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我不是故意的。”宋芷诗开口打破沉默,眼眸直视着月迟落,里面写着淡淡的愧疚,相对于之前苍白的脸色,此时的她可谓判若俩人:“刺客来时,我本能的……想也不想就……没想到却害了你……”
眉微微的蹙起,一双眼眸如秋水,视线略过三日,淡淡的,有些僵硬的开口:“我很抱歉。”
本能的反应,人在那时候该做出来的本能的反应……
言下之意,人家那时候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无心之过而已,月迟落能追究么?
她恍惚一笑,笑容带着几许空白,目光停留在宋芷诗身上,状似无害的问:“为何不远远的躲开呢?如果当时没人站在那里,那可怎么办?”
如果当时没人站在她身边,那么她会如何呢……
何况有时间拉人,为何没时间挪动下那尊贵的脚步呢。
何况有时间拉人,为何没时间挪动下那尊贵的脚步呢。
一句话问的宋芷诗僵住了,东方雪似没听到俩人的话,薄唇含笑,眼眸一直浅浅的投射在别处,倒是玄之柒饶有兴趣的盯着俩人,手上把玩着一管瓷白的玉萧。
月迟落继续道:“而且事后也没人追究刺客的事,难道你们知道是谁干的么?如果不严惩,那么下次可没那么好的运气,而且可能连命都没了呢!”
不经意间,没有提及自己的伤口,语气中的讥诮却流露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东方雪抬眸瞥了一眼月迟落,看到她无害的眼神时,眼眸中的复杂一闪而过。
玄之柒嘴角的笑意却逐渐加深再加深,最后似带着几丝愉悦。
宋芷诗垂着眼敛,让人看不到情绪。
“刺客来的全部是死士,而且……”东方雪开口,话还未说完却被月迟落不耐烦的打断。
“你是不是想说那些刺客一被抓到就自杀了,而且身上除了俩件遮羞布,什么都没带?所以你没没辙了是吧……”
东方雪不语,惊疑的看了一眼月迟落,默认了。
月迟落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就知道是这样,难道你不会卸了他下巴,打断他手脚,然后带回去慢慢审么?”
此话一出口,三人同时将眼睛射向月迟落,只是玄之柒却是带着笑意的。
“你一个女子,为何想到如此歹毒方法。”宋芷诗接下月迟落的话,凉凉的瞥她一眼:“能抓到自然不会让刺客给跑了,而且刺客连死都不怕,还会怕用刑么?”
月迟落回望她,眸子懒懒散散,冷笑道:“难道姑娘不知道这世界有一种药叫做真言散么?只要吃下那真言散,还怕刺客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么!”
这真言散是一种******,它能诱使人说出心低最深的秘密,此药对某些人来说,甚是歹毒。
“何况说起歹毒,又有几个人比得上那些刺客?小女子可没忘记那刺客剑上涂抹的致命的毒药,如果不是东方雪,怕是我现在也没命站在这里了,那么太子妃身上可多了条人命呢!”
如果不是她躲避及时,未必只是受点伤,现在有没有命站在这还是个未知数。
前面那句月迟落说的是真的,至于后面这句却是假的,如果东方雪没有即时给她吞下解毒的药也没关系,因为她体内本就种有巨毒,俩种毒素相互抗衡下来,无疑为小巫见大巫。
但是却因为东方雪那颗解毒药,而给了她一个保命的借口,因此众人看她没甚异样,也就没人过多的追究在意她的毒到底是解没解,只当她命大逃过此劫。
听了这话,东方雪与玄之柒微微沉思,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抿了抿唇,月迟落眼眸躲过东方雪与玄之柒,犀利如刀剑般割在宋芷诗脸上,每一刀都是要将她凌迟,声音却轻淡的听不出情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斩草除根!”
