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的朝廷,拿什么打仗?只要能和谈,朝廷肯定会以百姓安危为借口,选择退步,而朝廷的内部争斗,却从不考虑百姓的利益。
“但愿不打仗,不管是做生意,还是治国,都要以和为贵。”
“呵呵,当然要以和为贵,本王也不想打仗。”
“还是不要打仗好,战场上刀剑无眼,让人担心。”
“你会担心我?”
江雪拧着鼻子哼了一声,说:“当然会。人受虐待会形成习惯的,你死了,没人欺负我、压榨我,我也会不习惯,所以,希望你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南成远微笑点头,问:“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江雪双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一笑,沉默片刻,问:“你认识楚怀秋吗?”
“我刚到西楚时,见过几面,我看过他编著的书,他才华横溢,却很不幸。后来听说他伙同吴国余孽反叛西楚,被杀了,你怎么想起问他了?”
“难得你欣赏他。”
南成远面露犹疑,半晌才说:“本王不欣赏死人,你有事就直说,别绕弯子。”
“他还活着,也在京城。”
“哦?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本王真想见见他,需要我帮你做什么?明说。”
“我想让你做的事正需要你见他。”
江雪把楚易和柳姨娘的事告诉了南成远,并言明请他保媒,给老娘找归宿。南成远瞪大眼睛,表情怪异地看着江雪,事情很可笑,他也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少年离乡,走遍中天大陆,身居高位,博览古今。父母为儿女做媒婚嫁,屡见不鲜,女儿为母亲做媒,他从没见过,也是第一次听说。
眼前这貌不惊人的小女子总会在不经意间给他带来惊喜,而且是颇具震撼性的。此事他感觉新鲜,却颇有兴趣,以这种方式挑衅沐家很别致、很另类。
“这种事本王没有经验,不过很乐意尝试,一万两银子。”
江雪拍案而起,重哼一声,说:“一万两银子?你做梦,你给我还差不多。”
南成远转动茶盏,一脸无辜,眼底狡黠尽现,悠然开口,说:“当然是给你,本王有心玉成令堂好事,只是做媒的经验匮乏,难得有此机会,就想用一万两银子买下这份美差,积累经验,以便日后多一项谋生的技能。”
“哼!算你聪明。”
江雪嘴里这么说,心底却对南成远提高了警惕,时刻防备他耍花样。他的糖衣炮弹无孔不入,稍稍大意,就会被打得体无完肤,败下阵来。
“我去会会楚怀秋,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他,看看他的反映。”
“你和他十几年不见,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事,显然造次唐突,至少要接触三次,了解他的想法之后再说。我老娘后半生的幸福就拜托你了,你也不能疏忽。”
“好,本王虚心受教。”
“不用客气,拿银子。”
南成远拿出一张银票,拍到桌子上,两指押着银票,试探着说:“本王听说京城的谢媒礼很重,不知鼎鼎大名的慕容玖打算怎么谢媒人。”
江雪掰开南成远的手,从他的指缝里抢过银票,很得意地说:“事关我老娘的终身幸福,我会亏付媒人吗?学费先交,谢媒礼后付,这你都不懂?”
