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心理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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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健康性心理问题(52)

【案例1】来访者,女,三十八岁。从十几岁开始,她就饱受盆腔疼痛的折磨。她认为这是因为十七岁那年的一起车祸造成的。多年来,她一直在妇产科看病。最后,妇产科医生建议她去外科看看。外科也找不到合适的解释。她的疼痛零零星星的,有时候会让她只能卧床不动,长达一两天。但是,最近她和丈夫一起到海边度假,一两个星期都没事。

另外,来访者还有头痛的症状。头痛的表现和盆腔疼痛很类似,断断续续的,有时候很重,有时候又会在严重疼痛之后,突然好起来,好几周都没有问题。她自己很肯定地说是偏头痛。头痛是从两年前开始的,那时他们刚搬到这个城市来住。因为头痛,她去看了神经科医生。医生说,她的症状不符合偏头痛的诊断,但是又找不到适合的诊断。一次,来访者在电视上看到“经前应激综合征”的说法,立刻认为自己就是这个病,认为这能解释她的所有症状。妇产科医生认为可以考虑这个诊断,但是还是不太符合。医生认为,应该评估来访者的心理因素,所以建议来进行心理评估。

【案例2】来访者,女,四十二岁,职业女性。

两年前,做了一次腰部手术。最近,感觉开刀的地方非常刺痛,有时候会扩散到脚上。但是到医院检查,没有发现明显的神经症状。

来访者给我的印象,非常聪明,非常细心,很有教养。第一次治疗:

咨询师:我们这里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知道疼痛给你带来的痛苦。我们认为你的疼痛不是想象的,是真实的。但是,我们都知道,心理作用有时候会带给我们身体上的好的感觉,有时候是坏的感觉。我们会在后面来谈你的生活、希望、欲望和挫折,包括过去的和现在的,还包括你对以后的想法。这样,可能会帮助你减轻痛苦。

来访者:我很喜欢你的这种建议,但是你真的会对所有的事情都展开讨论吗?总之,我愿意继续下去。

来访者:我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在家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妹。现在,两个弟弟还在家务农,父母已经干不了什么重活了。我从小成绩就很好,爸妈和老师经常表扬我。我一直都在学校的重点班,从小学到初中。中考,我考上了一所省重点高中,同学都是全省最好的学生。然后我很顺利地考上了大学。一切都很顺利,我的梦想一个个得到实现。但是,我念书的时候,弟妹和父母却在家里辛苦地干活。那些年,气候又不好,收成不好,家里的生活变得很困难。

咨询师(思考):她为什么一开始就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我这些?有这样的印象:她的生活比较奢华,但是家里的其他人都过得很辛劳。她为什么要强调这个?特别是在她这么痛苦的时候?

第二次治疗:来访者:(选择谈现在的生活)我是个律师,在一家大事务所工作,工作很辛苦。我有两个孩子,学习都很好,我们关系很亲密,他们让我很骄傲。我结婚二十年了,我很爱我爱人。我认识他的时候,我还在大学读法律。他和人合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几年前,我们全家在暑假一起回到我爸妈那里,在那里住了两个星期。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因为我觉得我和我的家人越走越远了,我想通过这种事情拉近关系。

回到爸妈的身边,我决定开始做点事情。这些事情在平时是弟弟、弟媳、侄子、侄女们做的。干活的时候,我的腰受了伤,但我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强迫自己继续干。这导致本来可以很快恢复的伤势恶化了。

咨询师:为什么在受伤之后,你没有马上停下来呢?毕竟,这些事情是你平时不干的呀。来访者:这么多年了,我父母和弟弟们已经干了很多了,他们那么辛苦。而我却得到了太多东西。我能得到的都是因为家人的辛苦劳动。所以,这次回家,我不能放弃帮助家里干点活的机会。

第三次治疗:咨询师:这次,我们来谈谈你的手术过程、康复过程,还有现在你的生活情况和腰痛的情况。

来访者:我带着伤病从父母家里回来。刚回来就遇到一个非常麻烦的诉讼案件,我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去处理,所以就没有去管腰痛的事情。

我的工作非常艰苦、非常辛劳,每次接到案件的时候,我都会在办公室长时间工作,常常因此无法睡觉,常常干得脖子、背部和腰部都很疼。

来访者不是一个内省的人,在谈这些的时候,她丝毫不会联系到现在的情况。而是不断地没完没了地描述她的腰痛是多么的难受,还说她无论怎么做,恢复的效果总是不理想,最后说了她手术的过程。

咨询师:你手术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减少一点自己的工作量吗?来访者:不可能的,事情都压在那里,都非常重要,非常紧迫你要知道,我从小就被重点培养,所以我一定要非常努力地工作。我的悟性和智商都很高,我远离了家里的农活,但是我受到的教育告诉我,我必须努力上进。

咨询师:你曾经想尝试和家人一起干活,相互支持,但是你受伤了。那时,你觉得你不能放弃,即使是你都疼得不行了的时候。而当你回到城市,你又继续自己的工作,你说的“非常艰苦和辛劳的工作”,实际上,这些工作让你觉得脖子和腰背都很疼痛。你非常重视家人为你做的一切,你觉得你有义务要勤奋,要努力工作,哪怕“累断了腰”,也要为雇用自己的人和曾经帮过自己的人好好服务。

我猜想,你的腰痛一点都没有缓解,因为你的良心告诉你,你必须工作。你坐在那里工作,一干就是好几个小时,当工作结束的时候,你总是觉得非常疼痛,因为你正在做伤害你身体的事情。任何人像你这样工作,都会感到疼痛的。有没有人曾经告诉过你,这样对腰背不好呢?这样做,可能会导致脖子和腰背的剧烈疼痛?

