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喧闹声,他阴沉着脸皱了皱眉,问:“什么事?”
“回皇上,贵妃娘娘和香嫔娘娘要见你。”
他挑起嘴角,冷冷一笑,说:“让她们进来。”
沐云雾和冷香进来,给南宇沧行了礼,观察着南宇沧的表情,思忖着她们要说的话。南宇沧立江雪为皇后,也给了她们封号,却让她们留在沧王府。只允许皇后一人住进皇宫,这预示着什么,她们都很清楚。
“什么事?”
“皇上操劳国事,臣妾和香嫔都很心疼,不能帮皇上,只求皇上……”
南宇沧敲了敲御案,打断了沐云雾的话,沉声说:“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沐云雾笑脸柔媚,轻声细语,说:“臣妾听说皇后娘娘还没进宫,皇上一人住在宫里,奴才们难免伺候不周。臣妾忧心皇上,左思右想,不如让香嫔搬进宫中居住,她与皇后娘娘情同姐妹,伺候皇上和皇后,必会非常周到。”
“你呢?”
“皇上让臣妾住在王府,臣妾不敢有半句怨言。”
“呵呵,难得贵妃通情达理,你们都是皇后的故人,不如都搬进宫里,皇后也有伴。”南宇沧停顿片刻,又说:“贵妃体谅朕辛苦,朕自有报答。七日之后,京城有热闹可看,朕赐贵妃一副皇后銮驾,请贵妃陪朕同游京城。”
沐云雾异常惊喜,忙躬身施礼,“多谢皇上。”
南宇沧摆了摆手,扫了冷香一眼,说:“朕今天给皇后写了借据,共三百万两银子,朕连你们的花费使用一并还上了,想必皇后不会再跟你们要钱。”
冷香怔了怔,忙施礼,说:“皇后娘娘怎么能让皇上还钱呢?江山都是皇上的,区区三百万两银子又算什么?皇上把商会还给皇后,已经……”
“你们跪安吧!”
沐云雾见南宇沧赶她们走,忙上前,说:“今晚不如让香嫔伺候皇上。”
“不用了,朕要去接皇后娘娘,你们都回去吧!”
两人从御书房出来,面露讪色,各怀心思。南宇沧让她们都搬进宫,只说她们都是皇后的故人,并没有说她们都是皇上的妃嫔。她们想搬进宫,是想有机会侍寝,可是皇后进宫,会对她们这两位“故人”友爱吗?
七日之后,南宇沧让她陪同游京,并赐她一副皇后銮驾,沐云雾惊喜之余,仍有几丝忧疑。南宇沧说京城有热闹可看,会是什么热闹呢?
装饰雅致清爽的暖阁,纱帐轻垂,明烛闪耀。
江雪盘坐在软榻上,揉了揉眼睛,放下账簿,凝望窗外,掩着嘴连声哈欠。
“江雪,你是不是累了?天色不早,休息吧!”
“我确实累了,你是不是该回宫了?”
“明天没早朝,我今晚不用回去。”
“我要睡觉。”
“睡吧!我陪着你。”
她到京城几天了,南宇沧每晚必到,都会陪她到深夜。她看账本,回复信件,南宇沧有时候看奏折,有时候看书,两人各做各事,默默无语。前几晚,只要看到她露出倦意,南宇沧就会主动告辞,今晚竟然要求留下来,真是得寸进尺。
“我想安稳睡觉,不想让人陪。”
南宇沧看着江雪,眼底柔情炽热,交织着****与痛楚。看到江雪跳下软榻,他一把位住,把她带入怀中,紧紧抱着,轻语呢喃,倾诉相思与情衷。江雪试图推开他,挣扎几次,也没有挣脱他的手臂缠绕,轻叹一声,伏在他肩上。
“宇沧,放过我,好吗?银子我不要了,商会的事我也不再追究,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我理解你的苦衷,我也想原谅你,只求你放手。”
“江雪,我能理解你当时放弃的无奈,就象你能理解我的辛酸一样。现在没有人可以再阻止我们,我不会再放手,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南宇沧,你……”
触到南宇沧深情火热的眼眸,江雪心底微微一颤,本想痛骂他几句,话到嘴边,却无法骂出口。南宇沧对她的爱没有一丝杂质,纯得让她心痛,真得让她心酸。她也想过跟他一辈子长厢斯守,可事与愿违,他们没有错,错的是命运。
“宇沧,你听我说,我们回不去了,你明白吗?”
“我说能回去就能回去,现在再也没有人敢干涉我,你明白吗?”
“南宇沧,你非逼我跟你翻脸吗?你想把你留给我的印象全部毁掉吗?”
