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姐,这两个狗奴才怎么让我给你上前行礼呢?”江雪上前一步,撇着嘴冷笑几声,又说:“小女见有人坐着轿子出入后宫,本想上前行礼,可不知道是该参见妃嫔娘娘,还是该参见王妃命妇,还请花小姐明示。”
“你、你敢骂小爷,你找打是不是?”
花纺婵脸色青红不定,咬牙切齿地说:“真是什么主子、什么奴才,不分尊卑贵贱,不懂眉高眼低,你的奴才冲撞了我,我已经替你教训了。”
原来打冷香的人是她,江雪暗自咬牙,她要一扫花纺婵的威风,替冷香报仇出气。两个小太监见状,气势汹汹上前拉扯江雪的衣袖,花纺婵坐在轿子里,颇有意味地看着,丫头婆子也都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给两个小太监鼓劲。
江雪甩开两个小太监,冷哼一声,带着不容任何人冒犯的清傲,轻声出语,却不怒而威,“拿开你们的狗爪,找打?哼!哪个敢动手?皇上让你们在皇宫当差,伺候宫里的主子们,不是让你们给狗当奴才,真是瞎了狗眼。”
“你……”
两个小太监被江雪的气势吓住了,后退几步,看着花纺婵,唯唯喏喏不敢再上前。江雪怒视着花纺婵,很想把她从轿子里揪出来打一顿,屈于她们人多势众,不愿冲动而行。真正的胜利不能全靠拳头,这笔账她要牢牢记在花纺婵头上。
“猴崽子们,又吆喝什么呢?”
两个中年太监带着七八个小太监从后宫出来,斥呵两个小太监。看到花纺婵坐在轿子里,上前弯腰抱拳,谄媚行礼问安。花纺婵轻轻一笑,并不说话,接受太监的礼拜好象理所当然。两个小太监愤愤指责江雪挡了他们的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江雪笑容清冷,不辩白、不喊冤,让花纺婵尽情表演。
两个中年太监见江雪衣衫华贵、气质高雅、举止不俗,猜到是哪家的小姐,怕一不小心得罪人,迟疑着不敢轻易动手。花纺婵一脸倨傲地扫了江雪一眼,瞪着两个太监,给他们施加威力,示意他们教训江雪。
“出什么事了?”胡公公一脸严肃地迈出宫门,看到花纺婵,换了一张笑脸,抱拳请安,“哟,是花小姐,皇后娘娘刚才还念叨你呢,都等急了。”
花纺婵从轿子出来,冲胡公公点头算做回礼,又转身对嬷嬷说:“我有事绊住了脚,你去回皇后娘娘知道,把我们一路行来遇到的事都如实禀报。”
“哎哟,谁惹花小姐不高兴了?好大的胆子。”
几个小太监见胡公公出来,都面露恭敬,听到他问话,众人忿懑的目光落到江雪身上,花纺婵的眼神更透着除而后快,好象江雪跟她有几辈子的宿仇。江雪高昂着头,清冷一笑,对花纺婵等人不屑一顾,威仪之态令人却步。
胡公公陪笑上前一步,说:“敢问这位小姐……”
江雪挑起嘴角,冷笑盎然,冲跟她动手的小太监抬了抬下巴,“胡得用,狠狠教训这两个狗奴才,打完去慕容居领赏,不听话当心你的狗命。”
胡公公听到此话,瞪大眼睛看着江雪。不论是两个中年太监,还是一群小太监都惊呆了,花纺婵等人也吓了一跳。胡公公可是皇宫奴才中的集权人物,奴大欺主,连太后和皇后想买些新鲜货品,都要请他来商量,更别说普通妃嫔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子就敢直呼其名命令,以取他狗命威胁,足以震惊所有人。胡公公也是经历过狂风暴雨的人,处事老练,反映很快。听她提到慕容居,没有多问,当下命人把两个小太监拉下去狠打,丝毫不顾及花纺婵的面子。
江雪冷哼一声,冲胡公公点头一笑,表示自己很满意,那神态就象主子在称赞奴才。她现在根本不怕慕容玖这重身份暴露,当然会在关键时候拿出指使、震慑某些人。胡公公寻思片刻,冲江雪和花纺婵抱了抱拳,带着几个太监匆匆离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他频频回头,脸上的疑虑之色欲加深重。
“花小姐,请便吧!”