来访者:是吗,我从来不知道会这样。咨询师:你的疼痛和你的良心有关。你的良心负担太重了。

【案例3】来访者,男,三十四,未婚,教师。

来访者:我是被收养的,养父在我七岁的时候离开了家,养母曾经想努力满足我的需求,并想好好培养我,但是她失败了。因为她总是觉得自己很没有能力,她不知道要教我什么。事实上,养母一直都很依赖我,有时候让我透不过气来。

我从来没有快乐过,我经常对我取得的成绩感到不满意,还有,我没有办法形成持久性的关系。和女人建立关系对我来说尤其困难,我觉得非常寂寞,我一直在等待属于我的浪漫的爱情。

我从来没有亲密的、知心的友情和爱情,甚至在我的同事中,也没有一位和我有较深的交往。我一向觉得自己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虽然我的学习很顺利,也做了教师,但是我觉得我的事业很不成功。我常常想到我总是被拒绝,这几乎成了我的宿命。我觉得我和别人的关系总是很远。但是,有些人曾经给我说过,他们很珍惜和我来往的机会。

片段一:来访者:我觉得你对我的治疗并没有尽心。这段时间我身体出现了一些症状,肚子痛、头痛,还有背痛。这些症状,在我们的治疗中,一点都没有得到好转。我开始觉得这个治疗毫无意义,我想退出了。

片段二:咨询师:你被抛弃过很多次,对此,你非常失望,所以,从小开始,你就非常害怕,你不能信任,不能希望他人能对你保持忠诚;你不能想象,当你需要的时候,会有人陪在你的身边;这些,影响着你的人际交往。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你小的时候,那时你还不会说话,或者是你的语言还在发展中,所以你经常用行动来表达,所以你会有很多的躯体症状,用来表达你的不满和抱怨。你觉得我们的谈话不能迅速地帮你消除这些躯体症状,所以你很失望,也是这个道理。我知道,其实,你早就对我们的治疗失望了,这是你曾经经历过的,和你童年经历的一样。

你在治疗中,其实动机很强,你努力地向我呈现你的内心世界。还有,在治疗中,你已经对我有很强的移情,你害怕被我抛弃,被治疗抛弃。在治疗中,你确信,当你需要的时候,我是帮不了你的。而且,你在治疗中,努力地向我传递无助感。我知道,你在治疗中,是非常害怕会失望的。治疗进行了四年多,来访者逐渐增加了对自己的了解。在治疗的结束期,当他想起早期充满失望的生活,其影响是多么深远时,他已经能够提醒自己。后来,来访者订了婚,已经拥有了亲密的朋友,也有了很好的同事关系。来访者还能够忍受这些亲密的人暂时离开。

【案例分析】来访者表达自己的愿望的能力实际上是缺乏的,而且伴有压抑机制,他运用很多种防御机制来抵抗对自己攻击性的觉察。来访者的人格特点是那些虽是潜意识中但力量非常强大的攻击愿望所导致的结果。这些攻击愿望的对象,指向的是来访者想象中的曾经抛弃过他的亲生父母,还有幼年时抛弃他的养父,以及无能的养母。正是因为这么多的抛弃,以及失败的培养经历,让来访者始终害怕本身会被拒绝,因此在所有与人的关系中,他都保持着距离。这样的情况,在来访者的描述中多次被提到。

来访者在社会交往中,总是保持疏离和不信任的状态。每当治疗关系变得亲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受到威胁,就会出现想要逃离治疗的想法。来访者提出想要结束治疗,会激起咨询师希望来访者真的不要再来的想法。这种现象,是来访者在咨询室中努力创造出来的他个人的内心世界。这种情况下,咨询师应该用移情的观点来理解这种情况,还要用反移情的观点来处理自己出现的想法和反应。

6.2睡眠与觉醒障碍

【案例1】来访者,二十八岁,男,律师。他是在妻子的鼓动下来做心理治疗的。原因是,有一天晚上,他从睡梦中起来,拿起气枪,装上子弹,说是要打死小偷。妻子被响动惊醒,一睁开眼,看见丈夫把枪口正对着自己。妻子吓得大叫,幸好叫声没有让丈夫扣动扳机,而是把丈夫惊醒了。其实,来访者从十五岁开始,就会夜晚从睡梦中醒来行走或是做点什么,有时候,一周多达四五次,但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故。妻子不管这个,一定要丈夫去治疗,因为她受到了惊吓,她不想老在半夜被吵醒。