“如果失去你,把一切毁掉都不足惜,不管用什么手段,我只想留住你。”
没等江雪说话,南宇沧就吻住了她鲜红的唇瓣,深情吮吸,热息浓烈。江雪被他吻得难以喘息,连拼尽全力的挣扎都变得虚弱无力。她央求、她叫喊、她怒骂,一切声响在她的喉咙里徘徊,化做低吟长喘,娇声撩人。
南宇沧抱起她,身形优美划转,暖阁的帘账全部垂落,灯烛熄灭。南宇沧把她平放在软榻上,把她罩在身下,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摸抚,热吻持续。
江雪再次挣扎,没有摆脱,反而引来他更热烈的长吻,更勇猛的揉捏。她四肢酸麻,身体瘫软,没有力气再挣扎。南宇沧吻过的部位,好象火苗点燃,以燎原之势袭卷燃烧。她全身被燥热包围,对他身体的接近由排斥到渴望。
温柔而霸道的进入,饱满充实,江雪身体一颤,微微皱眉,低吟长叹。火热浓情的撩拨,时深时浅的进出,急喘轻吟交织,满室风情旖旎。
看着在她身上弛骋的男子,江雪眸光迷茫,脑海恍忽,仿佛还是江东那柔情激荡、浓郁缠绵的夜,恩怨情仇只在转瞬回眸间,并没有随风而逝。
两滴清泪滑出眼角,晶莹纯净。南宇沧停止动作,静静看着她,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一声长叹。他火热的清眸隐含着深重的痛楚,热泪和汗水嘀嗒而落,淋湿了江雪的脸颊。江雪哽咽饮泣,紧紧抱住他的双肩,失声痛哭。
几次抵死缠绵,俊逸的男子躺在她身边,甜甜睡去。她凝望着窗外,眼底充溢着泪花,水眸轻盈,山村静谥之夜浮现脑海,她心底泛起懊悔,无奈萦绕。
昔日繁华的街道萧索冷清,高大的门楣威严不再,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白纸交叉,“封”字醒目,门口威武的白玉石狮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慨。
江雪站在沐府门口,往昔情景历历过目,她心痛悲叹。朱红色的大门只是封着,并没有锁,她推了推,两扇门之间露出一道缝隙。
雕栏画栋犹在,亭台楼阁依旧,融融夏日,绿树如萌,繁华似锦,入目却是满眼苍凉。沐氏一族辉煌荣耀两百余年,花团锦簇,烈火烹油,转眼间败落如此。
今日,沐氏逆贼在城西刑场斩首示众,百余辆囚车辗过京城古道,辘辘有声。上至古稀之年的老者,下到乳嗅未干的婴孩,凡沐氏一族血脉直系及族谱有名的妻妾全在其中,共一百余口。仆妇、清客及外姓依附者全数遣散,概不追究。
沐氏一族主仆上千口,只惩罚主子,不牵连奴才。圣旨一下,人们惊声悲叹之余,都赞新皇仁慈。听说新皇要携沐家出身的贵妃前去观斩,且赐了沐氏贵妃一副皇后銮驾。消息传出,满京哗然,形形色色的猜测议论铺天盖地。
江雪在沐家门口悲场痛哭一场,见天色不早,回到慕容居,叫上几个小厮,买了黄纸冥钱,酒菜供食,到城西刑场,祭拜哀悼,送鬼魂上路。风光荣耀时,见贯骨肉相残,相比生死之别,阴阳相隔,家族的恩怨早已微不足道。
城西刑场宽敞开阔,草木饱食血骨精魂,深绿如墨,浓郁茁壮。刑场中央是行刑的木台,猩红油亮,血迹斑斑,木台三面插满各式各样的魂幡旌旗。
帝妃的銮驾到达刑场,仪仗撤去,太监在行刑的木台对面搭起高台,摆起桌椅,请帝妃上座。刑场周围侍卫林立,飞豹营暗卫如云密集,警惕护驾。前来看热闹的人群蜂涌而至,围在刑场四周,被大批的御林侍卫挡在警戒范围之外。
囚车接踵而来,侍卫打开囚车,将囚犯押上刑台。最先被押上刑台的是沐乾柱,他须发污白凌乱,遮住面庞,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眼底的神色。
其次是沐容初、沐容生,还有沐氏家族容字辈的几个子侄。沐容基在塞北、沐容松在西南,沿在拥兵顽抗,不在今日处斩的叛匪之列。
后面是沐宸霆及族中宸字辈的男子,有几个都是几岁的孩童,最小的就是长房的十五公子,只有四岁。他们目光呆滞,似乎没感觉到恐惧,也没有嚎哭。
最后面是女眷,族中男子的妻妾都在其中,以花太太为首。有年老色衰的妇女,有大腹便便的孕妇,有云英未嫁的女孩,还有几个团髻盘头的女童。粉浓衣香远去,花枝颜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凄苦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