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也就差不多三米多宽,因为这个地段的公司较多,来往的都是在职的打扮一丝不苟的员工。因此巷子虽小,但是打扫的异常干净,甚至两边还栽了小树,放了两排花盆。
沈炎彬就这样一个人慢悠悠的走在小巷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长腿一动一动的踢着地上的石子。走到尽头,便又折了回来,往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紫语就站在餐厅后门处,见他走来走去也不阻止。直到低垂着头的沈炎彬慢慢的走过她的身边,却没发现她的身影并且继续往前走时,她才出声唤道:“炎彬。”
沈炎彬回头,看到她,忙转移脚步快步走了回来,“你怎么也出来了?”
“吃的太多,消化一下。”紫语学着他的样子说道。
沈炎彬摇了摇头,让开身子,“那一起走走吧。”
紫语点了点头,与他并肩而立,默默的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就这样在幽静的小巷子里毫无目的的缓缓挪步,沈炎彬不开口,紫语便也沉默着。
至于那肯定的半个小时,很淡定的被她暂时抛到了脑后。
“紫语,我奶奶的事情,对不起。”良久,沈炎彬终于停下了脚步,靠在身后的墙上,面对着她开口。
“这事,应该是我们说对不起才对。”沈老夫人毕竟是在骆宅出的事情,毕竟是被她和骆弈天开口刺激下倒下的,这是事实。
沈炎彬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其实我心里明白,奶奶的身体状况到底是什么情况。会那么激烈的报复打击你和骆弈天,完全是私心作祟。我只是不甘心也不想接受你嫁给他而已,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的很幼稚,这样做,只会伤害自己一直想保护的你。紫语,对不起,那段时间给你造成那么大的压力,我很后悔。”
紫语抿了抿唇,心中酸涩翻涌,低低的回道:“不关你的事,就算你不怪我,我也会怪我自己。毕竟是我先伤害了你。”
“感情的事情,谁都没错。”他没错,紫语没错,骆弈天也没错。错就错在彼此的缘分不够,否则,他和紫语不会隔了三年重新见面,也不会相处了六年还是只能成为朋友。
“如果那一年,我不是有急事丢下你,九年的时间是不是能抵过你和骆弈天的那一点缘分呢?”苦笑,沈炎彬喃喃自语,虽然是在自问自答,但是他心里也明白,就是再多的时间,不属于他的,就是不属于他的。
紫语一怔,九年?什么九年?“……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那一年,丢下我?”
沈炎彬对上她疑惑的眸子,回忆道:“你或许不记得,但是九年前的那一天,才是我们真正的初次见面。”所以他才会在子言要求他带紫语去英国的时候没拒绝,否则他也不会和她相处六年。
紫语蹙眉,他们见过?而且是那么久远的时候?
看着她越来越不解的神情,沈炎彬笑了笑,“你记得那个晚霞很美的公园吗?就离骆氏酒店不远的那个公园?”
紫语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他说的是她和严皓文初次见面的那个公园?在她的印象当中,骆氏酒店不远就那么一个公园而已。
“九年前,你晕倒在草地上,是我将你抱到长椅上的。本来打算送你去医院,但是那时临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一下。本想让你等等的,可是我过了五分钟回来后你就不见了。”
“你……你是说当时把我从草地上抱起来的那个人是你?你当时是不是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紫语愕然,九年前的那个人,不是,不是严皓文吗?
