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与南宇沧纯净甜蜜的爱情,追忆与南成远同甘共苦的日子。两个男人,两份真爱,她都真心付出过,伤得遍体鳞伤,也曾幸福绵长。她不可能同时属于两个男人,必须做出选择,人难以抉时择时,就要听天由命。
她抓住岳太后的手,眼眶湿润,轻声哽咽,继而嚎啕大哭。岳太后把她抱到怀里,抚弄她的头,跟她讲着知心的话,陪着她伤心落泪。
“你也要当娘了,我就宇沧一个孩子,娘把他教给你,你们好好在一起。”
一个自制的粗糙的棋盘,十几个黑白子,最简单的棋路,最容易见输赢。
“哈哈……明天又不用上朝了。”
“凭什么又是我?”凤清薇跳起来,抓起棋盘砸向北野枫,吼道:“你耍赖。”
北野枫接过棋盘,挑着眼角,冲凤清薇眨了眨眼,笑着说:“愿赌服输。”
“哼!这一个月都是我,你越来越懒了,不上朝、不批奏折,你……”
“这一个月才过了一半,谁让你总是输呢,我想替你,又怕你没面子,唉!”
“你、你就是无赖,生孩子是我,上朝是我,批奏折是我,你什么都不干。”
“谁让你生女儿呢?你要是生了儿子,把王位传给他,你我都不用上朝。”
凤清薇又一次举着棋盘跳起来,砸向北野枫,怒吼:“屁话,我就是生了儿子,出娘胎就会上朝吗?再说,女儿是我一个人生的吗?”
北野枫抢过棋盘,扔到一边,慢条斯理地应付,说:“你也知道女儿不是你一个人生的?那你还说我什么没不干,我没陪你生女儿吗?”
“你……混蛋,无赖。”
“别吵,小黑小白回来了,肯定有事,我去看看。”
黑白无常禀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又把貂蝉描述的情况告诉他。北野枫很担心江雪,长时间昏迷不醒,除了身体原因,她也不想看到仇杀,才不愿意醒。
“南成远狡猾成性,哪那么容易死?说不定他又再玩把戏。”
“我们也不相信,就混进送葬的队伍打开冰棺查看,棺材里的人确实是他。”
“怎么可能?南成远警惕性很高,武功又好,没把握他也不会呆在西楚。”
“貂蝉比划说是楚易所为,可能他太信任楚易,才防备不足。”
“这倒有可能,真是人心难测,低估楚易了。我们去西楚,天南地北好好玩一趟。”北野枫想了想,说:“你们去跟那婆娘解释,就说我有急事要出远门。”
“我们?”
“对,就你们,她手里只有棋盘,打几下也不疼,快去,乖。”
黑白无常互看一眼,倒吸一口冷气,跟凤清薇说话,比上战场更让他们为难。
沐宸钰接过伙计递来的几封信,赶紧挑找出京城里来的,慌忙打开查看。
“九妹终于醒了,唉!”
一只小手抓住沐宸钰的头发,用力揪扯,咿呀嘻笑。沐宸钰转身从郝琳达怀旦抱过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举过头顶,兴奋地转了几圈。
“南成远在西楚被害了。”
“什么?”
郝琳达把信递给他,接过孩子,说:“你只看到九妹醒了,没看下面的消息。”
沐宸钰接过信,看完所有内容,一掌拍到桌子上,厉呵:“一定是南宇沧指使的,他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不行,我要去京城,新仇旧恨一起报。”
“你能报仇吗?去京城劫刑场,损失了一百多名苍鹰骑,还差点要了九妹的命。说你劝你都不听,你不能总这么冲动,唉!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我也不想冲动,可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去京城劫刑场,郝琳达和扎梅一再劝阻,也没拦下沐宸钰。低估了刑场的警戒和埋伏,损兵折将而归,又害江雪受伤,沐宸钰自责难安,更恨南宇沧。
“我也想让你报仇,可报仇不争一朝一夕。”郝琳达想了想,说:“南成远被害的消息一旦传开,军心会乱,荒丘的兵马怎么安置?你不用去京城找南宇沧报仇,只要南成远一死,他肯定会清算荒丘的,你要做好准备。”
“现在能怎么办?我又没带过兵,要是清算,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我还没生过孩子呢?不也生出来了。”
沐宸钰重叹一声,说:“那我就死守荒丘不出来。”
“不只要守荒丘,还要守连州的海港,保证兵马不缺粮草。”
“好,郝琳达,梁都那么情况怎么样?”
