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弈天闭了闭眼,苦涩的笑了一声,像是没听到她焦急的解释似的,依旧没有回头。
“骆弈天,你别吓我好不好?”她真的很怕,自己这一次惹得他发这么大的火,真的会让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她很怕……
终于,他回转过身,却紧紧的抓着她帮着绷带的手指,嗤道:“你真的这么爱他?”
“爱?不是,我没有……”紫语看他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他似乎真的真的很生气,他现在似乎根本就没办法冷静,更没办法和她好好的谈谈。
“可是你却肯为他做到这种地步,是不是?”眯眼,他只是看着他缠着白色绷带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骆弈天,你,你真的很生气是不是?”紫语小心的看着他的脸色,抿了抿唇,低声问道:“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你告诉我,我一定办到。”
“如果我让沈炎彬死呢?”蓦然抬眸,他对上她坚定的眸子,冷峭的勾唇。
果然,紫语在听到这句话时,坚定的神色当即掩了下去,迟疑的开口:“能不能换个要求?”
“呵,你是不是真的肯为我做任何事?”他再次问道,只是眸中的失望之色却越来越浓。
“是。”
“为什么?为什么肯为我做任何事情?嗯?为什么?”不知不觉的,他眸中的失望之色尽退,怒火又慢慢的开始凝聚。
不待紫语回答,他便又开始接着说道:“是因为我快要死了是不是?是因为古傲扬告诉你不能惹我生气,不能再刺激我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会这么焦急的想要抚平我的怒气,是不是?”
“我……”紫语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陡然一惊,却又无法开口说一个字。因为他说的这些,确实也是事实。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这些全是假的呢,我的寿命还很长,我还能活蹦乱跳的一直活到老呢。什么一年的寿命,全是为了让你能够嫁给我而编的谎言呢?”
够了,他恨透了她这段时间的小心翼翼,恨透了她一副愧疚自责的样子,恨透了她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惹他生气,真性情被她掩盖的无影无踪。
甚至,为了这个该死的一年寿命,她即使顶着沉重的精神压力,却还是不会对他发火。就连,她心中的苦,她心中的压力,她都不会对他吐露半分。
他是享受她难得的温顺和对他的呵护,但是他不要这种带着愧疚和亏欠的感情。呵呵,结了婚才知道,他想要的远比那本结婚证书更多。曾老说的对,他想要的,还是她的心,爱他的心,就如果他爱她一样。
可是今天她和沈炎彬的互动和亲昵的动作,让他心底的怒火涨到了最高点。他恨透了这种无能无力的感觉,尤其对象是她。
“你,你说什么?”紫语蹙眉,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不敢置信的,她再次问了一遍。
骆弈天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再次重复道:“我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和傲扬编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你和沈炎彬断了关系,让你毫无怨言的接受我的结婚设计。什么一年寿命,全部都是虚无的,你懂了吗?”
“你……”紫语呼吸蓦然变得急促,嘴角竟然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半晌,她喃喃的近乎自言自语般的开口道:“这么说,所有的一切,什么捐肾,什么交换古书,一年寿命,甚至是不能大发脾气。这些,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你骗我的。”
骆弈天紧抿着唇,对她的话一字不漏的接听进耳里,闭了闭眼,他缓缓点头,吐出一口气,承认道:“是,全都是编出来的。”
当初,连他都没想到过,她竟然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了他的话,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他以为,要骗的了她,至少要费一番功夫的,谁知,她却那么相信他。就像六年前他设计让她失去第一次一样,她也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酒后乱性而已。
现在想想,竟然觉得有些讽刺。
“砰”的一声,房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陡然在他耳边响起。等骆弈天再次抬眸看向前时,房内哪里还有紫语的半个人影?她,走了。
紫语脚步有些不稳,只是急匆匆的跑下了楼。沈炎彬端坐在沙发上,刚醒来便看到紫语脸色有些苍白的跑到了他身边。
古傲扬见她下来,没来得及看她脸色,便笑嘻嘻的挨近她的身边,蹭了噌她,问道:“老大的伤包扎好了?”
