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相信你的鬼话?早就防你这招呢,我给你的解药只保你一天安定,那粒眩昏丹是免费赠送的,够你睡到天明了,你不睡,我也睡不好。”
晨曦桔染,霜菊香清。
淡淡红晕洒在脸上,柔柔暖暖,丝丝清凉芳香萦绕鼻息,身心倍感舒爽。
江雪睁开眼睛,看了看脚榻上没人,会心得意一笑。风三少早早起床离开,却没敢惊扰她。酥心散混全软骨霜,再加上眩昏丹,他敢不乖乖听话。
梳洗完毕,吃过早饭,庄丁来报,菊园准备就绪,请她过去,江雪带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丫头直奔菊园。李三娘正给几个掌柜和管事介绍菊园的情况,看到她,众人迎上来,施礼问候。江雪心中威仪纵生,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不错。
菊园里,五颜六色的菊H花竞相绽放,星星丛丛散落园中,淡香弥散,花姿妩媚,浓色似锦。除名菊之外,园中还点缀着几株芙蓉、数杆修竹,芙蓉千姿百态、芳香馥郁,青竹流香碧影、苍翠欲滴。
菊园中间摆放着十几套紫藤桌椅,正中几套是主人的位置,左右两侧分散着几套是客座。另外,在客座后面,还有几张方桌,是为客人的随从预备的。
江雪等人刚到园中,就有人来报,北野氏的客人到了。江雪挥了挥手,率众人迎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风三少匆匆跑来,跟众人很热情打招呼。看到没人回应,他讪笑两声,跟在江雪身后,到门口迎接北野氏宁掌柜等人。
宾主见礼客套寒喧之后,宁掌柜介绍了同他一起来的人。千味楼掌柜宋百味五短身材,脑袋大、脖子粗,典型的厨师形象。倚烟阁管事水飘香姿容香丽,浓妆艳抹,走在人群中,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她是老鸨。看到风三少紧紧跟在江雪后面,跟慕容商会众人搭腔找话,宁掌柜面露不悦。
“风门主,你怎么来了?樱花门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别让三王子知道。”
“我跟慕容公子私交甚密,昨晚慕容公子相约,我才过来。”
江雪狠狠瞪了他一眼,罗掌柜等人也冷下脸,气氛顿时尴尬了许多。
水飘香打量着江雪,眼中电光十足,“哟,风门主跟慕容公子竟然是私密旧交,真看不出来,咯咯……敢问两位私密到什么程度呢?”
“既然水姐姐问起,在下不防实说,我跟慕容公子可是郎情妾意,私密……”
江雪轻咳两声,打断风三少的话,扇子顺势划过他手背上的红疹,“风门主真是不拘小节,既然我跟你郎情妾意,那敢问风门主,你我谁是郎?谁是妾呀?”
风三少冲江雪抛着媚眼,大笑几声,“当然慕容公子是郎,我是妾了。”
“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对风三少指指点点,江雪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玖郎,等等我。”
水飘香甩着丝帕,一步三摇,“我还想把倚烟阁的头牌幽怜姑娘介绍给慕容公子呢,没想到慕容公子口味如此之重,连风三少这种人都敢要。”
江雪停住脚步,回头说:“过奖,过奖,李三娘,给本公子的美妾加张桌子。”
风三少私毫不顾忌众人在场,紧挨着江雪,不时在她身磨蹭卡油。众人边走边嘻笑哄闹,刚到菊园门口,就有庄丁追上来报户部的官员到了。江雪冲众人挥了挥手,慕容商会和北野氏的人一同出去迎接,园中奏响迎宾乐曲。
六匹健马飞奔而来,到了庄园门口,六人下马,庄丁牵走健马。江雪率众人迎上来,跟李筝等人见礼,毕竟是朝廷官员,礼数要郑重些。
李筝身材高大健挺,面容俊朗,五官轮廓分明,一身湖青色长衫更显淡漠内敛。虽是朝廷官员,又是武将出身,却彬彬有礼,毫无官架。
“慕容玖见过李侍郎,难得李侍郎大驾光临,破陋庄园蓬荜生辉。”
“久闻慕容公子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介绍一下我的两位下属。这位是沐氏四公子、户部行走沐宸雷,这位是洛氏三公子、户部行走洛宇诚。”
沐宸雷和洛宇诚都是名门公子,有家族萌庇,气势比李筝毫不逊色,举手投足之间都带出贵气,衣着打扮比李筝也鲜明华贵一些。
