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宸钰把江雪拉起来,劝慰寻问。趁沐宸钰不注意,江雪推开他一头向墙上撞去,沐宸钰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她面前,江雪撞到他怀里。暖香见江雪要撞墙,忙过来拦她,冷香看到沐老太爷过来,忙扑跪在地上喊冤。
下人搬来椅子,两个小厮扶着沐乾柱坐下,沐乾柱沉着脸看着,没作声。沐容初气得脸色发青,当着老太爷的面不好发作。
冷香向来胆大,跟了江雪这些年也颇有见识,看到沐家最高权威者出现,她忙扑到沐乾柱脚下,“老太爷,奴婢斗胆求你做主,老太爷救命呀――”
“你是哪房的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是跟九小姐的冷香,从济州来,昨天才到京城。昨夜宿到了外宅,今早听说太爷让九小姐过府,奴婢跟九小姐过来。刚进内院的门,就碰到几个婆子,说是太太吩咐的,见到九小姐,直接绑了塞住嘴打死。奴婢祖上几代都是沐家的奴才,主子对奴才一向宽厚,为什么这么对九小姐?呜呜……”
“胡说,太太什么时候吩咐要把九小姐绑了打死?你敢欺瞒老太爷?”一个丫头从人堆里钻出来,跪到沐乾柱脚下,“奴婢是太太屋里的银翠,一直跟在太太身边,听到喊声才过来,太太压根就不知道这事。”
江雪看了银翠一眼,想必花太太这个恶妇早已计划好了,她们主仆挨了打自是活该,真闹出事来,有几个婆子顶罪,那恶妇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沐乾柱手中的拐杖点了点地,问银翠,“你家太太呢?”
“在泊柳居,十五公子病了,太太正守着小公子呢。”
沐宸钰松了口气,“九妹,别哭了,恶奴挑事,假传号令,欺人太甚。”
“我昨天刚进京,与府里的奴才素地瓜葛,她们为什么要挑我的事?”
“银翠,去回太太,就说老太爷在内院。”沐容初排嘴轻咳了两声,狠厉有沉的目光扫过几个婆子,“来人,把她们几个拉出去,乱棍打死。”
“爹,事情还没弄清楚,别枉伤人命,爷爷,你看……”
“听你爹的”
几个强壮的小厮拉起几个婆子拖去刑房,几个婆子都吓傻了。花太太只说让她们教训九小姐,到最后丢了命反到是她们,反映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老太爷饶命――公爷饶命――是太太吩咐绑了九小姐掌嘴的……”
江雪看着哀嚎的婆子,心中涌起浓重的悲哀,她们只是奉命行事,到最后却成了替罪羊。这个时空的人命,尤其是下等人的命根本微小到不值一提。若传出去,这几个婆子也是因她而死,花太太却没有私毫的损失。
沐宸钰拉着江雪来到沐乾柱跟前,“九妹,你还没见过爷爷和爹吧?”
江雪淡然一笑,敛裙施礼,“小九见过老太爷、见过公爷。”
“从济州到京城十几天的行程,舟车劳顿,九丫头也辛苦了。”
“有劳老太爷惦念,说不上辛苦。”
施礼答话,她始终没有抬头看沐氏家族最高权威者一眼。沐老太爷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不会为她做主,沐容初更不会因为这点事责难花太太。
沐容初阴着脸,冲江雪摆了摆手,“回房休息吧!”
“遵公爷命。”
柱乾柱、沐容初带着随从侍卫离开了内院,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开了。江雪带着丫头婆子向泊柳居走去,一场闹剧,匆忙收尾,谁都明白其中的干系。
江雪回了回头,看着沐乾柱和沐容初的身影,嘴角挑起冷笑。对于这一世的爷爷和父亲,她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排斥,根本没有骨肉亲情。花太太是当今皇后的胞妹、太子妃的生母,娘家又是南日皇朝的第二名门花氏家族。明知是花太太让下人置她于死地、甚至暗害她,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沐氏家族对她来说只是一棵大树,确实能起到遮阴的作用。如果这棵树内部作乱,象她这样的庶出女,只是一颗用来牺牲的棋子。凡事靠自己一直是她的信念,收拾花太太也一样,江雪很清楚,沐家没有人会给她和柳姨娘做主。
两个婆子上前,支吾着问:“九小姐,这十两银子?”
“给你们的,就收着。”
婆子的眼睛顿时瞪了老大,“九小姐,这,这是真的?”
