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蕴仪的消息吗?”
南成远摇摇头,说:“我让眼线到宫里打听,他们说伺候大皇子的人在平息起事之后都不见了,没生还的可能了,你就写信跟她的父母明说吧!”
“蕴仪来济州投靠我,没让她安全回到父母身边,我一直很自责。”
“怨不得你,谁能预知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南成远坐到江雪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说:“跟你说件趣事,燕南洵被封逍遥王,燕家所有生意的利润与户部变成二八分成。宇文俊被封靖海候,效彷燕南洵,为户部送上了大把的银子。”
江雪想笑却笑不出来,心里酸酸的。南日皇朝重家农轻商,虽然不象前朝那样限制商人的衣食住行,商人的地位依旧很低下。南日皇朝祖制规定异姓不封王,南宇沧不但分封了诸多异姓王,连商人都封王封候了,可谓开了历朝的先河。
商人有了爵位,富而且贵,扬眉吐气,能不感恩戴德吗?皇恩浩荡,贡上银子算什么?南宇沧确实是一位开明的君主,吏治开明,四海升平。大笔的银子填充国库,如今的朝廷再也不象南成远主管户部的时候,天天为银子挠头了。
“还有京城的来信吗?”
南成远微微摇头,差开话题,说:“嫣儿和缇儿回来了,正收拾行李呢。商会的事也忙完了,让嫣儿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别整天闷在家里。”
江雪点头答应,笑容生动,目送南成远离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接连长叹几声。离开京城四个月了,她没收到峥儿和嵘儿的信,也没收到洛水瑶的信。
自离开皇宫,她和洛水瑶几乎每个月都有书信来往,峥儿和嵘儿认字之后,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信。可现在,她接连往洛家送了几封信,一直都没有回音。
因为沐宸钰的事,儿女与她疏离了,可洛水瑶呢?为什么也没有只字片语寄来?她时刻关注他们的消息,知道他们都很好,如常生活,唯独对她再也不似从了。每每想起这些,江雪的心如钝刀割磨一般,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姐姐,想什么呢?”
“娘,我回来了,外婆让我给你带了礼物。”
江雪笑着迎过去,一手拉着嫣儿,一手抱着缇儿,含笑轻叹,热切寒喧。
“姐,听丫头说齐越国把北野婧接走了。”
“是呀!你们去西州之后,婧儿陪着我,时常陪我聊天,有时候帮我整理账目,很贴心。北野婷没了,凤清薇很伤心,就让人把婧儿接回去了。”
“北野婷没了?什么时候的事?”
“几个月前,北野枫亲自到京城接北野婷回国。半路上,北野婷得了重病,没几天就病死了。齐越国有公主不入王陵的祖制,尸首没运回齐越,就地埋了。”
嫣儿拍着胸口,积聚在胸的闷闷的压抑微微减轻。先前听说北野婷在京城留下一些奇谈怪论,成为南日皇朝君臣嘲笑齐越国的把柄。有大臣担心太子妃言行举止类似其姐,联名上奏折要退婚,北野枫费了好大劲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北野枫来过济州,嫣儿见过他,又从江雪等人口里听说过北野枫的心性为人。由此可见,北野婷病死在回齐越的路上,让人起疑,却不足为怪。
“蕴仪有消息吗?还有那位白如雪老乡,结果怎么样?这么多老乡汇聚京城,我还以为有大会战呢,本想去看场热闹,谁知白跑一趟。”
江雪摇头轻叹,沉声说:“我本想通过水瑶打听蕴仪的消息,写了几封信,也没回音。听绛儿说大皇子死了,总管太监就把伺候的人全押起来了。白如雪是起事者的内应,又弄出大皇子闹得风风雨雨,估计没活命的可能了。”
嫣儿面向西方,双手合十,说:“求佛祖给这几位老乡再穿一次的机会。”
缇儿扯了扯嫣儿的衣襟,问:“小姨,你再说什么呀?”