江雪跟沐宸雷和洛宇诚见礼问好,两人都仔细打量着她。她不以为然,大方得体地与他们说笑,又向李筝等人介绍了慕容商会的掌柜管事和北野氏众客人。诸人客套一番,李三娘喊来庄丁招待李筝三人的随从。
沐宸钰跟在沐宸雷身后,显然是一个本分的随从,他这几天早出晚归,原来在忙这事。洛宇诚身后跟着男装打扮的洛水瑶,双眼含笑,正打量她。江雪又好气又好笑,洛水瑶钟情慕容玖,扮成随从出现在庄园,想必也费了一番心思。
洛水瑶上前抱拳,低头偷眼注视着江雪,“见过慕容公子,见过诸位掌柜。”
沐宸钰无奈,只好跟着上前见礼,江雪装出从人认识的样子,跟他客气了一番。李筝的随从躲在最后面,打量着众人,却不上前。江雪也没介意,带着众人向菊园走去,风三少走在江雪身边,不时回头打量李筝的随从。
江雪的目光也落到这个随从身上,这随从一身短襟青衣,朴素简洁,五官俊朗,只是脸色黑黄。他走在队伍最后面,沉静内敛,不言不语。江雪觉得这随从眼熟,沉思苦想半天,又有意无意打量了他几眼,心突然怦怦直跳。
李筝的随从竟然是――南成远。
急促的心跳渐渐平息之后,江雪暗自得意。人生真是时运无常,该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若是该走运的时候,老天爷也会处处帮忙。
竹玉刚把酥心散、软骨霜和眩昏丹等毒药给她捎到京城,风三少就“光荣”地轮为体验者。她不但要回了自己的银子,还赚了一千多两,此时风三少自称贱妾,比宠物还乖。正为制服风三少庆幸,南成远又送上了门。
高高在上的九珠亲王翻手云、覆手雨,主管户部,南日皇朝的银钞钱粮都在他的手掌心上。江雪想跟他斗法,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她纵是巨商富贾,也是南日皇朝的平头百姓,而南成远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九珠亲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被他戏耍、被他骗银子,这口气她想忍,老天爷都不答应。
江雪回头看了看躬身走路的南成远,脸上露出阴险邪恶的笑容。心里暗想:天助我也,今天不让你吃尽苦头,我就白活了两世。
“李大人是沙场猛将,两位行走大人都是名门公子,不愧朝廷栋梁,个个气宇轩昂,连你们带得随从都英挺俊朗,慕容玖自愧不及三位万一。”
“慕容公子少年才俊,该自行惭愧的是我们。”
李筝拱手谦逊几句,沐宸雷和洛宇诚也都应声附和。接到慕容商会菊园一聚的邀请,李筝很意外,也牵动了朝廷几派势利的神经。慕容玖一向低调隐忍,这次却高调张扬地邀三大巨商京城的重要人物和户部官员一聚,所图非浅。
他们对慕容玖知之甚少,只知道慕容商会的生意遍布中天大陆,涉及名贵药材、丝绸布艺、胭脂水粉等多个行业,又经营庄园、酒窖、钱庄和典当行,日进斗金。他们千方百计,甚至不惜重金雇用樱花门,得到的消息也微乎其微。
今日一见,大跌眼睛。有这种感觉的不只李筝,还有南成远、沐宸雷和洛宇诚。被人神话的慕容玖竟是这样的翩翩少年,开朗大气,斯文优雅,还带着几分女气,根本不象为蝇头小利偷奸取巧的商人。
江雪和李筝走在前面,慕容商会和北野氏的掌柜、管事拥簇着沐宸雷、洛宇诚紧随其后,众人恭维寒喧、谈笑风生。风三少一直贴在她身边,到了菊园门口,江雪发现没了他的身影。走进菊园,宾主谦让客套之后各自落座,他还没出现。
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粉红色的身影在菊丛上方左避右闪,显然处于下锋。风三少武功受制,内力不敢随意施展,沐宸钰攻势很猛,又有洛水瑶从旁助阵。十几个回合之后,风三少摔倒在地,一把长剑架到他的脖子上。
“诸位都是客人,在慕容庄园大打出手有伤和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玖郎,他们欺负我,你要替贱妾做主呀!”
风三少衣袖半遮面庞,满脸委屈,双眼勾着江雪,傲娇出语,神态妩媚。众人皆露鄙夷之色,哄笑嘲弄之声四起。宁掌柜面露无奈羞愧,忙向江雪陪礼道歉,江雪皱了皱眉,风三少真是男人中的极品,少有稀罕货。
江雪轻扬淡紫长衫,飒飒生风,威仪自露,“我请诸位一聚,是想广结友缘,朋友情长,以后大家和气生财,怎么就打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