银票是真的,她很高兴,媒人的问题解决了,还是极品,又赚了一万两银子。同时,她又不由心惊,象南成远这种不占便宜死不休的人,能乖乖花一万两银子买这份差事?不知他又想打什么主意,接触一个时刻要提防的人物真让人费心。
江雪弹了弹银票,问:“有什么目的?直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门亲事我一定能做成,你尽管放心。”
南成远做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却是很有原则的人。江雪发现,自从齐越与他一路同行回京城,对他反感的情绪渐渐消逝,而且心底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他答应的事情一定能做成,至于他的目的,只要不与她冲突,她也不会在意。
确定了保媒的程序和方式,两人又聊起一些互感兴趣的话题。正在兴头上,看到南成远的侍卫带着冷香进来,江雪忙迎上去询问。
“乔姨娘和十小姐带了许多人到慕容居,要把八小姐绑回沐府********雪冷哼一声,正想找她们算账,她们自己找上门来,那就让她们好好尝试。
十几个年老色衰的青楼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向慕容居走去,沿街搔首弄姿,向路人展示她们昨日黄花的妖艳,吸引了诸多行人,蜂涌集结,其后围观。
江雪和冷香坐着马车跟在青楼女子后面,大批铁面侍卫拥簇着马车前行。听说乔姨娘和沐云雾登门,江雪就到青楼重金雇用了十几个过时美女。青楼女子牙尖嘴厉,久经欢场,无脸面可讲,让她们对付乔姨娘母女,事半功倍。
召集到这些青楼女子之后,冷香就把乔姨娘母女做过的坏事、蠢事和丑事,不管是真有其事,还是道听途说,都告诉了她们,听得她们义愤填膺。来到慕容居,她们就摆出泼妇的架式,要与乔姨娘母女决一死战。
嫉妒是人类秉性的一部分,长期生活在底层的女子见惯浮华,有心理严重失衡。给她们一个与贵妇千金叫板的机会,她们当然不会错过。有慕容玖撑腰,她们不用担任何风险,就能得到大笔的赏银,积极涌跃可想而知。
江雪跳下马车,示意青楼女人门外备战,她大步走进慕容居。沐容生迎上来,对她上下打量几番之后,很热情地跟她表达了沐乾柱的问候。江雪轻哼一声,连句客套话都不想跟他说,跟冷香交待了几句,径自向柳姨娘居住的院落走去。
乔姨娘和沐云雾得意洋洋地坐在软椅上,身后围着成群的丫头婆子,堵在院落门口。院子里站着十几个慕容居的小厮和婆子,与他们气势汹汹地对阵。柳姨娘和柳嬷嬷婆媳,还有沐云月的下人围坐在花架下,一脸焦虑。
“太太说了,你要是让我把八丫头带走,她就去求老太爷和公爷,让你重回沐家。许姨娘快不行了,还有一个姨娘的位置给你,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太可不象我这么好脾气,跟你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多,别耽误时间,快点交人。”
“八丫头病得很重,你就别折腾她了,都是养了儿女的人,何必难为孩子。”
乔姨娘蹦起来,叉着腰吼叫:“我现在可是沐氏长房的侧夫人,看着面子跟你说了这么久,你可真是给脸不要。赶紧把人交出来,别逼着我抢人。”
柳姨娘站起来,面色平静,“进门是客,我尊重你,你又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地方?别说八丫头病着,就是好好的,我也不能让你们把她往火坑里推。”
沐云雾摇着团扇,不时抚弄自己的小腹,一脸炫耀得意,她看到柳姨娘神情淡定,心里气愤,说:“娘,有些人就是不明事理,仗着有钱小人得志耍威风。”
“哼!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沐氏是什么人家?一句话就能把慕容居拆了。”
“谁那么大的口气呀?把慕容居拆了?哼!当今皇上都不敢说这句话。”
江雪带着护卫院丁来到门口,笑意吟吟地看着乔姨娘母女,脸上讥讽欲浓。几个院丁上前,把乔姨娘母女的椅子推到一边,分开一条路,请江雪通过。
乔姨娘看到江雪,换了一张笑脸,迎上前说话,贼溜溜的目光顺便打量她。沐云雾扫了江雪一眼,挺起小腹,扶着丫头的手,一脸温和笑意不时扫过自己的肚子。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已怀孕,根本不以未婚先孕为耻,反以为荣。
柳姨娘等人看到江雪回来,都松了一口气,伺候沐云月的下人跪地求救。江雪让沐云月的下人起来,给冷香使了眼色,冷香会意,瞪了乔姨娘等人一眼,向院外跑去。江雪先进屋看了沐云月,看她病情加重,心里焦急。
“九丫头,太太说了,只要你们把八丫头交出来,她去跟老太爷和公爷讨个人情,恩准你们母女回府。许姨娘病得很重,等她死了,就封你娘做姨娘。”
“做姨娘?我看你是青天白日说梦话,不知道沐家有多重的份量。哼哼!你去告诉花太太,等她死了,八抬大轿请我娘去做正房太太,都不可能。”
“你、你……”
江雪的目光触到沐云雾的小腹,一股令人恶心的痛楚自心底涌起。南宇沧接受指婚是迫于三大家族的压力,他和沐云雾行夫妻之事也是迫于压力吗?沐云雾珠胎暗结,比洛家和花家的女儿更胜一筹,这就是沐乾柱让她江东之行的目的。
沐云雾抱着肚子站起来,冷笑阴涩,“哟!九姐摇身一遍,连沐家都不放在眼里了。沐氏长房的太太是谁都能做的吗?说话行事还是要注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