过来的,还没有来得及换掉身上衣服,就匆忙出发,因为时间已不能再拖。”

黑衣人道:“现在,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因为你看来并不是很笨。”

吴逍道:“笨的人,大概也许会出名得早一些。”

多年来,他一直中庸处事,一直唯唯诺诺,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因为身上的使命,只是这一切还是被林茵揭开了,因为他已经完全不能抗拒林茵了。

黑衣人突然感觉中圈套的好像是自己一样,神情已经现出一丝尴尬。

黑衣人道:“你的确一点也不笨,而且实在聪明得令人头疼。”

吴逍道:“只是——”

黑衣人诧异道:“只是什么?”

吴逍道:“只是你忘记了,即便把鸣雁山庄夷为平地,你也不一定找得见任何线索。”

黑衣人有点不以为意,却只得听吴逍道来。

吴逍道:“二十五年来,我找遍了鸣雁山庄的每一个角落,但我也没有找到我想要的。”

二十五年的时间,他已经失去了他的童年和青春,但那无比漫长的童年和青春,却让他更加懂得隐藏自己,更加深沉、老练、毒辣。

黑衣人听到这些,不禁抹了一把冷汗。他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他到底是善是恶,到底是忠是奸,还是……

吴逍道:“我隐瞒身份二十五年,今日终于得以重新天日,哈哈——”

那笑声在树林跌宕,寒鸦飞起。

黑衣人脑海猛然一亮,惊恐道:“难道,你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