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勇闯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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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迎亲队(1)

腊月十一日,小虎子乘车自石臼所镇回来,水也顾不得喝一口,便跑向王森报告。

“小福子果然是石臼所镇人氏,原姓金,七年前因在家乡混不下去,才跟一个乡人到嘉定混饭吃的。”

王森大喜,一边吩咐手下送菜上来,一边问:“金小福在石臼所镇还有没有亲人?”

“有。”小虎子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道:“他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姐姐。他姐姐是在五年前出嫁的,姐夫是个鸦片鬼,唤张药膏。因为他自小便经常生疮子,脸上长日贴着药膏,他爹娘便索性叫他做药膏。”

小虎子说至这里,接过热茶,低头喝了一口,才再说下去:“这张药膏整天跟三山五岳人马在一起,十足是个坏胚子,但金家生活艰苦,金小福初出嘉定时,又没钱寄回家,加上他老娘病了,向张药膏借了一笔钱,最后张药膏来迫还款,金家拿不出来,只得把女儿嫁给他赔偿。”

王森道:“这样看来,小福子必是被其姐夫所累了。”

小虎子道:“张药膏做了金家的女婿之后,起初还多少照顾岳母娘的生活,后来染上吸大烟恶习,哪里还有钱?又经常回家吵吵闹闹,家内给当个清光,小福子寄去的钱,都让他拿去抽大烟了。村内尽管有人看不过眼,但素知他跟土匪有交情,看见他就像看见老虎一般。”

“两年前,小福子曾经回过一趟家,张药膏请他吃了一顿饭,却又拿了他不少带回家的东西,小福子也有点怕他。”

“这次黄海七号刚好泊在石臼所镇外,小福子自告奋勇上岸担水,顺便回家一行,刚巧那时候,小福子的姐姐回娘家,张药膏回家找不到老婆,也到金家,凑巧都碰上了。”

王森问道:“小福子的姐姐是否也住在石臼所镇上?”

“是的,才隔了几栋房子。”小虎子把茶喝干:“这次张药膏跟金小福相会,问他为何回家只挑着一对水桶?小福子把押送货物到烟台的事对他说了。

“张药膏立即把小福子拉到外面说话。估计是他劝小福子回船暗中查看那些货物是甚么东西。”

王森点头道:“不错。小福子回到船上之后,查清楚船上载的是一批枪械,所以在第三夜便点灯通知张药膏。”

小虎子道:“张药膏只是个小脚色,一定有人说要找一批枪械,他得到消息,顺便问问小福子的。不料让他歪打斜中,无意中发了一笔财。”

王森目光一盛,道:“小鬼,你最近是有进步了。张药膏你见过没有?”

“没有,自从小福子落船之后,他一声不响便跑了,也一直没有回家。”小虎子道:“我已布下线民,叫他们留意张药膏的下落,另者,我又通知了诸城分局的人,多调查一下平日与张药膏来往的各式人等。”

王森赞道:“办得好。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小虎子道:“头儿,你不是乘机支开我吧!”

王森笑骂道:“用得着你的时候,你还怕我不派你做先锋么?你放心,还没这般快。”

小虎子去休息后,王森立即到招待所把小虎子的调查所得向周局长及丁一彪报告。

丁一彪听后道:“这条线索终还未被捏断。局长,那夜的酒,似乎并没有喝早了。”

周局长道:“小虎子说得不错,张药膏只是一个小脚色,真正的‘买主’一定是股大势力。”

王森道:“他们若不是大势力,在匆促之间,也调动不了四艘船及那些枪炮。现在属下还不担心这一点……”

丁一彪问道:“哦?你还有甚么好担心的?”

“第一,这四艘船可能是由四股势力合成的,而不是一股势力,假如我没有推测错误的话,咱们要剿灭便困难很多了。第二点,这些枪炮到底到了他们的主子手里没有?假如已落在他们手上,咱们要剿灭他们,便更加困难了。”

丁一彪道:“你怎地这般糊涂?枪械弹药都已让他们抢去,怎还说未到他们的手上?”

“照林船长的口供看,那四艘船大约共有五十人左右,属下估计,这只是匪盗的一部份人员,而且盗魁也未必在船上。那些人抢到枪械,可能生怕咱们调查得紧,而把枪械弹药收藏在一个秘密的地点,然后再慢慢设法偷运出去。”

周局长点点头道:“有道理。他们若是一丁点一丁点偷运出去,咱们倒很难发觉。”

丁一彪道:“但你们又凭甚么作此判断?”

周局长拿眼望向王森。王森说道:“本省匪盗虽然多,但却没有比较大股的海盗,而且所有大股的土匪,都在山区内活动,即使是流寇,也很少在沿海一带活动,所以属下认为‘买主’很可能是山里来的。”

周局长说道:“只要查出是谁下的手,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剿灭了,否则咱们如何向上面交代?再说若让他们稳稳当当得手,咱们也颜面扫地,也无脸目见山东父老。”

丁一彪捏拳道:“这个自然,要是抓不到这伙强盗,我这个行动总处长,也不想干了。”立即转头对王森:“到时要多少个人,尽管开口,就是不能让他们走漏一个。”

周局长问道:“小王,现在打算如何作进一步的调查?”