紫语狠狠的回过头,语气冰冷的扫了过去:“他以后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
古傲扬一怔,和同样不解的君少对视了一眼,浓眉拧了起来,“怎么了,你和他吵架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他现在脾气暴躁,难免说话冲了点,而且你知道不能惹他生气,有什么尽量让着他……”
“闭嘴,你说够了没有?你还想要骗我?古傲扬,你和他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紫语冷笑一声,伸手一推,便将他用力的推离沈炎彬的身边。
弯下身子,她小心翼翼的将沈炎彬扶了起来,也没去管他关心疑惑的表情,只是开口问道:“你可以走吗?”
“可以。”点了点头,沈炎彬在她的支撑下,双脚着地。倏的,膝盖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刺痛,让他猛然闷哼一声。
紫语忙低头查看,关心的问道:“有没有事?”
“放心吧,可以走的。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冲着她安抚的一笑,他用力的忍着那股子刺痛,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门口移动着。他看得出来,紫语急于离开这里,急于远离他们的范围。刚刚在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骆弈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古傲扬本想拦截,但是被她刚刚那种愤恨的眼神看得直直的定在原处。直至两人的背影消失,君少推了推他的身体,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君少担忧的视线移到二楼,那里寂静的诡异,没有一点的声音。如果不是他们没有看见骆弈天下来,他们真的觉得他们的门主此时不是在这幢别墅里。
“我想,老大应该已经告诉她他装病还有一年寿命的实情了。”她刚才的话中,还想提到了骗,他想,除了这件,别无其他了,否则龙紫语也不会说出,他的死活不关她的事了。
君少愕然,回头看向门口,心中的担忧更甚,“老大为什么突然要告诉她?那如今,他以前做的一切不是都白费了吗?”
“估计今天的这一切,刺激到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君少再次收回视线,二楼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老大会不会出事了?
“静观其变。”古傲扬却没有君少的那股子担忧,反而闲闲的双手环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君少嘴角微抽,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
“以我对龙紫语的了解,她这个人是个有点冷血的女人。除非是跟她关系非浅让她异常牵挂的人才能激起她的关心,比如夏子言和沈炎彬。我想,如果她对老大没有感情的话,即使老大真的为她捐肾导致生命垂危,她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她完全可以用其他方法补偿。可是她不惜伤害沈炎彬和夏子言,也要和老大在一起。你觉得,她真的对老大没感情吗?”
君少闻言,有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举一反三的分析道:“而且她刚刚知道真相的反应也可以看得出来,如果她真的只是愧疚的话,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只会放松的像是终于摆脱掉一个包袱一样。可是她却这么气愤的掉头离开,除了在乎老大的欺骗外,我想不出其他。”
古傲扬耸耸肩,不再回答,只是悠哉悠哉的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然后摸出了手机。老大是当局者迷,所以才会越来越看不清感情这东西。不过这也正常,碰到爱情这玩意,铁汉也变成了绕指柔了。
房内的骆弈天痛苦的坐在床沿,心中翻搅的让他开始变得有些反胃。他是不是,彻底失去她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冲动,把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全部都给毁掉。
可是她今天为了沈炎彬不惜毁掉自己的手指,是真的让他感觉到了绝望。那样一个心里有着别的男人的女人,他要怎么办?
他突然觉得他再也做不回从前的自己了,他没办法不顾一切的去掠夺他想要的东西,即使是自己想要的女人。看到她伤心,看到她难过,看到她伤害自己,他的整个心就会揪起来。他无法狠下心来让她难受,也无法狠下心来让自己变成她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他竟然,陷得这么深了。
双手揪上自己的头发,骆弈天竟然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蓦然,揪着头发的手一松,他心口陡然一惊。急促的站起身来,想也不想便用力的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