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她亲热地挽着嬷嬷的手,伫立在了墨家的门口。
许知敏沉浸在与姑姥姥重逢的欣喜中。她解下头顶的太阳帽,轻轻拂开两侧的发丝,露出了一张光洁的脸庞。两朵幸福的红云飞扬在她白净的双颊上,而美丽的大眼睛一反以往的沉静,流出醉人的光。
墨深望着,心里不觉为之一震。美,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字眼儿。紧接着,他强压下喉咙口蓦然涌起的一股燥热。他深知她外表的冷淡文静,像是面具一样很好地掩去了她秀丽的姿容。没料到的是,面具卸下,她深藏的这份美竟能令他起了反应。他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反应,在父亲的书房里,堆满了这类人体生理反应的书籍,包括异性之间的细致区别。
他和弟弟墨涵,也发育到了这个年纪。他们知道自己需求什么,在父母的引导下,也知道如何去自我控制这种需要。然而,并不是每个孩子的父母都能像墨家夫妇如此开明,与孩子认真讨论这种问题。许知敏就是这样的。在她初次来月经的时候,母亲没做任何解释,只是草草地把卫生巾交给她了事。“月经”这个词,是她在初三学校的卫生课上得知的。
墨深一直观察着她的动作。她可能是觉得热了,手忍不住摸到衣服领上的扣子并解开。他立刻想起公车上的那次相遇,她同样是随意解开了领扣,事后也没及时整好衣襟处,那时暴露的是高领毛衣,这回袒露的是大片润泽的肌肤。
墨涵从他身后的卧室走出来,一见到这种状况,急急忙忙转开视线避嫌。
墨深笑笑,这不怪她,说穿了,是家庭教育的问题。能得到优秀而全面教育的孩子,仅有学校的教育远远不够,家庭教育才是最重要的,这需要一定的家庭条件。这个条件,他和墨涵有,她没有。这就是墨家和她家的不同,而在许知敏的理念里,却是高高的楼房和漏水的平房的不同。
无论许知敏怎么善于伪装,这一刻,在墨家人的眼里,她的家庭教育远远不达标。
许知敏终究是个机灵的姑娘,察觉那两兄弟的目光有变,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三个孩子间暗涌的情感波动,姑姥姥没有多心去留意。三个皆是她带大的孩子,她一视同仁,她道:“听说你们三个见过了面,我就不多介绍了。记得好好相处。”
“这你就不需瞎操心了,嬷嬷。墨深和墨涵都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你还会对他们放心不下?”
听到一个亮泽好听的嗓音,许知敏稍稍抬高视角,只见一个精明而貌美的女子迎上前来。
姑姥姥马上拉了拉她的衣角。
许知敏会意地低声叫道:“慧姨。”
杨明慧是墨叔的妻子,墨家的当家主妇,一个非比寻常的女人。这些表现在她强悍的处事作风和委婉的交际手腕上。事业上傲人的成就,使得她在墨家的地位比自己的丈夫还要略高一筹。
这些母亲提醒过她,所以许知敏非常小心地看着墨家的女主人。杨明慧靠在门边上,左手里还抱着本书,快五十岁的女人了,看起来却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长长的秀发绾了个发髻,用绿色发卡固定。个子高挑,五官秀美,表情淡淡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着装则简单大方,一条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长及腿部的休闲白衬衫,处处流露着知性美的风韵。
许知敏很快联想起“孔雀”。都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可是显而易见,墨家夫人和乔家夫人绝对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杨明慧眼里的“傲气”,不是“孔雀”的高傲自大,她散发的是君临天下的威仪。许知敏心头涌起恐惧又亢奋的复杂情愫。她若想往上走,那么站在顶端俯视她的人之中,必定有杨明慧。
杨明慧一眼扫过许知敏的领口,对姑姥姥说:“嬷嬷,这会儿天气热,我给知敏准备了一套家居便服,你带知敏去卧室里换上。”
“这怎么好意思?”姑姥姥急忙道。
“墨振(墨叔的名字)说过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杨明慧用手指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