治疗中,来访者回忆自己的童年,说自己的童年很正常、很快乐,也没有得过什么特殊的疾病。父母都很爱他,并且很好地照顾他。他也从来没有过什么适应不良的情况。

在最近的一次访谈中,来访者提到马上就要进行一次律师考试,他越来越紧张了。这让他突然想起,在大学一年级期末考试之前,自己有很严重的考试焦虑,校医院给他开了镇静的药物,但是效果不明显。

【案例2】I,四十六岁,女,护士。她有两个很好的孩子,一个二十四岁,已经结婚,住得离自己很近。另一个二十一岁,在本地的一所大学上学,学校离家也很近。

I当年是刚从护校拿到护士执照就结婚了,而且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孩子。婚姻和家庭马上成为她的大问题,虽然很辛苦,但是她过得很开心,很满足。她除了在一家社区诊所兼职做护理工作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家里。直到三十八岁那年,丈夫突然提出离婚,因为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这对I的影响很大,但是她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调整过来了。她辞去了社区诊所的兼职工作,专门找了一家大医院做全职的护士。后来,她又找了几分兼职,同时干着。在她的努力下,家里的用度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I的兴趣广泛,而且善于社交,有很多很好很亲密的好朋友,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都很开心。

其实,I从青春期开始睡眠就不太好,常常会有失眠的情况。这种情况在最近几年逐渐变得严重起来。通常,她都能很好地入睡,但是一般都会在一个半小时之后醒来,而且很难再次入睡了,最多会有短暂的小睡。更严重的时候,她连入睡都不行,整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严重的是,如果生活中有什么事件,比如工作变动、男朋友问题、孩子问题,睡眠会更糟糕。她会做噩梦,做的梦生动、恐怖,她会从梦中惊醒,伴有大叫,浑身颤抖,大汗淋漓。

I到内科去检查,医生说她很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给她开了些帮助睡眠的药,让她在需要的时候吃一片。最初,药物起到了很好的作用,I又有了良好的睡眠。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药物的作用减弱,需要增加服用的剂量才能有效。到最后,效果就更差了,而且白天的精神特别不好。内科医生建议她去看看精神科医生。

精神科医生的说法一样,也认为她没什么问题,给她开了另一类的睡眠药物。结果一样,睡眠从改善到恶化。

求医不行,I自己找了很多睡眠治疗的资料,自己给自己治疗起来。她还是继续在用药,还辅助运用很多种睡眠技术。可惜,效果还是不好。最后,她才决定试一试心理治疗,这才来求助。

【案例3】来访者,十岁,女,父母离异。

她由母亲带领前来就诊,这已经是母女俩见的第三个咨询师了。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快乐、早熟。来诊的原因是她对新家、新学校和新朋友,适应不好。后来又搬到妈妈的房间和妈妈睡在一起。

来访者:我的家有问题(功能缺陷),爸爸妈妈老是在吵架。在之前的治疗中,咨询师把她说成被“家庭关系三角化”,给她下了“分离焦虑障碍”

的诊断。她一边进行个体治疗,一边参加了儿童社交技能小组。但是情况不好,她开始做噩梦,无法入睡。

半年后,妈妈专门给她换了个女咨询师。来访者:您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难看?

女咨询师在治疗中对父亲的性虐待进行工作,探讨她对父亲的感受。这种做法没起什么作用。情况似乎更不好了。来访者开始服药。

咨询师没有再去收集孩子的详细发展史,也没有对她的问题做什么假设,而是问孩子,自己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没有。来访者说,如果“睡觉的时候,在床上把枕头和玩具堆起来,把自己围在里面”,应该就可以在自己的床上睡好,不会做噩梦。来访者回去之后,尝试这样去做了。

片段一(第三次治疗):咨询师:嗯,现在怎么样了?

来访者:很好啊。我现在一个人睡了。上次我说了之后,就开始一个人睡了!咨询师:太好了,太好了,真为你高兴!来访者:医生不知道你自己也有办法,总是说“试试看这个,试试看那个”,可是全都没有用。嗯,我根本不想那样做。你问我,我回到房间,想要做什么。我想告诉所有的医生,我自己就有答案,我只需要有人能帮我想起来。答案也许就藏在什么地方的。医生最好问我,我想做什么,这样我会告诉他们什么是有用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定会有用,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去这样做。

片段二:来访者:我自己想出了一个人睡觉的办法,而且真的有用,我感觉非常好,我很骄傲。

但是,如果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我就不会觉得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了。我想说,如果是别人告诉你怎么做,就没那么有意思了,你就没那么高兴了。

片段三:来访者:好多医生从来不问我,我想要做什么。他们问的都是我不想说的事情。我不是应该和你们医生讲这些吗?咨询师:(笑)

来访者:你就没有告诉我,我的生活怎么怎么了。以前,我本来是想给医生说——事情是这样这样的,可是他们说——你妈妈说,你是那样那样的,总是这样。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那样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