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烦躁的站到镜前,扯下脖颈上的衣裳,一片雪白的肌肤露出,脖颈上优美的弧线映衬着金灿灿的项圈,那颗无暇洁白的珍珠小巧别致。看着这个东西,小小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随后用力的扯住,可是却依旧拿不下来。
龙烨脚步沉重的踏进营帐,在看到床上的包袱却不见小小的人影时,他心头一慌,疾步冲了进来,却见她站在镜前拼命的扯着那只他送给她的项圈,心口撕痛,他似一个落魄乞丐一般的走向她,眸光满是痛苦。
镜子的一角中,映出了龙烨黑色鹰袍的身影,小小眼底锐光闪过,也顾不得去摘下这个东西,将衣裳遮掩回了脖颈,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但是却被龙烨拦住。
龙烨站在小小的面前,双臂张开,高大威武的他竟能堵住了屏风与案几中间的走道,小小瞪着他,眼底的愤怒已经化做了无尽的冷意,如同冬日刺骨寒风,飕飕飘雪,面无表情的道:“让开……”
“你说过,你不会走……”龙烨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眸光乌黑,如同见不到底的深海,一身金丝绣鹰黑袍更加突显出他的孤独与冷傲,他静静的这站着,沉沉的凝视着小小决然的面容,喉间的腥甜上涌。
“但我也说过,如果你再设计我,我就永远都不会再理你……”小小冰冷的说道。
“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弄明白自己的妻子究竟是谁”龙烨的神色带着淡淡的哀伤,就连言语都显得无力。
此刻的他,没有了昔日的霸气,如同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死死的硬撑着自己唯一的信念,可是他却比谁都明白,他的家,他的妻,甚至他的感情都是一个没有栖息处的一缕魂魄,因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谁。
“你可以自己来问我,为什么要用他来的羞辱我?”小小的心头怒火更大,他想知道自己是谁,却要用司徒仪来羞辱她名声狼籍,暗指她水性扬花,这种考问的方式还真是空前绝后。
龙烨不语,只是痛楚的凝视着小小,修长的手轻伸向她的面容,但是小小却蓦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龙烨的手僵在半空,随后缓缓的,一根一根的握成拳头,额前青筋暴起,随后满眼伤痛的凝视她的面容,沙哑的道:“毓儿,你让朕如何自处?明明你就睡在朕的枕边,可是却叫着别人的名字……”
小小惊诧,心头咚的一声,似乎有块巨石跌下,撞得自己胸口生疼,她吞吐的道:“你说……说什么?”
龙烨闭眸,上前将小小扯进怀中,紧紧的抱住,像是充斥了无尽的恨意与痛苦,力气大得几乎要揉碎怀中娇弱的女子:“朕也想相信你,可是毓儿,你究竟要朕怎么办?你一夜都唤着别人的名字,不是朕,也不是孤绝,朕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到底让朕怎么办,怎么办……”
小小被龙烨抱得几乎窒息,她想挣扎,却又觉得不忍心,只能任由他抱着。原来,他不是有意如此,原来,是自己先刺伤了他,可是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这样的一个称霸四方的男人变得如此小心翼翼,甚至步步试探她的心?
“对不起……”小小内疚的轻哼,闭上双眸,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痛了:“烨,对不起,我以后再不冲动了,也不会这样任性的要离开,好不好?”
小小轻柔的声音带着哄宠,缓缓的抱紧龙烨的腰身,轻柔的拍打着。龙烨的身体僵直,却没有放开小小,他将头埋进她的脖颈中,沉沉的呼吸。
叹息,小小静默下来,也不再说话,但是心底却渐渐荡起了丝丝柔软,她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再如此的不安,抬眸,仰望天空映透明黄大帐的高悬毒日,突然对这份如同溺水的爱觉得无力。
她是幸运的,能得到这份醇厚的爱,可是我究竟要拿什么来抚平你心中的不安呢……
……
自从一句梦话又引来一场阴谋算计之后,小小对司徒仪格外的警惕。至于那夜小小究竟在梦中叫了谁的名字,她不敢问,龙烨也不想说,于是这个原本该坦白的话题似乎被上了一层枷锁,成为了禁忌。
时间又悄然滑过几日,这日正午,烈日荼毒,狂风袭卷的大漠上,铺来一阵阵黄沙的干燥气息,另人心头有一丝烦躁,根据往日的习惯,小小很自然的用完饭后就向元帅营帐中走去,打算陪同龙烨办公,但是人还没走到元帅的白色大帐,就听到了不远处一阵喧哗,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小小疑惑,寻声望去。今日小小为了方便,便将长发束冠,一身青衫,脚穿月白长靴,远远一看,竟似玉面公子,俊朗挺拔,使得今日进帐送饭的侍女都惊得睁大双眼,似见到了神仙人物。
“发生了什么事?”小小拦住一名士兵,拧眉问道。
那士兵似走得急,突然被拦下,面色有些不好,但在抬首看到小小的面容时,先是一怔,随后竟有些吞吐的道:“呃……那个,练场上一名士兵冲撞了樊将军,正在受军法处置”
樊一痕?听到这个名字,小小的眉眼顿时阴沉下里,沉声问道:“军法处置是什么处置?”
