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先不信任我,才导致我不信任你的,所以,指婚的圣旨对你我都没用。”
南宇沧长叹一声,说:“江雪,是我错了,我不该误解你。可是,我现在是的恋人,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的丈夫,你有委屈应该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承担。”
“为什么非等我告诉你?沐云雾是什么人,你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宸钰把她托付给我,我要尽力照顾她,事情都过去了,别再追究了。”
“你照顾她就是因为六哥的托付?哼!鬼才相信。”
“你可以暂时不信,以后我会证明给你看,对沐云雾,我决无别的用心。”
南宇沧不等江雪说话,就压到床上,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他的前额在江雪丝发上磨蹭,心中连声暗叹,这几天,他饱受折磨,害怕在转眼间就会失去挚爱之人。冷香今天早晨把事情原委告诉他,他卸掉了沉理的心理包袱,暗暗自责。
被南宇沧抱在怀里,江雪没有挣脱,他的怀抱依然温暖,气息依然熟悉,可她却感觉无形中缺了什么,心中残留着很深的遗憾。她埋怨南宇沧误解,可她的骄傲却是造成误解的导火索,当两人都被灼伤时,才感觉到焦乱的痛楚。
“四皇子,传旨官到总督府了,还有一刻钟到别苑,成亲王请你到正院准备。”
“知道了,我马上到。”南宇沧扯着江雪下床,“快点收拾,去接圣旨。”
“我不去。”
“不行,必须去,快做新娘子了,还这么任性,当心我罚你。”
南宇沧把衣服扔给她,又给她打来热水、泡好漱口的药茶,象丫头一样服伺她洗漱更衣。帮她梳头,戴好首饰钗环,梳妆打扮之后,又给她准备了早饭。
江雪心里涌起浓浓的感动,其中交织着深深的自责,两人之间信任是相互的,可以慢慢培养,这件事从头到尾,她沉默的骄傲不也是错吗?不能全怪南宇沧,为她,南宇沧付出了太多,她的任性却让他饱受痛苦煎熬。
两人牵着手来到正院,看到院子正中已经摆好的香案。南成远坐在软椅上,半闭着眼睛晒太阳,丫头护卫伫立两旁,身后站着几个海州府的官员,洛宇诚和洛柄真也在其中。沐容雾罗裙鲜艳,脸上遮着面纱,看到他们携手进来,眼底充满恶毒。以沐容基为首的官员引领三个太监进到正院,打开密封的圣旨。
“圣旨到,南宇沧接旨。”
南成远依旧靠坐在椅子上,睁开眼睛,冷笑自眼角泛起。南宇沧拉着江雪跪在前面,眼含笑意,手心里浸出汗珠。江雪冲他宽慰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圣旨打开,太监昂首挺胸,准备宣读。除了南成远,正院中的人全部下跪,地上跪倒一片人。沐云雾快步上前,跪到南宇沧另一边,满脸挑衅地看着江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四子南宇沧勤于国事,颇富贤名,加封亲王爵,赐一珠。另赐洛氏三房嫡女洛水瑶为沧亲王正妃,沐氏长房十女沐云雾为沧亲王左侧妃,花氏长房四女花纺婵为沧亲王右侧妃,钦此,谢恩。”
澄澄蓝空,烈烈骄阳,而南宇沧的头顶却炸响了惊天霹雳。
他怔怔地看着蓝天之下、薰风之中金光灿灿的圣旨,他突然觉得天地之间的万物都变得飘渺虚幻。那片代表至高无尚权威的黄绫满含血腥、欺骗和罪恶。都说君无戏言,皇上亲口答应的事情也会反悔,他好半天才反映过来。
“请沧亲王接旨谢恩。”
南宇沧抢过圣旨扫了一眼,又狠狠摔在地上,拉起江雪的手,说:“我们走。”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众人,他们似乎忘记了平身,也没有山呼万岁,惊奇、猜忌、不解的目光投向南宇沧,也环绕在江雪身上。传旨太监拣起圣旨,一脸愤怒地看着南宇沧。南成远别有意味的目光在南宇沧和江雪身上游移,眼底满含冷厉讥诮。数缕目光,各怀心思,形成一个高压包围圈,压得江雪透不过气来。
江雪站起来,长舒一口气,并不惊诧悲伤,更没有痛恨埋怨。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她不愿意去想,更不想接受。
她和南宇沧都付出了努力,无奈天不遂人愿,这就是命运的大手,翻手云、覆手雨,没有人能在命运的手掌中幸免于难。前世她没做到,今生似乎也不行。是顺应命运的心意,与深爱的男人渐行渐远,还是利用慕容商会的强大才力,徒手一搏,两个选择、两种想法以肆虐横行之势在她心里开战。
她在商场运筹帷幄,饱看兴衰浮沉,稍加分析就知道她和南宇沧的爱情不容乐观。南宇沧是朝堂横空出世的黑马,三大家族都想控制他,在他身上投资,以便将来大有收获。三大家族之外的人和势力,会成为他们的公敌,他们可以互相牵制、争斗,关键时刻也会一致对外。不管她是慕容玖,还是九小姐,他们不允许她嫁给南宇沧,更不允许南宇沧只娶一个女人,令三大家族有失平衡。
即使南宇沧再次放弃王爵,与她走到一起,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以前,南宇沧为有姓无名的沐九小姐放弃王爵,人们只会当成笑话去传,尽情嘲弄他。可现在南宇沧为慕容玖放弃王爵,三大家族和诸多王公大臣连同皇上都会捏一把汗,把他们当成公敌,时刻防备,甚至会对他们动毁灭之心。
她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与人相处更以平和为主。她可以争取和南宇沧在一起,慕容商会可以做南宇沧的后盾,但最终会有什么结果,她不敢预料。一个沐云雾就令她和南宇沧误会不断,如果三大家族、诸多势力齐齐出击呢?
