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来到你所谓的这个古代吗?”琅邪轻声问。
“后悔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有了牵挂这后悔就慢慢变得不足为道了!”
老天千方百计的将她送到这里来,这一切神来一笔的命运,未必不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的遇上他们,也注定爱上他们四个……离不开,弃不得!
“知道么,我现在开始嫉妒沛然,嫉妒斩风,甚至嫉妒起杉木!”
“啊?”这管他们什么事!
“我嫉妒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到你的地盘撒野,嫉妒他们每时每刻可以跟你去任何地方,而你,绝不会丢下他们中任何一位!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你的牵挂!”
我也不会丢下你,这句话,她想说,但不知道怎么说!
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她不想用时间淡化自己的记忆,她孤单的够久了!
“我从小到大,吃饭的时候旁边都站了十几个伺候的人,夹菜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知道么,那个时候我最想干什么?”
话题突然转了,安心愣了愣:“你想把那些人都轰出去?”
“不,我只想自己拿着筷子,夹自己喜欢的菜!但这种事,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我的家族告诉我,所有的菜,无论你爱吃不爱吃,都要吃下去,因为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如果你太偏爱某一样菜,说不准哪天,那道菜会被人下毒,只等你心满意足的吃下去,随即暴毙,或者有一天当你吃饭的时候,那道你最喜欢的菜会突然从膳食谱上撤下去了!”
安心扑哧一笑,突然转头,两人相对。
“怪不得你今天一直盯着水煮鱼,你喜欢吃水煮鱼是不是?是不是?你早讲啊,我可以把鱼推到你面前的!”
琅邪有些无奈:“安心。”
“你或者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后宫那些佳丽们就是你桌上的菜,只是不得已才选择吃她们就可以了,为什么绕那么多圈子呢?”
琅邪讶异的看她,随后大笑:“安心,你想不想知道,夜旒熏、雪千寻、步真还有我,为什么不肯对你松手么?”
“因为我长的好看?或者我美丽又大方,又或者我活泼又善良,要不然我吃三鹿奶粉长大的?”
琅邪苦笑摇头,似乎被她这种自恋的说辞弄得无语,停顿一会,他才说道:“有你才智者,无你性情,有你美貌者又无你之豁达,只有你,一身毛病,却有很多人没有的优点,重要的是,这种优点在我们身边很少见,你一无所有,却活的逍遥自在,实在让人嫉妒的要死,而且你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不懂得掩饰,作为帝王,身边美人众多,智者也不乏出类拔萃之类,但是这些人里面,真正敢跟你说真话,真正能够陪你并肩坐拥天下的却没有,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这个让你觉得即使天下交付与她,也丝毫不会怀疑的人出现的时候,你怎能让她从你生命中离开呢?为国也好,为自己也好,为了爱情也罢,我们都不无法放手,无法失去,更无法让你走……那个帝玺。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给你的!”
如果以前是爱,那么现在更多的是欣赏,撇去自己被算计之后的愤怒不说,以她一个女人的身份来看,能将四国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起抓起来,普天之下,独此一位!
爱情会延续多久?匆匆数十年已经是极限。
欣赏会延续多久?一辈子都有可能!
如果,爱同欣赏结合呢?那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结合!一辈子都嫌少!
安心刚刚还被夸的头晕目眩,随后那一句犹如一盆冷水浇灌而下!
合着,夸她这么多之后是要衬托最后一句啊?
她有些生气,什么狗屁理论,私心就是私心,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好像……好像他这么做很为难似地。她可记得,当时这家伙拿到帝玺时,那副劫后余生的欣慰!
“你不信?”
“我信什么?用蛮力抢我东西!还叫我信你迫不得已?”
“呵呵,我问你信不信我很爱你!”
“不信!”
一股气冲上来就很难下去了。
一提到帝玺她就来气,四个大男人一起逼问她这个弱小女子,也不嫌臊的慌!
突然,琅邪没声了,估计被打击的不轻!
安心连忙转头看他,却看见琅邪低垂着头颅,脸色凝重!
“如果我说祝你以后幸福,你会不会说我虚伪?”他抬起头来,认真说道!
安心猛的一缩,他……他在说什么?
“安心。”
生怕他说出来,安心立即点头:“不止虚伪,而且还猥琐!你吃我那么多天的饭,说一句祝你幸福就完了?”