“是啊,看来你还记得。”沈炎彬蓦然满意的笑道,他以为这件事早就被她遗忘了。
紫语忽然想笑,她怎么会不记得,就是那几句酷似他爸爸生前最喜欢挂在嘴边的话,让她和严皓文相恋了三年,最后被狠狠的羞辱了。
她那时身体并不好,血糖很低。那天正好和子言闹了不愉快,赌气一口气跑到那个公园。没想到天热头闷,竟然脚软的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并在她耳边说了一段话,那段酷似爸爸的话语,让她一时安下心来,就这样彻底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严皓文守在她的病床旁边,她当时就决定了,她要和这个和爸爸说出同样的话的男人在一起。因为她爸爸的为人,让她同时认定了同样说出这种话来的严皓文的为人。
后来,严皓文回头看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因此刚好听到了他朋友进来时说的话,他们说,严皓文喜欢淑女型的女孩,他们说,自己外表斯斯文文的,刚好符合他的要求,他们说,要是性格也刚好,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他们说……
于是,她开始努力的改头换面,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地地道道的淑女个性,彻彻底底的掩盖了自己的性子。只是没想到,他们相恋三年,还是抵不过一纸薄薄的不孕证书。
她当时就觉得,原来和爸爸说出同样一段话的男人,为人未必也和爸爸是同样的。只是没想到,原来至始至终,她都弄错了,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严皓文,而是眼前的沈炎彬。而他的为人,就是不需要被肯定,她也非常清楚。
“紫语,紫语?你在想什么?”沈炎彬见她突然安静了下来,忙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啊?哦,没想什么。”紫语蓦然回过神来,心中不免有些感叹,看来他和沈炎彬,注定是无缘的。否则两次的相遇,最先相识的两人,为什么擦不出火花来呢?
“对了,我待会就要回英国了。”
“哦,啊??回英国?待会?”这么急?紫语错愕,不由的长大了嘴。
沈炎彬好笑的看着她滑稽的表情,点点头道:“这段时间在A市的事业渐渐的稳定了下来,也该会总公司坐镇了,不然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虽然他每天都会和总公司那边连线,期间也飞回去几次,但是离太久了,总会出问题的。
“可是……会不会太急了?”他难道不和煜儿紫儿道一下别吗?
沈炎彬淡笑不语,良久才转移话题道:“那间酒吧好好装修,剩下的就交给你来完成了。我希望下次我来的时候,能看到你的酒吧生意兴隆的场面……不要拒绝。”见紫语想开口说什么,沈炎彬忙伸手阻止她。他知道她不想接受他的礼物,但是这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不管她有没有和自己在一起。
“太贵重了。”
“就当是我送给你这六年来为我公司卖命的奖金,还有你结婚的礼物。我算来算去也能算上你娘家的人,出手总不好太低是不是?”
“扑哧……”娘家的人,亏他想得出。只是他既然这么说了,在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因此紫语点了点头,很干脆的回道:“好。”大不了等她赚够了钱,回头给他送一份大大的结婚礼物。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吧。什么时候有空回英国住住,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沈炎彬不舍的看着她,迟疑的开口。
紫语点点头,鼻头一酸,突然想哭。六年的相依为命,从此以后就是天各一方了,真的很不舍。
“好好照顾煜儿紫儿,如果骆弈天欺负你了,你就回英国。”
“好。”
“你的血糖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低了,但是还是要注意,少吃通心粉,面条那些食物。”
“好。”
“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好。”她突然想叫他别说了,眼睛开始酸了。
“紫语……我,能最后再抱抱你吗?”伸出手,沈炎彬敞开怀抱,等着。
紫语一笑,投入他的怀里,双手绕过后背,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衫,闭上眼,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六年前她会觉得他的味道这么熟悉了,原来他们一早就相识。
“我走了。”一道低低的嗓音伴随着一个轻吻,柔柔湿湿的落在紫语的嘴角。沈炎彬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沾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餐厅后门的那一道门缝,转身依然决然的离开。
紫语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对嘴角的轻吻完全忽略不计。只是背后怒气冲冲夹杂着雷霆之势的男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原本开着一条小缝的后门被用力一拉,在紫语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的时候,骆弈天阴沉着的脸也同时映入眼脸。
“你要依依不舍到什么时候?”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紫语答非所问,眸光越过他直勾勾的盯着被他用力拉开了的那扇铁门上。他刚刚……是在那里偷听?
骆弈天嘴角一抽,再看向她的视线,原本紧绷的脸色更加难看。伸手拉过还处在怔愣思考的女人,骆弈天一言不发的往前走去。
紫语脚步一个踉跄,很想出声呛过去。只是抬头看向他铁青的脸色,立即噤口。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顾形象的躲在后门,单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得出,刚刚那一幕一定完完全全半丝不漏的落入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