王森沉吟了一下,道:“这一点属下还未考虑,一来我还在等候资料,二来,我想等毒蛇出洞。”

“毒蛇何时会出洞?”

王森道:“不会很久,因为他们既然四处放出消息,要收购枪,必是有所急需,一定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

丁一彪道:“最怕毒蛇出洞时,咱们都不知道。”

王森吸了一口气,道:“所以属下才请你拜托上天赏赐鸿运。”

周局长道:“你窝在烟台,难道幸运之神便会降临?”

王森笑着道:“属下正在跟自己赌运气。”

丁一彪一怔:“赌甚么运气?”

王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属下要回去了。”

第二日,王森返回局子内的侦缉室,青岛那里便有回音了。

原来施子胜派人去跟原彪联络过,根据原彪的调查,不但青岛城,甚至附近的大小镇口,在上月廿七日夜到廿八日都没有以木箱包装的货物搬上岸。

再过一日,诸城分局也有消息回来了,张药膏至今尚未回家,而以前经常与他来往的人,也都不见了。

使王森感到安慰的是诸城分局送来了张药膏的画像,另外尚有几张与张药膏往来密切,而最近又失踪的坏胚的画像。

王森大喜,立即叫人拿去印了一批,分发给各地分局的弟兄,以便作监视。

这天中午,王森跟小虎子出局子,准备找家馆子吃饭,路过大街时,忽听一阵悠扬热闹的喜乐传了过来,一听便知有人家赶在新春之前嫁娶,王森心头烦闷,不想挤人群,便拉着小虎子走小巷。

他们到了一家常去的叫鲁园小馆子,这时候,食客还不多,椅桌都空着,两人挑了一个靠窗的座头坐下,叫了两碗面、一盘饺子,一碟酱牛肉,又吩咐跑堂的温了一壶酒。

不久,热气腾腾的饺子跟酱牛肉便先送上来了,王森和小虎子慢慢吃将起来。

吃了一半,那掌柜蔡胖子颠腾着满身肥肉自外面走了进来,喊道:“好大的排场。俺长了几十岁都未见过这么大的迎亲队。”

突然间一个跑堂的问道:“老板,是谁嫁娶?”

“哈,就是徐百万嫁女儿。”蔡胖子认得王森,连忙走过来招呼,替他们斟酒倒茶。

王森随口问道:“哪一个徐百万嫁女儿?”

“啊,爷们不知道么?本城最大的富翁徐东卫嘛。他奶奶的,他这人长得丑,但三个女儿,一个个都长得像出水芙蓉般,尤其是这个三女儿,更是像月殿内的嫦娥般。”

小虎子笑问道:“老板为何不把她娶来做房小的?”

蔡胖子道:“一来俺家内那老虎,比河东狮子还厉害,二来,俺也没有人家钱多,不过那徐三小姐,俺去年在城隍庙里看过她一面。嘿,他奶奶的,不是俺夸口,俺少年时也见过不少娘儿,却不曾看过像她这般标致的美人儿,城内那些窑姐跟她一比,直他奶奶的差了一半。可惜可惜,这样子的美人竟嫁给个外地人。”说罢叹息不已。

王森和小虎子见他一脸颓丧色,不由失声笑了出来。

蔡胖子道:“两位不信?哎,这也难怪,谁叫你们未见过她。他奶奶的,去年新春见了她一面,俺足足有十个晚上睡不着觉。”

就在此刻,一个食客走了进来,冲着蔡胖子道:“胖子,你怎地这般早便回来啦?”

蔡胖子道:“人家又不招我做女婿,站在路边看热闹替人高兴,有甚么意思?还得喝西北风哩。”

“话不是这样说。像这等排场的,一生人也未必能见上一次。俺刚才替他奶奶的数一数,哗,单只嫁妆已有十多车哩。那男家也厉害,迎亲队共有一百六十人,五班子吹打的,十二人的大花轿,他奶奶的,媒人都有好几个。”

蔡胖子道:“如今新娘娶去没有?”

“前头的早已过去了,后头的大概还未出城。跟他们走了好几条街才回来。”

蔡胖子道:“你可知道男家是甚么人吗?”

“俺只听人说男家是在高陵。甚么人倒不知道,但人家徐百万是怎么样子的人?找的女婿若无几分阔气,也不会把宝贝女儿送出去。”

王森忽然放下筷子,问道:“老哥,刚才你说徐家的嫁妆有多少车?”

“足足有十来车。”那个食客口沬横飞地道:“包保只多不少,你俩不去开开眼界,当真没眼福。”

“十多车嫁妆?”王森再问:“是甚么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