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成远给江雪安排了四名侍卫,贴身保护,并同沐宸钰和两个丫头把江雪还有北野榛送上船,殷切嘱托,依依惜别,起航哨声吹响,他们才下船返回。
江雪站在甲板上,看着南成远的身影渐渐迷离,直至消失在水天一线上,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长叹一声。她希望跟南成远走到一起,却不想直截了当要求他放弃皇权争夺,她只希望南成远能明白她的心思,能给她想要的生活。
她想趁去凤羽国、齐越和西楚这段时间,平心静气,好好想想。不管是南成远还是南宇沧,都是男人中的极品,江雪不否认对他们都有感情。她已经放弃了南宇沧,可以归结为两个人的原因,再放弃南成远似乎就成了她一个人的原因。
“想什么呢?”北野榛与江雪并肩靠在甲板上,笑意吟吟地问。
“没想什么。”
“呵呵,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北野榛扯了扯江雪的衣袖,挑眉一笑,神态略带调皮,“你的男人就象走马灯,转来转去,到最后会转到我身上。”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走马灯在转圈,最后还会回到起点。我是最早认识你的人,虽然开始我很反感你,但也一直尽职尽忠保护你。我就是你的起点,不管你后来认识多少人,我预感自己能笑到最后。所以,不管你跟哪个男人好,我都不争,顺其自然。”
江雪白了他一眼,好气又好笑,或许他说得有些道理。南成远和南宇沧都被皇权高位左右,不用多久,很可能就会有一场厮杀。北野榛有疼爱他的父兄,有到手的太子之位,他却毫不稀罕,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一点跟她很象。
“你这算什么?向我――示爱?”
“我已经表白过了,你也拒绝了,我心永恒,可以等,也等得起。”
江雪微微抿嘴,眺望远方,明媚的笑容中透着淡淡忧伤。如果她一直呆在济州,没有后来的故事,不认识后来的人,北野榛也不是齐越王太子,而一直是那个伤乎乎、憨呆呆的萧十八,确实是一个能陪他一辈子的人。
人生确实是圆的,也许到最后,她真要回到起点。没有轰轰烈烈的挚爱痴恨,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美好,只有平淡相守的岁月中,那份真情如水。
她不想禁固自己,不想被权利控制,她想遨游天下、自在乡野,做一个闲云野鹤般的富婆。有挥霍不尽的钱财,再找一个相爱的男人,琴瑟合鸣,此生足矣。
北野榛弹了弹江雪的前额,问:“你是在考虑我的话吗?”
“我已经考虑过了。”
“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吗?”
“Myheartwillgoon。”
“买、买……我没听清楚,什么意思?”
“我心永恒。”江雪转向北野榛,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我这人很容易产生感情,也会爱每一个爱我的人,只是付出感情的深浅不一样,我教你唱歌。”
“你先给我讲那个‘买、买哈得……’是什么意思?”
江雪给北野榛讲了坦泰尼克号的故事,故事中有她喜欢的爱情,没有富贵和身份的羁绊,可以生死相许,痴爱一场,为匆匆年轮刻下此生的印记。
轰轰烈烈的爱情过后,人总会归于平淡,她认为那才是最真的生活。女人一生要经历几份感情,也会记住不同的男人,这是女人一生的财富。即使以后的日子平凡苍白,有美好的记忆装饰生活,也不乏不生至乐。
北野榛揽着江雪,在她肩膀上轻拍了几下,含笑点头,说:“明白了,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那个、那个Myheartwillgoon怎么唱?你教我。”
碧波千里,海天一色,大船乘风破浪,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扬帆航行。
十几天的航程在北野榛的陪伴下,并不乏味枯躁,平和之中,时间温柔如水。他们翻出经年的故事,讲给彼此听,包括江雪的前生,以及她期待的来世。
有这样一个男人相伴,江雪很快乐,她把南宇沧和南成远都抛在记忆的深处,若是此生能这样,她也知足常乐。只是她不敢跟北野榛做出承诺,对于感情,她做不到取舍随心,应对自如。她要给自己时间,匆忙决定对北野榛也不公平。
“慕容公子,前面一百海里就是腾龙国,我们靠岸休息一天,再去羽凤国。”
“太好了,终于着陆了。”江雪计算时间还很富裕,说:“我们多休息几天,到了腾龙国,先派人到羽凤国送消息,让新嫁娘亲自来接我们。”
“好,全凭公子安排。”
江雪点点头,拍了拍北野榛的手,说:“我们到甲板上透口气。”
海雾飞腾,流波涌动。海天交接处盘浮着几团浓厚的青蓝色的云,遮住初生的太阳。光芒透过云层,洒在深蓝色的海面上,桔晕飘缈,五彩缤纷。
北野榛在甲板上练剑,江雪合着他的节奏,振臂高歌,串串笑声激荡昂扬。
突然,北野榛停止动作,凝望着腾龙国的方向,满眼警惕疑虑。江雪顺着他凝望的方向看去,心里一震,忙喊侍卫船工到甲板。
浪滔涌动的海面雾气渐浓,隐约露出火光,浓雾很快分成四面,向他们的船合围。雾气越来越近,原来是着火的船,把他们的船包围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江雪抓住北野榛的手,身体微颤,“有人要伏击我们,如何应对?”