月色下,琅邪眯起眼笑了,忽然从正面搂住她:“所以我不会说,除了有我的存在,你跟任何人我都会诅咒。很恶毒的诅咒!”
这话说的太过诚恳,好像是从冰雪中抽出的一把兵刃,寒冷且锐利!
安心虽然曾经被他伤的痛不欲生,此刻却也禁不住心底一颤。
暖暖的,从没觉得,被诅咒是种很幸福的事!
“那你……要不要跟他们商量一下!”
这句话脱口而出,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谁?”
话已经说出口,要不怎么说祸从口出,她现在正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们!”
红衣倨傲,黑衣凛冽。
夜旒熏跟雪千寻踩着月光朝他们靠近。
安心瞪直了眼,看见夜旒熏正在圈紧手里的银线,隐隐有些忌惮,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将她勒死!
四周空气死寂死寂的,面前两个人的表情也是死寂死寂的。
安心左看看右看看,无形中,好像被勒了一根线,越缠越紧。
情势不妙。
安心扶着大肚子,干笑:“你们两个怎么没睡啊?”
那两个安静的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只用一种‘你说呢’的表情看她。
“真巧,我也没睡,对了,你们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碗面给你们吃呢?”
一声低笑传来,琅邪从身后将安心搂紧,当着那两个人的面,轻声问:“被吓到了?”
“琅邪,我……我……”真不是被吓到的,只是被心间对那两个人有些愧疚罢了!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尤其面对雪千寻跟夜旒熏两个人的目光,她觉得自己该千刀万剐!
像是被丈夫逮到红杏出墙的妻子一样,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是错的!
好吧好吧,别再看了,她已经开始愧疚了!OK!OK!她不仅仅是愧疚,还多多少少有些难为情!
终于,在夜旒熏跟雪千寻毫无温度的目光中,安心低着头带着一身愧疚潜逃!
看着远处跌跌撞撞的身影,夜旒熏一脸的莫名其妙:“她这是怎么了?”
雪千寻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可能去煮面了吧!”
琅邪弹了弹衣袍,十分潇洒的找了个石凳坐下来:“二位有什么话要跟朕说么?”
两人同时回头,眼神陡然间变得锐利,然后,异口同声:“奸夫!”
琅邪很自然的笑笑:“安心还未跟任何人有过婚约,朕怎么能算奸夫呢?还有,大家都在同一个起点,朕还是有资格去竞争的!”
夜旒熏冷笑:“你后宫佳丽三千,你说你有资格?”
“佳丽三千,朕完全可以取一瓢饮!”
“你说你能放弃那三千后宫?”雪千寻唇瓣吐出这个略到嘲弄的字眼!明显对琅邪这番说辞很不屑一顾!
琅邪慵懒的站起来,月光从背后射出,像一层银色的战甲披在他身后。
他不紧不慢道:“你们今天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朕耀武扬威,完全是因为朕的一个过失而已!朕已经深知自己的错误,便不会再犯第二次!两位是聪明人,应该晓得朕是什么意思吧!”
当然晓得,这是吃果果的挑衅!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琅邪在那个女人心里是什么地位,第一个男人!第一个爱上的人……这些很多很多的‘第一’都被琅邪所霸占,这让他们嫉妒的发狂,却无可奈何!
正当夜旒熏跟雪千寻两个还算纯情的家伙纠结不下时,琅邪走过来拍拍他们的肩膀:“对于敌人,如果你打不过他,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成为朋友!啊,今天晚上的空气好新鲜啊,各位,回见!”
雪千寻,夜旒熏:“……”
经过一夜的修养,安心刚洗漱完毕,却听闻步真昨夜被三人拳脚相加,一早上都没有出来,估计伤的不轻。
安心十分担心,亲自端了早饭登门看望。
当她走近房门,看到步真正端坐在书桌前写什么。
夏日的光从窗栏照进来,洒在他乌黑的发丝上,青衣不染尘埃,温润无暇的脸庞,执笔的手腕,摊在桌上的白色宣纸。
一切静安。
看见步真这样子,心莫名的一阵痛。
小小一道房门,仿佛阻隔了外面一切喧嚣,独剩下他怡然自得。
就连院子里偶尔传来的野兽呼啸,似乎都带着一种静谧祥和的气氛。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将温柔与残忍融合的如斯完美,参杂了对生命的渴求喝死亡的血腥,更没人可以向他那样,用那种淡淡温和的语气下达最残忍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