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敏?”莫茹燕“咦”了一声,“这名字挺特别的。”
“谢谢。”许知敏不卑不亢地应道,眼睛望向了窗外。此时列车出了小城,穿梭在青山绿水之间,弥散的泥土气息洗去了城市人心中的尘嚣,视野即刻明亮起来。人人都喜欢这么静静地享受大自然的安宁,不过,只要人处在社会中,哪怕只是待在小小的火车厢里,都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
果然,莫茹燕首先出声“批评”她:“我说梁雪,你这朋友太安静了可不好!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俩应是大一的新生。大学校园本身就是一个小社会,你们进了大学就明白了,只有学习好是不行的,更重要的是学会与人交往。”
莫茹燕的高谈阔论,吸引了周边不少听众。一位大叔兴致勃勃地插话说:“我说小姑娘,你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吧?”
莫茹燕谦虚地答:“大三,某某商学院的。”
梁雪拉了拉许知敏的手:“我要去洗手间,一块儿去吗?”
“好。”许知敏狡黠地一笑。
两人走到车厢交接的空地,瞅了瞅四周无人,梁雪便嗷地大吼一声,举起双拳抡击空气,道:“天哪!许知敏,一想到这人是我的师姐,我就想呕!”
“人家说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许知敏平静地答。
“哎!我说许知敏,你知道人家说你坏话,你还一声不吭地任人欺负啊?”
“我说了任她诽谤我吗?”
梁雪眨眨眼,定定地看着好友:“你有主意了?”
“把耳朵凑过来。”许知敏“坏坏”地勾起指头。
耳语了一番后,梁雪捂着耳朵惊愕地看看好友,道:“你这招,狠啊!”
“不,这叫知错就改。”许知敏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她不是批评她不爱说话吗?她是好学生,听她的话,好好地“说”给她听。
两人回到位子上。
莫茹燕叽里呱啦说了有一个小时,口干了,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搜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瓶口刚碰到唇,她突然发现对面的两个人古怪地瞅着她左边的袖口看。放下瓶子,她仔细查看,袖口没有任何污损。许知敏和梁雪两人的脑袋碰在了一起,间或转头瞟她的袖口。莫茹燕听不清她们两个嘀咕些啥,心里有些慌张。她是个注重装扮的姑娘,于是抓起皮包匆匆走到洗手间。她再三检查,袖口无恙,全身衣物完好。回来,她看见那两个人已是笑成一团。
许知敏的视线扫过她左臂卷起的袖口,向梁雪露出微笑。
莫茹燕料定,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大一新生私下说着她的坏话。压抑下怒火,她挤出一丝笑:“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好笑的事情,也说给我听听吧?”
梁雪摇摇头:“旁边的大叔给我们说了个笑话,你问大叔吧。”
大叔抖抖手中的报纸,一脸不解地抬起头:“你说那笑话啊,在这里。你要不要看看?”
莫茹燕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脸涨得通红。眼看两名新生还在叽叽咕咕,她将皮包甩到桌子上,砰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四周所有人。她名牌大学生的优雅形象完全被破坏了。
梁雪在心底吹起了口哨。许知敏挑挑眉,这人把自己吹得好像混了多少年的社会,却连社会上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人,坐下来少不了说别人的悄悄话;而站起来,就不要怕背后被人说多少坏话。她们两个压根儿没在这里说过莫茹燕半句坏话,不过是制造一种气氛让她误以为是。只要是真正经过社会历练的人,怎会因半点儿风吹草动就任性恼火?可见,这人并不如自己嘴巴上说的那般沉稳。
莫茹燕羞恼地拉开皮包,拿出手机拨了号对着喊:“郭烨南,你这死猪睡够了没有?我快死了你都不知道!”接着趴在桌上,用两手盖住了脸。
这一刻人人静默。每个人都在猜郭烨南是莫茹燕的什么人,是和莫茹燕一起上火车的哥哥吗?那为什么两人不同姓氏?远房兄妹吗?
而不管郭烨南是什么人,聪明人就该置身事外。大伙儿转回头,各做各的事。
梁雪和许知敏自认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场小孩子常玩的游戏而已,输家莫茹燕输不起就闹脾气。拿着一本《读者》,两人一起静默地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