“真哆嗦,九小姐还骗你们?不愿意要都给我。”
“愿意,愿意,多谢九小姐赏,还有,还有给田婆子的十两,老奴去要回来。”
江雪冷笑几声,“不用,你去告诉她们以后要听话,知道听谁的话。”
“你们明白九小姐的意思吗?听九小姐的话就有银子,听太太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你们也都看到了,现在就去跟你们相好的说,最好隐秘点。”
江雪拍了拍冷香,又拉着暖香的手,“不错,你们对我都很好。”
“九小姐,我们要回泊柳居吗?花太太在呢。”
“回泊柳居,路不窄怎么算冤家?我娘还在她手里。”
一向冷清的泊柳居今天非常热闹,听说花太太来看十五公子,那些夫人、奶奶、姨娘侍妾们全跟着来了,陪她们来的丫头、婆子围满了院子。主子们在屋里说话,奴婢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都在议论刚才发生在内院的事。看到江雪进到泊柳居,这些人顿时安静下来,挤眉弄眼地看着她,互相使眼色。
江雪进到柳姨娘的卧房,看到柳姨娘正躺在床上抽泣,脸上还有抓痕和掌印。香草和仙草两个丫头垂手站在地上,一声不吭,显然都挨了打。她刚回到京城,花太太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不只要置她于死地,还牵连了柳姨娘和丫头。
“小九,你可回来了,她们打你了?还疼吗?”
柳姨娘抱住江雪大声哭泣,江雪摸着柳姨娘脸上、手上的伤痕,恨得咬牙切具,却掉不出一滴眼泪。她们欺负她,她可以忍,欺负柳姨娘,她绝不容忍。
“我没事,她们没打到我,碰了几下,一点也不疼。”
江雪扶着柳姨娘起来,给她擦去脸上的浮尘,帮她涂上消肿止痛的药膏。母女俩说了一会儿闲话,江雪劝着柳姨娘休息一会儿。
暖香伺候江雪梳洗完毕,又换了一身衣服。冷香去找香草和仙草,问清事情的经过,进来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江雪沉思了一会儿,决定主动出击。
泊柳居院落很大,人造小湖将院子分成东西两边,中间石桥相连,房前还有迂廊相通。乔姨娘和刘侍妾住东边,柳姨娘和几个侍妾住西边。
江雪快步走过石桥,丫头婆子紧跟在后面,主仆几人颇有气势地走过。站在石桥迂廊上闲聊的丫头婆子们见状,忙赶在她们前头向自己的主子去通报了。
刘侍妾外厅的门被狠狠踹开,“咣”得一声摔到木墙上,屋子也跟着颤了几下。江雪让两个婆子首到门口,她带着暖香和冷香进到外厅。花太太正和几个女人喝茶闲聊,看到她们主仆气势汹汹冲进来,都愣住了。
花太太坐在正中,两位侧夫人坐在左边,几位姨娘坐在右边,几个侍妾和丫头站在一旁伺候。刘侍妾抱着十五公子坐在花太太脚下,正在逗孩子。
“小九给太太请安,给各位夫人姨娘请安。”
江雪嘴里嚷着请安,却没有行礼,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坐的每一个人。花太太一身赤红简装,不施妆容,当家主母的气派却尽显无余。
“你是来请安的吗?”
“太太问得好,其实小九请安是其次,主要来看十五公子死了没有。”
“你,你这个恶妇……”
刘侍妾扑上来就要抓咬江雪,被她一手推开,丫头婆子上来拉开了刘侍妾。
“九丫头,你知道刚才你这句话是犯了家法的吗?知道这应该是什么罪过吗?银翠,请柳姨娘过来,我要当着众人的面,让你知道什么是家法。”
“不用麻烦了,太太,触犯家法我知道,罪名不过是骨肉相残。我在祖宅被毒害,一路上被沐家的死士追杀,昨天还差点死在金翠手里。比起这些,我只不过是一句话,就犯了家法吗?今天我刚进内院,太太就让人把我绑了打死,罪名竟然是我诅咒了十五公子。各位都是长着脑袋的人,不觉得这事很可笑吗?”
听了江雪这番话,两位侧夫人都变脸,几位姨娘侍妾也都慌了神,咬头接耳地议论着,这些事若不是听她说出来,谁又敢想呢?擅用沐家的死士是什么罪?她们都知道,再说用沐家死士对付一个庶出女,有点小题大做。
花太太的脸上也流露出惊讶,只不过当着这些人她要强忍,金翠是她房里的大丫头,谋害沐府的小姐会牵连到她,何况今天打九小姐确实是她下的令。
“一派胡言。”
一个丫头站出来,“九小姐,你弄错了,金翠病了,太太让人送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