“按照军法,士兵对将军大不敬,仗责三十,但是樊将军今日似乎心情不畅,所以要仗责两百”边围的防护墙处,一道悠悠的声音传来,小小拧眉,不回头也知道是谁。那名被拦下的士兵见了男子,赶紧叩拜:“属下拜见军师”
“是副军师”小小冷哼了一声。
那士兵吓得一颤,虽然不知道小小究竟是谁,但看这打扮和容貌也知道并非常人,赶紧又道:“属下……属下参见副军师”
司徒仪淡淡的笑着,漫不经心的走到小小身旁,挥了挥那破羽扇,示意那士兵退下,随后望着大漠天空万里无云的深蓝天色与高悬的烈日,叹息一声,道:“皇上下旨,暂时不动声色,待抓拿到证据再议,所以臣下也斗胆恳请娘娘不要插手,最晚,这件事也就一两天了”
小小对司徒仪的忌惮,并非因为那一日在营帐中他暗指自己水性扬花,而是这个男人实在有种另她无法喘息的睿智和洞悉,她在皇宫的时间不过数月,但是他竟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得一清二楚,这实在另她无法不去忌惮。
“仗责两百,那士兵必死无疑”小小双手还胸,神色冷俊,灼灼烈日下,青衫飘动,竟显出了一片温和却又静如远山的气息,她淡淡的道:“更何况,一名副将如此滥用军法,必然会激起军心动荡,再者,也许这件事只是这个奸贼的试探是否暴露身份的手段之一,若不阻止,肆意放纵,樊一痕难免生疑”
司徒仪拧了拧眉,似乎对小小说的话有些诧异,他凝视着小小那双平静无波却暗潮涌动,另他看不清其中蕴藏的乌黑眸子,握着羽毛扇的手一紧,随后朗声笑道:“娘娘所言极是,这一点是臣大意了”,说着,便摇着扇子向练兵场走去。
小小眯起双眼,静静的看着司徒仪那悠然自得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向操场走。
练兵场上已经十分嘈杂,几万精军威武而立,器宇轩昂,但靠近观礼台的一处,却略显混乱,数十人围成了一圈,被脚步踏得凹凸不平的沙地上,一名身着青色铠甲的士兵被四名士兵压在地上,但口中还在狂哮着什么。
樊一痕站在观礼台上,双手抱拳向司徒仪恭敬一拜,他黝黑的面色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一双诡异深邃的眼睛不停闪烁,高大威猛的身体穿着与肌肤相映的墨色铠甲,整体一看,就只能形容出四个字:憨直,极黑!
他是一个外貌耿直憨厚的将领,就如三国的张飞,水浒中的李逵,但是却偏偏生得了这样一个相貌,却另藏祸心。
一道眼神扫来,小小立刻委身躲在围墙后,探身向前,只闻观礼台上司徒仪与樊一痕谈笑风声:“老弟啊,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操练兵马不能操之过急,所谓欲速则不达,就如我天朝赫赫神威,也并非一朝一夕……”
“果然是儒言巧舌”小小不禁冷哼一声。
“军师责难的极是,是末将唐突了”樊一痕笑呵呵的认错,十分爽快,丝毫不拖泥带水,随后大手一挥,在墨色铠甲在烈日下划下一道诡异的弧度,大声道:“算了吧,今日之事,也是本副将心太急,下去好好操练,不得偷懒”
“谢军师,谢樊将军”那名士兵满头满脸的黄沙,但却感恩待德的向二人磕头,随后又列入了军中。
“李云谢过军师,谢过樊将军”那名士兵入队后,一名高大的男子走来,抱拳对着司徒仪和樊一痕叩拜。原来刚才犯事的士兵就是李云所带的千人小队,小小拧眉,探身望了一眼不卑不吭,面色平静的李云,沉思半晌,随后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