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讶异。
那个吻越来越炽热,越来越猛烈,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走一般!
“呜呜……”她的手软软的搭在步真肩膀上,不知是推开他,还是想将他拉的更近。
一切都乱了。
他知道她千方百计的想离开。
正如同在她酒醉时,他说,他跟别人不一样。在那段艰难的日子,他还不能触碰任何人的时候,她却千方百计的跟他亲近,在他看来,这种女人应该娶回家做老婆才对!就算她曾经是别人的老婆,这种心愿也没有打消过。
对于她,绝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一点一滴的累积,然后慢慢扩大成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态。
一个吻,仿佛用了他一生的柔情。
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步真告诉自己,过了子时,她就是他的了!
可惜,命运多舛。
一个吻结束,她安静仰着头,看着他。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
步真缓缓伸手,沾着她的眼泪将墨汁一点一点的抹尽。最后越抹越花,索性不抹了。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
只晓得……游戏到此,也该结束了!
安心以为自己装疯卖傻,无论会不会被步真看出来,都不要紧,只要闹的他烦了厌了,自然会将她送回去。
谁知无论自己怎么闹怎么烦他,都不见他有什么气恼的举动,可为什么每当她不痴不傻的时候,他要那样严厉?
为什么不像这几天这样多多的包容她,宠爱她,珍惜她?
为什么呢?
可惜,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只听他深深吸一口气:“把脸洗一洗,走吧!”
安心晃了晃。
原来,他早已知道自己在装傻,只是乐的陪她一起傻而已!
“步真!”这一声,她从没有唤的那么伤心!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觉得这么难受过。
这跟她的委屈无关,只是单纯的觉得心酸难过。尤其是听见那句,你走吧。整个心仿佛被放空一般,空荡荡一片。
正如他曾经跟殷雪烈风说过,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
那么可不可以解释,这世上也没有绝对的错误?绝对的正确?
泪越流越多,在脸上汇聚成一条漆黑的痕迹,深刻且刻骨。
“哭什么?能离开我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语气淡淡,所有感情被掩盖的相当严谨。
安心一边抹泪,一边抽噎。
“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觉得特难受!”
步真从身侧拿来湿毛巾,一点点把她脸上的痕迹擦掉。
安心一边抹泪,一边抬头看他。
原本俊俏的脸被她画的污渍一片,再配上他现在如此认真的表情,样子特滑稽。
她抽抽噎噎,抢过他手里的毛巾,对着他的脸擦起来。
步真一动不动,任她在脸上乱抹。
不得不说,古代墨汁的质量是好,擦了半天才弄掉。
脸已经弄干净了,她绞着衣角站在那用脚尖刨土。颇有些犹豫不决一般。
“等下我派人把你送回宋国大营,回去之后稍微整顿一下,赶快拔营回去!”步真转身坐回椅子上,双手撑在桌沿,眼眸低垂。他没有追究她装疯卖傻是为了什么,只是下了这么一个冷硬的命令!
安心瞪大眼,一下跳到他面前:“那你怎么办?”
这次战役,西夏跟琅琊伤亡最重,如今的他们根本不是大殷的对手,再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担心我做什么,我总有办法全身而退!”
步真毫无畏惧,一如他的为人,表面谦和有礼,甚至看上去挺好欺负的摸样,但,恰是这种人最惹不得。
“胡说胡说,你胡说!”这要换做刚穿越那会,她肯定抱拳说声,英雄再会。甚至还可能厚着脸皮问他要点金银珠宝什么的,可如今,时过境迁,有些东西一旦埋下了,便跟野草般疯狂的滋长,想忽视都难。她相信他能全身而退,但不相信雪千寻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初枫林中,他对她做的一切,雪千寻都知道了,两人原本就有仇,这下可好仇上加仇,雪千寻又怎会如此轻易放他?
脑子一瞬间开了窍,想起他当初留给自己的三颗蜡丸。虽说都是治国良策,但是,撇开这些不看,光算算实行良策所花费的时间……乖乖,少说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按照对步真的了解,他肯定不会那么单纯做某一件事,除非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这样看只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拖延时间!