“没、没说什么,呵呵。”
江雪哄着缇儿,母女玩乐了一会儿,就让奶娘带她去休息了。嫣儿陪江雪闲聊,说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即使她们两世为人,也不胜感慨。
嫣儿见江雪气色不似先前,即使在笑,也夹杂着苦涩和无奈。言谈之间,嫣儿猜出江雪的心事因儿女而起,峥儿、嵘儿已经几个月没有音信,洛水瑶也一直没回信。嫣儿清楚事情的起因,不知如何开解劝慰,只能陪着江雪叹气。
商会的事情处理妥善,江雪闲下来,嫣儿怕她愁闷,陪她到各处散心。江雪突然对寺庙热衷起来,嫣儿陪她烧香拜佛,诵经祈福,接连几天,走遍了济州城周边的寺庙。大概因为有了心灵寄托,江雪心情好转,嫣儿也松了一口气。
“姐,明天去哪玩?”嫣儿伸着懒腰,躺在马车内,喜滋滋地问。
“先休息几天,你这几天一直陪着我上山,怪辛苦的。”
“不辛苦,反正闲着也难受,你也知道我是个没追求的人。吃饱混天黑,诸事不操心,象现在这样的生活,上辈子想都不敢想,幸福呀!”
江雪抚着嫣儿的头发,笑着说:“这个时空的女孩出嫁早,再过两年你就及笄了,也该说亲嫁人了,等嫁了人,哪还能这么轻松?”
“还有两年呢,到时候再说。”
华丽宽敞的马车停在程府门口,婆子搬来脚凳,伺候江雪和嫣儿下车。听管事婆子说楚王世子来了,江雪和嫣儿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前段时间,江雪很忙,嫣儿带缇儿回楚王府住了两个多月,刚回来没几天,楚中天怎么来了?
江雪牵着嫣儿的手来到正院,刚进垂花门,楚中天就迎上来给嫣儿道喜,绛儿和缇儿也跑过来起哄。南成远坐在石椅上,似笑非笑,神情别有深意。
嫣儿翻了楚中天一眼,问:“我何喜之有?”
“嫣儿有什么喜事值得你跑来传信?是要给她说婆家吗?”江雪也跟着问。
“给她说婆家是喜事,却不如这桩喜事有面子。”楚中天故做神秘,轻咳两声,说:“皇上下旨加封嫣儿为嫣华郡主,赐婚给靖海候宇文俊的嫡长孙为妻。”
嫣儿刚喝了一口茶,听到楚中天的话,嘴里的水全喷出来了。江雪终于理解了南成远别有意味的神情,似有同感,看着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中天见嫣儿愣住了,忙问:“你怎么没反映?高兴傻了?”
“我是傻了,但不是因为高兴,我能不接圣旨吗?”
“父王已接旨了,很高兴,本打算全家马上进京谢恩,丝云待产,不能出门,母妃也走不开。父王递折子请皇上恩准我们全家明春上京谢恩,丝云顺便回娘家。下个月宇文俊亲自到西州拜见父王、议婚,父王让我接你回去。”
嫣儿扁了扁嘴,平静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多问。这个时空的婚姻,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表态。圣旨指婚,还有册封,皇恩浩荡,她敢有半点微词非议,要倒霉的就不只她一个人。
做为来自异时空的灵魂,在这里过得富足如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嫣儿觉得很幸福。前世,她经历了太多坎坷,苦尽甘来,却死于非命。穿越之后能有这样的日子,她认为是老天对她的补偿,每次跟江雪说起,都有无限感慨。
江雪拉着嫣儿的手,冲她眨眼微笑,轻声问:“你怎么想的?”
“我?呵呵,没想法。”
嫣儿握紧江雪的手,自嘲一笑,吩咐丫头收拾行李,跟楚中天确定回西州的日子。江雪想多安慰她几句,说说属于她们的心里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议婚之后,最晚等到及笄,嫣儿就要嫁过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一群陌生的人,与家乡亲人远隔千山万水,能不伤怀吗?
“姐,我没事。”嫣儿看到江雪伤心,反过来安慰,凑到江雪耳边,说:“我想有一套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上辈子的梦。锦鳞国是岛国,宇文家族有钱有权,这个梦马上就要实现了。只要那男人长得不是太缺钙,不虐待我,我都能将就。我是指婚下嫁的郡主,娘家又有势力,谁敢轻看我?那男人妻妾成群我也不在乎,反正我估计我爱上他的可能性很小,只要不讨厌就行。”
江雪揽住嫣儿,欣慰感叹,“嫣儿,你是聪明人,我很羡慕你。”
“呵呵,等我嫁了,记着去看我。”
看到嫣儿这么爽快,江雪松了一口气,众人脸上也都有了喜气。远洋镖行一直跟宇文家族有生意来往,南成远对宇文俊其人评价很高。宇文俊曾帮慕容商会渡过难关,江雪一直心存感激,这些年生意往来颇多。江雪明知嫣儿赐封下嫁是南宇沧的帝王平衡术,嫣儿没有过激反映,她心里也没有抵触情绪了。
“姐姐,还有一件事,也算喜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