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又找了其他大夫,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最后夜旒熏架不住安心左右说辞,也去彻彻底底帮他看,得出的结果竟然比那些付了钱的大夫更重些,说这次受的寒气颇大,每日都要脉络推拿,散开淤血,还要全身药浴,疏通经络。若不然,不到三十岁,就该瘫了。
杉木吸着眼泪道:“怎么就要瘫了?不就是跪在地上一个时辰么?早知道,认个错就好了,不至于搭上两条腿啊!”
安心无语。伸手按上自己的肚子,仰头,当年,如果跟琉璃认个错,也许……也许不会有那么多也许!
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为赌一口气,搭上沉重的代价,委实不值得。
如果重新来过,她会先认错,然后再卷包袱走人。想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还好端端的住在宋国皇宫!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诸国宴隆重举行!
据了解,这诸国宴跟现代的世界杯差不多少,就是各国精英相互对决的一个平台。
第一天,观赏!
说的简单点,就是几个有身份的领导者在一片空地上搭一个台子,吃着美食,喝着佳酿,看着地下各式各样的比赛,谈谈各自见解,也可以下注赌一赌那一方会赢。
第二天,亲自上阵。
手底下的人比完了,为了使各国关系保持融洽,几个领导者在一起打打猎,赛赛马,相互融洽下关系,不要搞得跟仇人似地。
第三天,享受。
前两天都是体力活,第三天是最后一天,好好吃吃喝喝,养精蓄锐,准备开路。
以上三点是安心根据历年诸国宴总结出来的。总之,宴会逃不过那几样,吃喝玩乐!她想着,要不要弄几个小姐来作陪。
此想法一出,立即遭到一帮人的仇视目光!
这几日琅邪跟步真甚是安分,安分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两个真是来做客的,基本上吃饭来,吃完饭就回房,倒是殷雪烈风这段日子来的特勤快,来了便一头扎进沛然的屋子,没多会就会传来乒呤乓啷的声音。
基本上是顶着奥黛丽赫本的造型进的房,出来就成赵本山了。
大家心照不宣,都安慰沛然,别气别气,等诸国宴一结束,你就清净了。
安心翘首盼望着诸国宴结束,自己也好快点送走那两尊大佛。
想来这么些天,琅邪也不晓得抽什么风,经常半夜不睡在花园里荡秋千,见人来了也不说话,扭头就走,等人家一走,他又去。
步真更是安分守己的厉害,一个人在屋里跟自己下棋,有时候能下一整天。听斩风说,这世上确实有一种棋局可以自己跟自己下,名叫珍珑。这珍珑难破,往往还没搞清楚怎么下,就把自己绕进去了。步真果然有两把刷子,不,应该从那天他毁了折扇起,她就晓得,他肯定不止两把刷子!
这日子平静,实在太过平静,平静的过了头之后,便是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放松警惕的后果便是被有心人有机可趁。
安心盯着手里的字条,脸绷死紧。
杉木两眼发直,唇咬的不停的抖。
“到底怎么回事?”
“小主子一直在宫里头被人保护着,那天宫里人说小主子嚷着要喝甜汤,我心疼便自作主张进宫给他做新鲜的,谁知……谁知端过去喂他……居然全吐了……呜呜……太医说中毒一下子全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主子给人抱走……找不到了!床上留了一张字条,我看上面写着给主子您的……呜呜……主子你杀了我吧!”
“我杀你做什么?要杀也要杀那该死的人!”
显而易见,有人早有预谋,什么甜汤,宫里差人,统统都是绕杉木进去的局。
让杉木进宫做甜汤,然后暗中对她儿子下毒,引起骚乱,然后趁人不备带走孩子。还大胆的留下一张字条给她。
今夜子时,西安门楼见!
安心闭了闭眼睛:“知道这事的人有多少?”
“大殷皇帝知道,当时守卫的侍卫也知道,他们怕走漏了风声,歹人对小主子不利,便上下缄默。只等人来齐了商量!”
琉璃!
很好,非常好,这两年处处小心,鲜少惹事生非,不想,事情逼到眼前,那岂有再忍的道理?再者,她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她儿子身上!
“杉木,你且去通知其他人,叫他们赶紧过来!”
“主子……上面说。”
安心踏出门的脚一顿,回头,一字一句:“劳烦告诉琅邪一声,他爱妃今日的命到头了,叫他来收尸吧!”