他早就知道天下不会安宁多久,总有一天会打仗,同时也清楚,宋国跟其他三个国家实力悬殊,要是争斗起来,捏死宋国不费吹灰。
所以,他留下那三颗蜡丸,表面上是帮助自己治理宋国,实际上,是在帮宋国避过战争的锋芒!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你知道会有今时今日的局面对不对?”
步真垂下眼帘:“是!”
“所以你弄那三个破计策拖住我,让我一心治理国家不管其他,对不对?”
这一次,步真眼底有了讶异,大概没想到她能看出来,甚欣慰的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但千算万算也没想过你会来罢了!”
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原本局势一直在他把握中,甚至连死亡人数都已经精确的归纳在一定范围。哪里会想到,这个傻瓜会前来参战?打破他的计划不说,更弄得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
“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让我一个人在那猜来猜去,你当我跟你一样,什么事都会看透的么?”安心吸着泪,对着他耳朵一阵猛吼。
步真被吼愣了,却听她继续道:“什么事都不说,自己在暗地里安排,你当我是什么?我有那么聪明么?我有那么聪明没有?”
空气的冰霜好像一下子融化成冰水,潺潺倾泻下来,带来一片生机盎然!
步真眨眨眼,低哑一句:“你现在就很聪明了!”
最起码看破他的用心!
安心一下子萎靡了,大概刚才吼的太过用力,这会子全身虚脱,坐在柔软的裘皮上,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开口:“那还不是被你逼的!”
一直以来她都没怎么用到脑子,在琅邪身边时,任何事都不用她来操心,琅邪吭哧吭哧帮她做好了。
跟夜旒熏也一样,凡事为所欲为,一切只凭喜好。那段时间她一直颇为得意,觉得自己穿越一次绝对的超值。
雪千寻更是宠溺有佳,还没能等困难到来,便帮她解决了。
他们为她营造了一个象牙塔,把所有的困难都挡在外面,美好的统统推到眼前,让她误以为自己多有能耐,而这种假象却被步真一下子打破了。
是他,告诉自己,人心隔肚皮,什么事都能发生。是他,亲手将她推离象牙塔,面对外面的种种。也是他用一种最最真实的切身体验告诉她,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被逼到一个份上,人体内的潜能就会迸发到令人吃惊的地步。如今,她就是那个被人逼出潜能的倒霉蛋!
步真叹口气,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唇在她额头上扫过:“若这么看,本事最大的还是我才对,逼一逼就能把个笨蛋变聪明,干脆这样,以后我再多****你,看看能不能变的更聪明?”
这句话略带点玩味的意思。
安心哀怨的看他一眼,用头撞了他下巴一下:“别在那岔开话题!现在我要问你问题!”
步真耸耸肩,示意她经管说!却迟迟听不见下文。
安心揪着衣角,偷偷瞄他一眼有些惴惴不安:“这一次要不要……脱衣服啊?”
漆黑眼眸一暗,步真微微扬起唇:“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你要脱光跟我谈问题,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步真!”
他用手指指安心的脑袋:“没事动动脑子,说些听不懂的傻话!”
安心在步真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小手下意识的圈住他的脖子:“其实吧,我觉得你挺阴险的!”
开场白十分尖锐,步真只是扬眉,没多少吃惊表情,示意她继续。
“你谋划无双,统统都在你预料之内,我觉得,如果你想要这天下,不必那么麻烦的!”
“恩!”他点点头,不否认也不承认。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呢?我觉得你的感情跟公事应该分的很清才对!”她小声道。
“你觉得我帮你有所图谋?”
“一开始是这样啊,都是你把我弄得谁都不敢相信了,疑神疑鬼的。”
“怀疑本没有错,只是总该有个证据才是!你什么证据没有,不是疑神疑鬼那是什么?”步真有些嘲笑道。
“那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帮我,又为什么要帮宋国?”
“为了天下太平你信不信?”一如既往的半开玩笑,半认真,让人一时间分不出真假!
“然后呢?”她这次相信他,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仿佛感受到安心毫无依据的信任,这让他颇为高兴,大手将她拎起来,撑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安心突然被他抱紧,温暖的拥抱好像要把她心底最后的那一点点隔阂都蒸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