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回事?”她低声问,虽说她着实讨厌借用他的力量。
“我们有个室友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对你很感兴趣。当主席秘书如何?”
这么简单?她慎重地衡量。
“你不需多想,因为这只是提供了条门路让你进学生会。他明年年初就要跟我一起去省医实习了,也就是说,你到时是否还能留在学生会,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明年年初?”相比起学生会的事,他又要走的消息更令她在意。这么多年来,他与她相逢又分开像是成为一条定律,真正能在一块儿的时间不长。或许是这种分开,使得她与他的相会在她心里留下了一条条不可磨灭的印痕。
迎着夜风,她静默地听到他说:“我们终究会再见面的。”
世界真是很小,兜兜转转,该遇着的人始终要遇着。
没几天,阿袁的“粉丝”林玉琴黯然地说袁和东再也没有去大教室晚自习,他在闭关自修。许知敏由此获知了袁和东将与墨深他们一起去省医的事。
遥望着他们在不停地往前走,不喜欢停步不前的许知敏有了压力和动力。再说,梁雪在电话里告知她,乔翔铁心创业,经常跟着他叔叔在国内外走动,他叔叔好像介绍了个富家千金给乔翔。许知敏内心的愧疚获得了释放。于是这场大学里的告白如同昙花一现,迅速被她从脑海里删除了。
大二接下来的日子,袁和东和墨深再未与她接触过。许知敏得到杨森的帮助,如愿进了校学生会当上了秘书,负责学生团队的运作。导师也对她另眼相看。班上的人不外乎有些风言风语。许知敏只知道,上了大三,她稳稳当当地留在了校学生会,稳操胜券地拿了第二学年的一等奖学金,无人再敢随意在她面前取笑她。对私下传来的不满的咒骂,许知敏只笑笑一概不理。
墨深他们去省医实习,搬去了医院附近的房子住,方便学习和工作,只剩下墨涵陪着许知敏。墨涵常把她拉到宿舍里煮饭做菜,说是这样吃既便宜又健康。她一直把墨涵当做弟弟看待,给弟弟补充营养,理所当然。卷起袖子,她每天换着做几样家常菜。墨涵吃得津津有味,夸赞有嬷嬷的真传。
许知敏这时才知道了姑姥姥的近况,姑姥姥仍在香港,与墨叔一起,身体还算健朗。
偶尔,她会遇到赵远航和杨森回来,与郭烨南碰过一次面,唯独遇不到墨深和袁和东。或许是墨涵在场的关系,那一次巧遇郭烨南,他对她很是和气。她则谨记着这人曾对她发出过的严厉警告。
到了许知敏大四那年,墨深他们毕业了,被省医留用。一个月后,手续办妥了,省医送他们一行人去了首都阜外医院进修一年。
这在M大里一时成了学生中的大新闻。谁都知道,省医近来是非博士生不收的。由此可见,这几位本科师兄都来历不凡。
“绝对、绝对不简单。”王雅丽在宿舍分析,“杨师兄是学生会主席;赵师兄与杨师兄关系匪浅;墨师兄和郭师兄,那是港澳台生啊,国家有优惠政策;而袁师兄呢,成绩好得不得了。”
宿舍里的人点头称是。众人转念间,联想起大二时有关许知敏与这几名师兄的绯闻。
“你们说,许知敏与墨师兄真是有关系?”陈茗小心地问。
“很难说。”王雅丽修着指甲,皱眉,“她常和墨师兄的弟弟一块儿吃饭,有时方秀梅也跟着去。”说到方秀梅,王雅丽更加气恼。
大家对此不敢多言。经过了四年的相处,每个人都没了大一时的纯真,为人处世成熟了不少。
墨涵去了省医实习。许知敏开始收到来自首都的信件,寄信人署名模糊,她拆开,里面装着医学书刊和一本笔记。浏览到笔记第一页最下面,一个木木的“袁”字,她心头一热,本以为他忘却她了,岂料至今他依然在惦记着她。
之后每隔一个星期,袁和东都会寄一封信件过来,皆是最新的医学动态书刊,还有他的医学随笔。许知敏细细阅读,将自己的体会同样写下,邮回。冬去春来,两人频繁通信,书信内容都是知识的交流,字里行间透露的是对彼此的关心和问候。渐渐地,他习惯了以“知敏”称呼她,“知敏,近来可好?切记,晚自习不要超过十二点。”
许知敏也习惯了每天放学非得绕去药草园一趟不可。她在他种的薄荷四周,种上了几棵新的幼苗,悉心栽培。
夕阳西下,她凝望着那翠绿的叶苗上晶莹的露珠,想起他某日在随笔中无意写下的一句话:忆夜深人静,佳人双目含雨露,竟是无眠——可否执子之手?
她淡然一笑,摘下一片薄荷叶子,晒干做成了书签,书签的背面则写下了四行字:求学,严谨,知音,良友。
袁和东收到她这枚特殊的书签,心中百感交集,她与自己一样,渴望着能在学业的路上与自己共同进取。然而,翻转看到书签正面的薄荷,他掩饰不住心底的哀然。他更希望有一天可以在她波澜不惊的表情中涌现出一种炙热的情感来,那才是爱……
许知敏不知道袁和东的想法。这段日子与袁和东经常通信,两人渐渐亲近,于是她面对袁和东,好像是面对梁雪和方秀梅一样,难免会露出天真,呈露她可爱的一面。事后她则不免记起了乔翔一事的教训,有些紧张。袁和东却是没反应似的,如常与她来信。她的心安定了。
许知敏在接到袁和东的信时,会在桌上的小台历上画个圈。从抽屉里翻出一年多前的日历,数数距墨深离开前跟她最后一次说话有多少个日子了。她也理不清自己的情愫,不埋怨他不联络她,他也像以往一样没有联系她,这意味着他是平安的。她祈愿他安好,像亲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