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抢去白银三十万两,古玩珠宝不计其数,损失有五十万两之多。南宇沧迎娶正妃所收的礼金珠宝几乎全被抢去,粗略计算也有几十万两。成亲王府护卫警觉,最早发现苍鹰骑抢劫,损失不多,大概也有二三十万两。
高官重臣被抢资财数额不一,殃及颇广,被抢者少则一两万两,多则十几万两,除现银外,珍宝玉器、字画古玩也不在少数。
听燕南洵说起苍鹰骑到京城抢劫的消息,江雪惊得目瞪口呆。苍鹰骑究竟是何许人物?厉害得让人难以置信。他们几次挑衅北梁,慑服纽弯部落,还在大年初一抢劫达州的官商富户,时隔一月有余,又抢劫了京城高官重臣。
江雪反映过来,忙把于管事叫来,让他立刻派人到京城,询问慕容商会的损失情况。听燕南洵说此次苍鹰抢劫只针对官吏皇族,没波及商贩富户,她才松了一口气。苍鹰骑抢劫只对官、不对民,那些官员显贵的钱不也是民脂民膏吗?
“苍鹰骑触动了南日皇朝的根本,皇上能听之任之吗?”
“除了沧亲王和成亲王,还有几家世袭的名门旺族,没人敢承认被抢。那些被抢的资财数额都是坊间私下所说,实际损失只多不少。成亲王向皇上请旨,要带兵剿灭苍鹰骑,皇上拨调了十万精兵,已经出征了。”
“苍鹰骑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苍鹰骑来无影去无踪,他们猖狂横行几年,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更没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据说在漠北,也有人说在东塞北。”
塞北和漠北地广人稀,荒漠绵延,部落众多,随便一个部落,都能隐藏几万人马,想找苍鹰骑的老巢谈何容易?南成远刚剿灭纽弯部落,平定了西塞北,回京时日不长,又带兵到东塞北,孰知巢灭苍鹰骑不象平定纽弯部落那么简单。
“太子等人被抢去巨额钱财却不敢说,想来真是可笑。”
燕南洵一脸蔑视,说:“太子一向没有担当,大位迟早要落到沧亲王身上。”
南日皇朝国库空虚,以太子为首的皇子皇孙、达官显贵却富得流油。他们每人奉禄都有定例,一个月十几两、几十两的月银,哪来得万贯家财?当然不敢承认被抢。一旦追查资财的来历,他们难逃贪污受贿的重罪,当然不敢说。
南宇沧新婚刚收了礼金,做为朝堂新贵,送礼者不下少数。南成远多年南征北战,敛财有道,积蓄不少。名门旺族都有世袭的土地店铺,多年积累,自是资财雄厚。除了他们,那些没来路名堂的钱,即使被抢,也只能打掉牙齿肚里吞。
听沐宸钰说太子无钱打点,让沐云风和花太太出面,鼓动他从慕容商会拿钱。此次被鹰骑抢去的几十万两银子和金银珠宝难道就不是钱吗?
“慕容公子,沧亲王有信给你,我的管家进京送礼,就一块带来了。”燕南洵拿出一封信递给江雪,又说:“代送的那十万两银子真要谢谢你。”
“沧亲王收到银子了?”
慕容商会没有给南宇沧送银子,只给他送去一封信。他一文银子也没收到,却让他承认收了十万两,江雪还间接写明这十万两银子是青春感情损失费。不知道南宇沧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表情?他明白这封信的深意吗?
“沧亲王给我回了一封短信,只说厚礼收到,心意已领,非常感谢。一再嘱咐以后不许再送银钱厚礼,免得别人说长道短,影响他在朝堂的清誉。”
“确实如此,他不想只做一个安乐亲王,朝堂险恶,他顾忌颇多。”
燕南洵点了点头,说:“慕容公子,那十万两银子我会尽快还给你。”
“噢!这……不急、不急,等我回京城问清楚再说。”
“也好,慕容公子计划什么时候回京城?”
“再过一段时间,我要去江东访友,从京城路过,顺便回去看看。”
“还请慕容公子定下日子知会燕某一声,燕某给公子饯行。”
“好,多谢燕先生。”
送走燕南洵,江雪打开南宇沧的信,一页白纸,上面只有三个字――“知道了”。江雪丢掉信纸,轻哼一声,南宇沧跟她打起的哑谜,他只说知道了,到底知道什么?是知道燕南洵备下的厚礼被抢?还是知道了她这么做的心意?