一路策马,寒风凌烈。
安心本不会骑马,可耐不住斩风成日冷嘲热讽,一来劲居然下定决心要学骑马,学了几个月,终于到了策马狂奔的境界。
原本想在诸国宴上好好露一手给斩风看,没想到,先在这演练了。
西安门靠北,是一处偏僻的丛林,隐蔽且富有神话故事中妖精的住所。
安心勒紧马缰,潇洒翻身,进了树林。
树林深处,果然是琉璃。
她悠闲的靠在树丫上,背后吊着一张网,网兜里,安煜像睡着了般。
“安心,没想到你真的一个人都不带过来!”琉璃一改以往柔弱,如今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连以往的气喘都好了。看到这里,安心有些好笑,想她父亲是将军,女儿怎会弱到哪里?
“对付你,何需那么多人!”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琉璃有些发憷,连忙拉着网兜一头的绳子。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你亲眼看着你儿子死在这!”
安心双眼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绳子,这才发现,网兜下竖着一排利刃,只要她一松手,安煜必定万箭穿心。
见安心犹豫,琉璃得意起来:“安心啊安心,你到底是输给我了,你叫我这辈子怀不了孩子,我叫你生了也白生!”
望着安煜仿佛睡着般,她死死忍住怒气:“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怎么样?一开始我是想用毒药毒死他,可又想,背着你毒他,总归不好,今天叫你来就是要你看看自己心爱之人在面前消失的过程!”
安心费力的看过去,一腔血恨不能喷出来。
琉璃轻轻一哼“你脚下有把匕首,我要你捡起来,在脸上画上几刀!快点!”
地上果然有把利刃,若她会飞刀,必定一刀飞过去。
捡起匕首,她并没有准备划自己的脸,反而朝琉璃靠近。
琉璃慌了,背贴在树干上:“你再敢过来,我立即放手!”
安心毫无表情的扯动唇角,冲她笑:“你以为我今天来是听你命令我的么?若你想杀我儿子,现在就杀,我保证你前脚杀了她,我后脚将你碎尸万段,到时候再下去陪他。这小子连在肚子里,我一共养了他两年十个月,也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我对他没有亏欠!我看你也是爽快人,要动手快些,别让我等久了!”
琉璃惊愕瞪着她,不敢置信的摇头:“你疯了吧?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
安心捏紧手里的匕首,确实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可那是被逼出的疯,眼前这人害她一次又一次,饶是再能忍的人也忍不到她这份上,今日不弄死她,估计活着也会被这口气憋得短寿十年。
后面陆陆续续一阵脚步,想不到第一个赶来的居然是斩风。
虽然四面八方一下子涌出人头来。
可喜可贺,这家伙总算不枉她这一年的细心教诲,竟然不动声色的将这里包围了。
弓箭手蹭蹭蹭从树林里冒出,摆成一排。
“我看你是个娘们,快些放了我师弟,我留你全尸!”
琉璃一见这架势,双眼瞪大,竭斯底里:“你们不能杀我,你杀了我陛下会将你们宋国踏为平地,你敢连累整个宋国子民?”
安心一抬手,后面弓箭手看到这个手势,立即拉弓对准琉璃心口,只等命令。
“踏为平地?你值得他这么干?到时候你我都死了,还管什么子民不子民?”
又他妈来这一套,她受够了国家,子民的平衡概念。
什么都要为万民着想。谁他妈为她想过?
“你要真想那么遥远,不如想想看你的琅邪陛下日后会怎么样!他现在没有子嗣,死了连个香火都没有,这孩子是我跟碧水宫夜旒熏的亲身骨肉,等我跟儿子下了黄泉,想必,以他的个性,就是拼死也叫整个琅琊国陪葬!”
这一句话说的异常狠绝。琉璃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忽然她笑开了:“安心,今日我也没想过要活,你说这话是吓唬我么?”
“不是吓唬你,这是事实!”
斩风在旁观察下手的机会,谁知琉璃倒是机警,竟把绳子缠在自己身上:“你只管射,我一倒下,这杂种立即万箭穿心!”
斩风一头恼火,在后头恨不得操把刀上去将她切了。
果然,所有人都不敢再妄动,局势变得紧张。
“琉璃!”一声怒喝,打破沉寂。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琅邪脸色铁青掠过众人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