“放心,我会护你平安。”
训练有素的侍卫和船工围在江雪和北野榛四面,摆出搏击的架式,一脸警惕沉着。北野榛一手握紧剑柄,一手拉着江雪,护于身后,目光森凉冷静。
火船越来越近,烟雾越来越浓,强劲的海风带来浓烈的油烟气味。火船在距离他们几十丈的时候停住,几十艘快艇从四面向他们冲来,射出带火的箭羽。
江雪吸了一口气,大喊:“摒住呼吸,油烟有毒。”
她摸了摸袖袋,里面没有祛毒丹,她推开北野榛和侍卫,冒着火箭向船舱内跑去。若不服用解毒的丹药,不等伏击他们的人上船,他们就会全倒下。
找到祛毒丹,她踉踉跄跄跑上甲板,连滚带爬地躲避射来的火箭。北野榛冲过来,抱起她,一个箭步落到众人中央。看到几个船工昏昏欲睡,江雪哆哆嗦嗦地倒出丹药塞给他们,把药瓶递给北野榛,让他分食,自己也吃了几粒。
侍卫和船工分成四面,用刀剑阻挡射来的火箭,北野榛护着她站在甲板中间,时刻戒备。有几个船工倒下了,火箭穿透胸膛,身体着了火,撕心裂肺的嚎叫,在甲板上滚动挣扎。焦糊腥臭的味道传来,薰得江雪几欲干呕。
伏击的人不靠近他们,他们也看不清是谁,往船上射沾了火油的箭,只要船起了火,他们都难逃活命。最终死去,也不知道下毒手的人是谁。
江雪掩着嘴,强忍恶心,大声喊:“我们退到船舱里。”
“不行,船起了火,只要一沉,我们全完。”
“这样也会起火,还会伤人,听我的,撤到船舱。”
撤到船舱躲避,就算船起火沉没,他们也不一定会死,总比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被火箭射死要好。他们撤到船舱内,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生死,必会上船查探,主使之人就会露面。能看清主使的人,即使是死,也冤有头、债有主。
为了主子的安全,他们就不能再放火箭,也不能让船着火。只要有人进来,北野榛和侍卫近身搏击,或许就能占优势,拼力厮杀,死的人不一定是他们。
甲板起了火,蔓延到船身,他们躲进烟薰火燎的舱室,准备反击和逃生。
见他们躲进舱室,好半天没有动静,火船上传来阴森低沉的声音,恶狠狠地吩咐,“你们几个上船看看,一定毁尸灭迹,不留活口。”
“是。”
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指挥兵士灭掉船上的火,登船查看。听到脚步声,江雪和北野榛互看一眼,又冲侍卫和船工点了点头。躲到舱室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已经恢复了体力,近身打斗,对付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蒙面人小心谨慎接近最大的舱室,刚要开门,北野榛和护卫船工从几个舱室冲出来,三招两式就将蒙杀人截杀制服。听到船舱里的动静,很快就有大批的蒙面人涌进船舱,与他们激烈地厮杀打斗,蒙面人很多,却没占到上峰。
趁他们厮斗,江雪溜进船舱,从包袱里拿出迷幻散、酥心散等几类药毒,又带上全部的祛毒丹,短匕装进甲靴,又找出一把漠北弯刀拿在手里。下毒不计,她还没有亲手杀过人,今天为了活命,她要拼命一搏,不是我死,就是敌亡。
舱室里、扶梯上堆满了尸体或重伤者,北野榛等人踩着尸首与蒙面人厮杀。又有大批蒙面人涌来,船工非伤即亡,北野榛和侍卫全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