跟南宇沧索要青春感情损失费不过是她的假托之词,她此举另有深意。别说南宇沧现在只是亲王爵,就是有一天他荣登大宝,贵为至尊,南日皇朝政治腐败、空虚羸弱,他能拿出多少钱?国库里的那些银子,江雪还不看在眼里。
燕南洵有感南宇沧的救命之恩,又想攀上他这个朝堂新贵,便于燕家的生意做得更大更强。不能带来既定的利益,燕南洵又何必如此大方地下血本呢?这些钱能白拿吗?商人重利,必须看到价值才肯投入,江雪如此,燕南洵也不例外。
她写这封信是想提醒南宇沧,不是正道所得的钱财,也不能痛快花用。波诡云谲的朝堂,金壁辉煌,所处其中的人尊贵无比,却日日如履薄冰,稍不留心,就会被拖下水。苍鹰骑出现得很是时候,替他消了灾、免了难。
江雪犹豫着是否再写一封信跟南宇沧细说清楚,她拿出纸笔,又扔到了一边。事已至此,再解释反而显得矫揉造作,不管南宇沧是否明白,她都没必要再向他表明心迹。此生注定分道扬镳,又何必还有诸多牵连呢?
阳春三月,茫茫漠野初染春色,广沃的土地洋溢着清爽的气息。
江雪纵马扬鞭,奔弛在辽阔的沃野,豪气油然而生,荡漾着飞腾张扬的激情。黄沙残雪化做雄奇的风景,前路,没有尽头,一路风光瑰丽,无绵无休。
她在旷野飞奔了几圈,浑身热气弥散。她纵身下马,平复气息,来到一片废弃的营帐前,这里就是她储藏粮食的地窖,从梁原默骗到的十万担粮食就存在地窖里。她按九宫八卦阵法秘诀在营帐外面布了阵,不懂破解的人根本进不去地窖。
她四下看了看,目极之处没有人影。她仔细分辩之后,按五行八卦阵法进到营帐之内,又进到地窖,查点粮食。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她才出来。
“公子,你这么早就到了?”于管事带着两个护卫打马跑来,下马向她施礼。
江雪点了点头,思虑片刻,说:“现在冰融雪化,地气反湿,我想尽快把粮食运走,以免泛潮发霉,让你来,是想商量走哪条路线,哪座城门合适。”
“北城门不能走,那里是边墟,人太多,也容易让北梁国的人发现。我们去年交粮是从西城门出来的,不能再从西城门进,东城门和南城门又太远。没有便利的路线可走,不如不进益州城,直接卖给漠北的部落。”
“我也想过直接卖掉,只是怕走露消息,粮食毕竟不是光彩所得。再说我们人少,怕碰上部落黑吃黑,粮食丢了是小事,连命搭上就得不偿失了。”
“公子所言极是,漠北缺粮,尤其是现在青黄不接的时节,粮食更珍贵。”
“是呀!这十万担粮食至少可以卖二十万两银子。”
本想借用粮食被骗挑起北梁与纽弯部落的战争,消灭南宇涣。到最后,北梁没出手,南成远就摧毁了纽弯部落,把南宇涣赶到了荒漠。
她费尽心机弄到的粮食也成了烫手的山药,能不能卖掉都令人担心。若让梁原默知道,恨她入骨不算,还会影响沐宸钰和梁原默的感情。这批粮食埋在这里,就象一颗隐雷,不知道什么就会引暴,她总会担一份心。
江雪停顿片刻,说:“粮食必须想办法尽快出手,我计划四月初去江东,打算把东西塞北除益州之外十一座城池的生意全部交给你打理。益州的店铺、货品中转站还有连墟和北梁国的生意交给沐六公子,你们精诚配合。”
“全凭公子安排,公子尽管放心。”
江雪想了想,支走两个护卫,把于管事叫到身边,说:“你回到达州后,去拜访燕南洵,跟他说我们京城有粮食要卖。他在北地人面广,可以让他帮忙联系漠北的部落,不买卖,交换也行。我们可以换一些铁器、皮毛和马匹,再通过燕南洵卖到南日皇朝。这件事由你来操作,有消息尽快告诉我。”
“属下遵命。”
“你先回城吧!尽快动身去达州,我去江东之前,把粮食的事处理好。”
按时日计算,南成远快到塞北了,粮食交易可以借用他的兵马、请他从中周旋。只是这人见钱眼开,总让人感觉信不过,就怕不等别人黑吃黑,他先出手。
对于南成远,江雪心中总存着几分犹疑。即使她经常想起他、愿意让他呵护、期待与他发生些什么,她也总感觉两个之间有隔膜,若隐若现,不好跨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