什么礼让三分,她这里没那一套,欠她的,她迟早会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宋芷诗被她看的哆嗦了一下,眼眸不自觉的收缩,瞳孔深处的恐惧一闪而过。
那眼神,竟如鹰般犀利,纵使她在宫中打滚这么多年,却不曾这般被震慑过,只是再去看时,只看到少女眼眸纯澈,笑容清淡。
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她看错了。
月迟落对着她眨巴俩下眼睛,俩手自然的拉着东方雪,调皮的笑道:“东方雪以后是我的呢。”
那带着微微炫耀的语气,与特意的调皮让东方雪浅笑出声,只是面对着宋芷诗时却多了份僵硬。
月迟落不自觉的抚了抚额头,一丝冷意从指缝中划过,她在昭示,她要嫁了东方雪,这东方雪就是她的,要伤了她的人,她也是要讨回来的。
虽然她并不喜欢东方雪,却也不讨厌,而且嫁他有吃有住还有人服侍,何乐而不为?
这月家反正呆不下去,自然得找颗大树好乘凉。
这一切本就因东方雪而起,她不找他,能找谁呢!
这毒瘤,东方雪舍不下心来拔,那么她帮他拔了,也为以后的日子能过的清静些。
她要做就要做的彻底,只要想到并即刻动手,她可不希望拖拉着。
既然决定下嫁东方雪,那么这毒瘤是迟早要拔的,东方雪不忍心,并不代表她不忍,也只是个时间的问题而已,她不是没分析过。
“对了……”月迟落朝着三人微微一笑,双眸扫过东方雪与玄之柒,璀璨如星钻般的双瞳淡淡的投射在宋芷诗身上,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出愉悦的弧度:“姐姐嫁过去以后,我们可是亲上加亲呢。到时候太子妃可要和姐姐好好相处喔……”
最后一句话,月迟落微微的将声音拖长,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月馨柔同时被封为太子侧妃的事她也是最近俩天才知道,因对那位美貌姐姐没甚感情,也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眼下能用的上的就拿了用了。
语毕,她朝着宋芷诗恭恭敬敬的行个宫礼,那头宋芷诗的脸色却苍白而毫无血色。
月迟落嘴角的笑意逐渐的加深,越发笑的如孩童般天真。
宋芷诗苍白着脸,宽大的衣袖下,拳头捏紧,尖利的指甲深深的抠进肉里,她埋着头,眼眸闪过嫉妒与懊恼,嘴上却清淡:“那是自然,本宫定会与侧妃好好服侍太子殿下,你说话也不必这么含沙射影。”
她的话说的直白,月迟落也答的直白。
“那可未必,你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能杀死一切。关键时刻还望娘娘能好好想想呢!”
月迟落蹙着眉,用手指点了点脑子,眼眸的笑意皎洁如狐狸。
粉嘴微微的哆嗦了俩下,宋芷诗定定的与月迟落对峙,胸膛高低的起伏着,昭示着此时那并不爽朗的心情。
俩人的眼神在空中相撞,一个清澈无害,一个严厉尊贵,最后宋芷诗冷冷的出声:“本宫做事自有分寸,不劳二小姐说教,倒是二小姐该分清尊卑呢。这以后要是进宫,惹出了什么麻烦可不好。”
“嗯,有分寸就好,迟落就怕娘娘分不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带着点淡淡的讥诮,月迟落缓缓睨她一眼,萤粉的唇勾起恰好的弧度:“迟落进的是四王爷府,关皇宫甚事?要说到进宫,这以后的皇帝听说每三年充盈一次后宫,到时候娘娘可要与三千佳丽同侍一夫呢……”说完,淡淡的瞥她一眼,如细微的尘哀般不留痕迹。
宋芷诗胸膛严厉的起伏着,本就最忌讳太子娶了再娶的事,如今被人搬到台面上来说开,心中更是气急,此刻恨不能将月迟落撕开俩半才解气。
“本宫母仪天下,这点容人的气度还是有的,到时候本宫定为四弟好好选几个美人。”压下怒气,宋芷诗缓缓而笑,美眸那里还寻得到一丁点的怒气。
月迟落逼近宋芷诗,不甚在意的笑道:“难道太子妃要逼宫不成?或是太子妃想改嫁给皇帝?可别忘了现在皇帝与皇后还高做在庙堂呢,母仪天下这词不知道要让当今皇后听了作何想。自己的儿媳妇要与自己抢……”
“你给我闭嘴!”宋芷诗打断月迟落的话,满身的怒气在压抑不下的情况下,顷刻间如火山爆发般倾泻出来:“月迟落,本宫真是小看你了,你最好别太过得意,得罪本宫没你好日子过。”
眸子微微的眯起,一丝阴羁闪过,带着狠厉与特有的自信。