“哼哼!我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及笄考试通不过,做了陪嫁,贬身为奴,又赎了身,还不安分。连你的丫头都叫嚣说等她进宫当了主子叫我好看,你们主仆野心都不小,厚颜无耻更是天下少见。”
江雪心中一颤,冷香会在皇宫说出这种话吗?那还真是找打。她本想狠狠替冷香出口气,听到花纺婵这番话,心里也没了底气。
“山鸡就是山鸡,别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少做无耻之事,以免给人多添笑料。”
“我是厚颜无耻,我承认,我有野心,我也承认。”江雪冷笑着叹了口气,又说:“正因为我无耻,才会四次请官媒送庚贴,逼着人家娶我。只怕没人娶,老死闺中,官媒被打,庚贴被扔,被全京城以至整个中天大陆当成笑料来传,也毫不在乎。要是这样都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天底的山鸡都要饮恨黄泉了。”
“你、你……”
“江雪,出什么事了?”
南宇沧快步走过来,一脸疑问,身后跟着满脸泪痕、双颊红肿的冷香。江雪笑着迎上去,帮南宇沧整了整衣领,柔媚含笑,姿态亲昵。她扫了冷香一眼,叹了口气,安慰了几句,不管那番话是不是真出自冷香之口,她心里都很别扭。
“小女(奴婢)给沧王请安。”
“免了,花小姐,请,江雪,我们也进去吧!”
江雪没细问南宇沧如何处理了冷香的事,轻声说:“谢谢你。”
南宇沧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把她拉到宫门一侧,请花纺婵先进去。花纺婵坐进轿子,双脚狠狠跺着轿板,呵令婆子起轿,直奔皇后寝宫。江雪看到南成远带着丫头太监朝宫门走来,忙扯了扯南宇沧,不想与南成远碰面。南宇沧宽慰一笑,不以为然,拉着她上前几步,迎着南成远等人过去。
“宇沧给成皇叔请安。”
江雪和冷香上前施礼,“小女(奴婢)给成亲王请安。”
南成远瞟了江雪一眼,冷厉的眼底浅含讥诮,冲南宇沧挥了挥手,以示免礼,又说:“听说你请了神医给太后治病,本王进宫见见神医,也请她治治本王多年的宿疾。怎么?你没带神医来?难道怕她相貌丑陋吓到太后?”
“成皇叔说笑了,没有什么神医,江雪在济州时跟人学过医术,治愈过失眠症。我琢磨着正跟太后的病症一样,带她进宫给太后看看。”
“江雪,呵呵,进去吧!”
南成远高昂着头,沉凉的目光扫过他们,轻哼一声,大步跨进宫门,径直朝安宁宫走去。南宇沧让江雪进宫给关太后治病意在取悦,为将来两人破除皇室家族的陈规烂矩,自主婚嫁打基础。他心里不愤,却很佩服南宇沧的痴情与真心,也哀叹自己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都没有这样的勇气和心胸,以至于自酿苦酒。
他不想看到南宇沧和江雪亲密无间在一起,也没想为这种小事浪费心神。比起修河道、筹银子,把南宇沧跟自己绑在一起参与朝堂争斗、摆布几大家族,什么都是小事。女人他多的是,随随便便送人也不在少数,他毫不介意。
目送南面远的背影消失在花木青浓之中,江雪暗哼一声,南成远要请她治疗宿疾,不知又想给她出什么难题。江雪并不担心,深宫内院毕竟不是他的府第,他还会有所顾忌,也会看顾南宇沧的面子,不会公然难为她。
南成远请皇上给南宇沧封王赐府,又积极推举栽培,不过是想把南宇沧当成臂膀,绑在他的贼船上,替他同几大家族争斗,以此牵制太子的势力。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向南宇沧,而忽略他的时候,他再出其不意、突然发力。或是等南宇沧与太子还有三大家族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时,他再跳出坐收渔翁之利。
南宇沧拉着江雪,给她讲宫中诸多规矩,有冷香先前的教训,他很担心江雪,不知道这样让进宫是对是错。冷香抱着包袱,紧跟在他们身后,被宫中金壁辉煌的殿宇厅堂、描龙绘凤的亭台楼阁吸引,两眼不时左顾右盼,眼底流露出惊艳。
他们刚到安宁宫门口,安宁宫管事朱公公就迎出来,给南宇沧请安后,引领他们到关太后起居的偏殿。殿堂内外伫立着诸多太监、宫女和嬷嬷,整个殿堂的装饰以素静为主,除了必要的使用物品,一应装饰摆设全无。朱公公把他们引到暖阁,南成远正与关太后坐在软榻上喝茶聊天,两人上前给关太后施礼请安。
“赐座,赐座,快去给这丫头搬把椅子,宇沧,你坐到软榻上来。”关太后笑得很慈爱,拉着南宇沧坐在她身边,问长问短,“宇沧呀!我听你成皇叔说你明天就要去巡查河道、监工治河,这一走要一个多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