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寻话没说,人已经到门口了。
步真刚想站起来。只听见懒洋洋的声音从软榻上传来:“都——他——妈——给——我——站——住!”
四人停顿,僵硬的回过头去看。
安心拢拢领口,两指捏着册子一角,眉梢微微一挑:“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说也要跟你们分享分享啊!那么急着走干嘛?都给我回来坐好!”
四人相互看一眼,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往门槛外头挪。
步真紧了紧手里的折扇,假装若无其事道:“难道正如殷雪烈风所说,这本书乃是神来一笔的著作?”反正又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负责记录而已!
“好书不敢讲,只是一篇关于教科题材的!愣着干嘛,都过来啊!”
四人迫不得已端坐在一边,像个谆谆受教的学生。
“先看看吧,看完了,说点自己的心得体会!”
第一个接到书的是琅邪,他翻看几页,故作沉思:“这纸张不错,肯定是湖州宣纸,薄厚有度……”象征性的拉扯一番:“恩,还很有韧性!”
夜旒熏接过书,也像模像样的翻了翻:“文字流畅,语言生动,嗯……引人入胜!”
轮到雪千寻,他左右看看,好嘛,该评论的都评论过了,他怎么讲?
“额……墨。墨色鲜亮,肯定是京城浮云斋的墨,色泽醇厚……”硬着头皮说了一通,直接扔到步真怀里。
步真连看都没有看直接道:“字不错!”
“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安心问道。
众人抽气,同时看向步真,好像在说,对啊,为什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步真左右看看,非常之坚定:“安心,其实这本书……”
没等步真说完,安心拍案而起,小脸一下子绷紧:“说,是谁写的!”
“不是我!”
“那是谁?”
“他!”
“他!”
“他!”
被她这么吼一声,大家开始窝里反,琅邪指着雪千寻,雪千寻指夜旒熏,夜旒熏指琅邪!
结果显而易见。三人都有份。
惟独步真很是自得的摇着扇子坐在一旁品茗。
安心转过头,一脸笑容:“步真,这段时间你跟他们学了不少东西啊!”
步真端茶杯的手抖了抖,故作庄重:“我只是负责记录!”
“那一定也实践过对不对?”
“没有!”
“当真?”
“当真!”
“你发誓!”
“我发誓!”
“很好!”
步真喘气都不敢大声,只见安心慢慢点头,然后将那本册子收进怀里,他刚松一口气,只听见那小人幽幽说道:“可我不信!”
“……”
因为那本一时使坏,想教沛然将殷雪烈风压倒的册子落到安心手里,从那以后,四人就如同有条小辫子被人抓住,时不时被安心拿出来说事。
有时候雪千寻忍无可忍为自己辩解:“我玩这些的时候根本不认识你,你现在。现在这样,算什么?”
但那位可不这么认为,只要册子在手,他们说话语气都矮半截。
琅邪已经不再妄想帮自己解释了,他匹种马称号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坐实了。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辩解。
至于夜旒熏……曾经青楼那段历史也被拿出来添油加醋这么一说,直接导致最近半年内没有任何福利。
步真还好,只是负责记录,安心对他还算法外开恩,至今没什么过激惩罚行动。
“查出来什么没有?”琅邪对于最近总见不着安心影子有些不安,因为那次书册事件被揭发出来之后,安心的态度一直是他们几个人揣摩的焦点,说她生气?不是。最起码那妮子没做出什么生气举动来,不生气?哦,不,从那以后,真的没让任何人再碰——除了步真!
从某种程度上让几个人很不安,甚至猜想她会不会正在跟步真密谋私奔!
加上这段时间小妮子成天不见人影,不得已,才用了盯梢这种下三滥手段。结果在秘密监视下,他才得知这小妮子最近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出去一个侍卫不带,稍不在意就跑的没影子,加上她身边有四大护法暗中指点,他派出去的暗卫根本不是小妮子的对手,所以,事情过去十天才传回来一点点情报。
“回禀主子,安主子最近都跟……都跟沛然在一起。”
沛然两个字刚说出口,暗卫就感到一阵冷气直扑脑门。
“沛然?他不是跟殷雪烈风回封地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雪千寻一拍扶手,语气森冷。
“额……沛然。沛然是秘密回来的,小的也不知道他为何回来。”
“他回来干什么?”夜旒熏问道。
暗卫猛吸一口气:“小的听说好像是向安主子学东西!”