“让你小看的地方可还多着呢。”月迟落逼近她,用着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冷冷而笑道:“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月迟落是你一生最后悔的事。”
她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月迟落不是什么人能说动就能动的。
她记仇,时刻不忘着讨回来,宋芷诗敢害她,就好做好承担她怒气的后果。
“我们走着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宋芷诗的背影决然而尊贵,在转身时,秋水般的美眸带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瞪了东方雪一眼。
东方雪与玄之柒干站着,看着俩女人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不明白这问题怎么转着转着转成这样了,不过东方雪倒是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叹气,玄之柒晃荡到月迟落身边,唇边的笑意不羁而洒脱:“落落,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说的还真好呢……”
不待月迟落回答,玄之柒自顾自的晃荡走了,脚上的木屐在地上踏出细碎的步伐。
“婚期将近,希望落儿不让要本王失望。”勾起薄唇浅笑,东方雪转身即走,紫袍一如来时的华贵。
“切,你们一定没看过电视剧八点挡。”恍然若梦般的呢喃一声,月迟落摇晃着身子进了闺房。
是夜,残月如钩,夜色如墨。
小院子内一片寂静,除了偶尔的风声,听不到,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
因了月迟落受伤要好好休息的借口,月家一家子都被排除在小院子之外。
月迟落懒散的躺在软塌上,纤长的睫毛下眼皮半瞌着,手上拿着本风月小说津津有味的看着,月光晒在她身上,模糊了千年的容颜。
她喜欢清静,尤其看书的时候要绝对的安静,因此十七被早早的打发休息去了。
风吹起,卷起一地尘哀,纱窗咯吱咯吱的声音在黑夜中显的格外突兀,桌上的烛火被风吹灭,月迟落对着月光,恍惚中看到窗外人影一闪。
眨巴俩下眼睛,她蹙着眉放下手中的书,眸光在窗外转了俩圈,入眼是一片如墨的黑。
叹气,关窗,动作一气呵成,眉宇不经意间染上淡淡的失落,因了这失失落注定是个落入凡尘之人,最后,眸子一亮定格在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男子身上。
“你******就一恶鬼,姑奶奶迟早被你吓死。”大退一步,粗恶的话脱口而出,却带着明显的恶趣味丝丝的欣喜。
男子长身玉立,浅蓝的衣裳上搭配着一管蓝色的玉萧,再往上看,是一张戴着月牙色面具的脸,入目的是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勾勒出一个绝世的弧度。
看他不动,月迟落狠狠的推了推他:“没死吧?你他妈不说话就给老娘滚出去,永远也不要回来。”
眼眸狠瞪着他,带着明显的怒气与浓浓的委屈。
男子摇晃了俩下身体,出口的话带着浓浓的酒气:“落落……落落……”
那一句句的落落包含着缱绻万千,似低泣着似伤心绝望。
突兀的,月迟落心软了下来,冲上去一把狠抱着他,“知道么,你已经1年08个月没来看我了……”
身子一震,男子伸手抚手她的背,浓浓的酒气喷晒在她的脖颈:“你把时间算的这么准做甚呢,难道看上小爷了么?落落……落落啊……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低低的笑声溢出齿缝,最后几句话,似喃喃自语,低的月迟落甚至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好了,回来就好。”月迟落一把推开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眸中淡淡的光华将些须担忧遮盖了下去。
“落落,你真绝情。”男子顺势坐到软塌上,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你说我这么久不来看你,可你呢?你说说你有多久没去看过我与师父了,整整三年你没去过天机阁了……”
淡淡的酒气,浅浅的语气,深深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