南宇沧是皇子,在朝堂争斗,最终得一席之地是他最终的归宿。如果为了自己,为了感情,给南宇沧造成障碍、造成压力,那就太自私了。与其面对诸多敌人,在惶惶不可终日中生活,不如两人都回到各自的轨道,追求各自的幸福。
她沉浸在南宇沧的爱情之中,享受着他的关爱与呵护,已经忽略了她是三大家族之外的人,慕容商会是三大家族之外的势力。一招不慎,就会处于浪尖风口,成为三大家族共同针对的目标,血腥险恶的争夺中,她难求全身而退。
朝廷是皇上的,是三大家族和众多王公大臣的,她纵有通天财富,也是一介平民。民不与官斗,这是古今通行的公理,不是有钱就能改变的。她可以用慕容商会的财力把南宇沧捧上高位,这个想法很可行,只是南宇沧不会接受。
南宇沧扣住江雪的手,目光坚定,轻声说:“江雪,跟我走。”
江雪摇了摇头,掰开南宇沧的手,冲他笑了笑,说:“宇沧,我很累,不想继续了,你也别闹了,接旨吧!我和你注定殊途,这就是命运。”
她确实很累,累到心力憔悴,累到再也没有坚持下去、和命运一驳的勇气。她不想放弃知心爱人,不想失去曾经拥有的幸福,尽管他们之间曾有误会。她也想过把自己风光大嫁,做他温柔的妻,养下满堂儿孙,直到白头偕老。
可南宇沧呢?她要充分考虑他的感受,替他着想。他身上寄托着母亲、舅舅还有死去的姨母众多的期望,也有太深的压力。人在高处,风景无限,南宇沧也想立身朝堂,成就一番事业。他曾经为她放弃王爵,蔑视朝堂,曾经为他放下尊严,雨中下跪。不管她是慕容玖还是沐九小姐,他的爱足以令她此生回忆。
如今他亲王爵位加身,只要娶了三大家族的女儿,就能稳站朝堂。她不想让南宇沧再为她放弃,爱情的美好不及现实的残酷。而此时,她唯一可行的选择就是放手,成全他的霸业,她就要义无反顾地与他相忘江湖、此生陌路。直到有一天,他高坐明堂、俯视天下,她会骄傲地想起这个男人曾与她相爱。
“江雪,你说什么?”
“我要放弃,我要留着精力去赚银子,不想为无聊之事浪费心神,你明白的。”
江雪从传旨太监手里拿过圣旨,交到南宇沧手里,神态平和,姿势郑重。慕容玖是人、不是神,不想把他拉入各方势力包围,暗无天日的生活之中。她放弃了,这是为彼此做出的最好选择,希望南宇沧能理解她的无奈。
南宇沧冲江雪点点头,绝然一笑,捧起圣旨,跪地谢恩。金光闪闪的圣旨代表着至高无尚的权力,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眯起眼睛,眼底充斥着噬血般的狠厉。
他很清楚,皇室和皇上都不允许他娶被逐出家门的沐家九小姐,更不允许他娶富可敌国的慕容玖。三大家族和诸多王公大臣也不允许,他们要把他掌握在手中,不允许他违背他们的意思,否则他会重回一无所有,还会牵连深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