郝琳达撇了撇嘴,摇头说:“扎赛有南宇沧撑腰,想拥兵造反,反叛北梁国。他的心思我早就猜透了,他见我做不了北梁皇上,就想夺位。反正我母妃也不在梁都,我才不管朝廷的事。我现在什么都不关心,只在乎卓林和你。”
“呵呵,我排卓林后面了。”
沐宸钰刚要再说什么,伙计带了两个人进来,看到李筝和沐云月,他赶紧迎过去,跟他们热情招呼。李筝为南成远被害而来,话没出口,连声哀叹。
李筝跟南成远南征北战多年,是南成远的心腹爱将,带兵打仗经验丰富,不如把荒丘的兵马交给他。当务之急稳定军心最关键,还要防止南宇沧清算。
深秋叶舞,严冬雪飘,寒暑交替,岁月轮回,又是一年冬去春来百花开。
去年这时候,她跟南成远还是七八十岁的老翁老妪,守着两间土屋,粗茶淡饭,过着平淡的生活。如今,她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贵为一国之母。
而南成远早已被葬入皇陵,在她的生命中消失半年之久了。每每回忆,她一瓣芳心、两汪清泪,浓浓的忧郁锁在心底,化做几声哀叹。
南成远被害,她仇恨南宇沧,想跟他拼打抗争,甚至萌生过杀他的想法。回忆往昔,她心底总会泛起暖暖的酸酸的触动,她也不想让南宇沧受伤害。想用不吃不喝、伤害自己去报复他,可真正受伤的却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孩子。
现在,她想好好活着,把孩子生下来,抚养成人。而南成远也会永远活在她的记忆中,永生永世。她的心永远为他保留,与他相伴到老的誓言不会变。
“江雪,御膳房送来你最爱吃的粥,我喂你。”
“不用,我自己吃。”
她接过瓷碗,推开南宇沧的手,慢慢吃粥,表情淡然沉静。南宇沧坐在旁边看着她,不时帮她擦掉嘴边的渣屑,满脸甜蜜宠爱注视她。
南成远被害致使她和南宇沧之间隔阂更深,她也时常回忆跟南宇沧一起走过的日子,可心里总觉得隔了一层,再也不象以前那么纯、那么真。
“我扶你到御花园走走。”
江雪推开南宇沧的手,轻声说:“不用扶我,我现在走得很稳。”
这几个月,太医和医女都很尽心,她也一直做自我保健。双腿恢复得不错,腰腹部也有了知觉。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她的运动量也加大了。
“江雪,我看你的肚子特别大,是儿子还是女儿呢?小家伙肯定特别胖。”
“不是已经有皇长子了吗?是女儿是儿子还重要吗?”
“哪有皇长子?”南宇沧怔了怔,揽着江雪,说:“我只要我们的孩子。”
江雪微微摇头,冷香的预产期也就在这几天,有关皇长子的消息,宫里早已传遍。生下皇长子,按祖例要封妃,有沐云雾谋划,冷香更加猖狂。以怀有皇长子、行动不便为由,从来没请过安,千方百计掩示她曾经是丫头的身份。
宫斗实在无聊,若生下男孩,她宁愿把儿子培养成奸商,也不让他参与夺嫡。她不会放过冷香,这几个月事情太多,她抽不开手,也没有心思。
南宇沧正摸着她的肚子说情话,太监来报香嫔娘娘要生了,沐贵妃派人来请皇上。南宇沧微微皱眉,愣了片刻,说去看看,就离开了。
江雪浅浅一笑,没说话,她进宫养伤,就占了皇上召妃嫔侍寝的龙床。南宇沧日夜陪着她,再也没宠幸过其他妃嫔,后宫的四个妃嫔早已望眼欲穿了。
“江雪,传晚膳吗?”
“再等一会儿,暖香回来,我们一起吃。冷香要生了,皇上去陪她了。”
江雪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是吃醋,也是心酸。如果跟南宇沧没有相形陌路的经历,一直快乐甜蜜地在一起,她相信南宇沧不会有妻妾。
事到如今,她不想埋怨南宇沧,可能对他的爱也不如以前那么深了,恨和怨也显得苍白无力了。她想平静地把孩子生下来,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都是她的骨肉。她也不想让孩子在深宫生活,也不想在夺嫡争宠上浪费精力。
即使南成远在她的生命中消失,那段日子也会永远铭刻在她心里,此生来世,无止无息。每每想起,她心里都会涌起暖暖的甜蜜,涩涩的伤情。
当年,她怀念南宇沧在一起的纯真甜蜜,现在,她怀念南成远在一起的沧桑浪漫。一个男人在她身边,另一个注定要远离,这是现实的生活,无关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