暗卫为了保证自己还有机会呼吸新鲜空气,没有说明沛然在跟安心学什么。
安心名下一栋豪华酒楼客房里。
“你是猪啊!”沛然被安心戳着脑门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这样,这样,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旋转进去……你想把殷雪烈风肠子抠出来啊?”
沛然被戳的头昏脑胀,揉揉太阳穴:“你又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这样会抠出肠子啊?”大老远从封地回来,偷偷摸摸学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
安心一瞪眼,显摆似地的从怀里掏出那本被自己珍藏起来的书,在他眼前晃了两晃:“知道这是什么么?这是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里面包罗万象,让人看完之后,只觉得山外青山楼外楼,能人背后有能人弄!”
“?”小鹿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本书,怎么看怎么眼熟。
“学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做,你一辈子就是被压的命了!身子矮下,皮肤那么好,天生受命就是说你这种人,要我是男人,也会像殷雪烈风那样成天把你绑在床上日日夜夜压榨的!你还想翻身?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骂完,安心气哼哼拿过一边的模具:“猪头三,仔细看好了,应该这样……”
安心刚刚进入教学状态,还没工夫施展,忽然觉得脑后一阵凉风扫过,以为又是沛然,猛回头,刚准备吼,却见到大门洞开,外面站了一位英姿挺拔,皮相英俊的男人,全身泛着寒气,神色相当不善的盯着自己……
殷雪烈风……
“安大小姐近来很闲嘛,怪不得沛然没事就爱往这跑!”殷雪烈风踱步进来,顺手揽过沛然的小肩膀。
两人并排站,无论从五官上,还是从体魄上对比……安心心里一阵哀嚎。
“沛然,关于我跟你说那件事,还是不要想了!没希望了!”
说完,自己走出房门,还很体贴的为两人关上房门。
安心一走,沛然愣了一会才回神。
“额。其实。是安心太苛刻了,我学的没那么差的!”
“……。”
安心心灰意冷了,想想沛然那副德行,真不该牺牲自己形象帮他。
一边想一边下楼,天色不早,还是回去吧。摸摸怀里的书,真是垃圾,亏琅邪万花丛中过,弄的这些个破烂一点用处也没有!扔掉算了。
走到大街上,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小河旁,正准备付之行动,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
安心被吓一跳,连忙回头。
对方眸光灿烂,弯弯的眉眼如同三月里剥光嶙峋的小河。
……。
“什么?”听到暗卫的汇报,琅邪的这声怒吼几乎要把房顶掀掉了。
“你们说看见安心当街与一位年轻男子拥抱?”步真啪嗒合上扇子,神色瞬间冷凝下来。
“你没看错?会不会是沛然?会不会是夜旒熏?”雪千寻紧跟着问道,夜旒熏那家伙一向喜欢易容,还成天以为别人认不出他!
暗卫被一连的问题问的冷汗直冒。
“都不是,当时夜宫主在偏厅跟小主子们玩,我路过看的千真万确,还有,沛然一直呆在客栈,安主子提前出来了。”
不是沛然,不是夜旒熏,那会是谁?
三人对视,虽然很气愤,可也不至于马上去捉奸,毕竟对安心那份信任无可厚非,他们不能这么莽撞,万一……。误会了怎么办呢?
所以,他们决定先不动声色,等着她自己坦白。
可接下来的事却让人越来越郁闷。
安心回来了,若无其事跟所有人打招呼,然后就去找孩子聊天。唧唧歪歪到了晚上,一个人抱着枕头甜蜜的微笑,也不晓得在美什么,完全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还有还有。一连三天,其中她有两天在厨房捣鼓,做出一大堆可口的点心,可是做出来之后,除了三个小捣蛋分到了,其余的全被她打包带出去了。
“哇,带那么多出去,也不怕撑着她的情郎!”夜旒熏栖息在树上,摇头惋惜。
琅邪狠狠瞪一眼:“马上跟上去看看。”
“遵命!”嗖,夜旒熏青天白日不见了。
安心揣着小包包闪身进了一家客栈,穿过人声鼎沸的前厅,后院是供贵宾休息的地方,相对于前厅,更突出雅致与内涵。
小桥流水,假山怪石、雕镂画栋,一样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