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外的旁观者立刻蜂拥下一个黑衣炼魂师,投下赌注。于歌侧耳去听,发现刑南的赔率是一赔二,而自己这个新手的赔率高到一赔十,可见大家都不看好他。
裁决者略微等候了一会儿,见众人都下了注,便举起手臂说:“赌局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一直呆滞的如同个痴儿的刑南就动了,而且一动就是杀招。
劲风呼啸,刑南虎扑而来,双掌如刀,朝着于歌削下来。
“好强的杀意!”于歌只觉得一股浓浓的杀意笼罩而来,就如同一头饿了七八天的老虎盯上了自己,浑身寒毛炸开,脊背发凉。
“哇!”刑南怪叫一声,左手刀横斩向于歌的脖子,右手刀切向肋下,而他的左脚狠狠蹬地,右脚高高抬起,膝盖恶狠狠的撞向于歌的小腹。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人形兵器!”于歌总算知道熊一鸣为什么会打输了。
刑南简直就是一个嗜血的疯子,出手就是夺人性命的狠招。更可怕的是,他完全不防御,杀招迭出的同时也暴露出无数的破绽,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于歌至少有二十种方法可以放倒刑南,不过他也得能扛下刑南的两计手刀也一计膝撞才行。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于歌微微一闪,向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刑南拼命的杀招。
刑南一击不中,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又是一连串的杀招攻过来。他的攻击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没有章法没有停歇没有妥协,或者你死,或者我死,或者一起死!
于歌一躲再躲,一直退到白圈边缘,终于不能躲了。
刑南一计飞脚横扫过来,他的腿就好像刀子一般,将空气割裂开来,就算只是擦着身体掠过,也会在肌肤上留下一道伤痕。
于歌一扭身,从刑南的脚尖擦过去,肋下刺骨的一疼,应该是被他脚尖带起来的锐利空气切开一道伤口。
一滴血流淌下来,不等落地,就被刑南的又一计飞脚震荡成无数微小的难以分辨的颗粒,粉碎在空气中。
“我得想个办法才行。”于歌有些狼狈,却并不慌乱,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等着刑南的体力耗尽,等他露出真正的破绽。
可惜刑南就好像不知疲倦似的,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狠过一招,他的目光也一直呆滞无神,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部机器。
“浩然,你的扈从还真是灵巧啊。”甘长兴看到刑南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得意洋洋的对慕浩然说。
慕浩然脸色铁青,冲于歌吼起来:“喂,你不要躲啊,跟他拼了!”
于歌根本也不理会他,跟刑南硬拼只有死路一条,战斗从来不是完全靠实力的,还要靠脑子。
刑南一连十三下手刀,于歌连续躲避了十三次,两人的攻防十分精彩,惹得好多旁观者大声叫好。
眼看刑南第十四下手刀又要劈落,于歌已经闪避到极限的程度,似乎再也没有可能躲开了。
“完蛋了!”慕浩然心里一声哀嚎。
甘长兴则握紧了拳头,就要欢呼。
“噗……”刑南的手刀切在于歌的肩膀上,却没有料想中那样鲜血飞溅,反而如同砍中一段朽木,竟然嵌在其中。
刑南明显的一愣,动作有些迟缓。于歌趁机一扭身,飞起一脚,正踹在刑南的下巴上。
下巴是非常脆弱的地方,布满了连接脑部的神经,刑南遭受重击,顿时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甘长兴目瞪口呆的望着场上的变化,张口结舌叫不出声来。
“哈哈!”慕浩然却是狠狠的一挥拳头,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于歌长吁一口气,暗叫庆幸。方才千钧一发之际,他使出了朽木护甲的法术,刑南的手刀虽然厉害,可切在朽木上,也发挥不出任何的威力。
“这是怎么回事!”甘长兴不敢置信,他深知刑南手刀的力道,那可是连石头都能切碎的,怎么会砍不断于歌的肩膀呢!
刑南晃晃脑袋,重新爬起来,又向于歌冲过来。
于歌看准刑南的来势,同样疾冲上前,就在两人接近的瞬间,一抬手施展出“纠缠不休”来。
一条藤蔓缠上刑南的手臂,将他牢牢的缚住。刑南怪叫一声,奋力挣扎,将藤蔓撕的粉碎。
不过,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耽搁,就足够于歌攻击的了。他飞快的欺身上前,手指如同闪电一般的在他胸口十二个穴道上狠狠的戳了一遍。
刑南的身体顿时呆立不动了,双臂半张,悬在空中,如若一座泥雕。
这是枯木逢春心法的“凝固术”,和武学中的点穴有几分类似。真气从指尖灌入刑南胸口的要穴,封住他的血液循环,自然就动弹不得了。
“刑南,快认输!”甘长兴见势不好,大声吼起来。
刑南张开嘴,就要认输,于歌却嘿嘿一笑,一抬脚踹在他的嘴上,顿时牙齿乱飞,说不出话来了。
“你让一鸣遭受的伤痛,我得十倍还给你才行,所以我不会让你认输的!”于歌冷哼一声,左脚蹬地,右脚来了一个回旋踢,狠狠的扫在刑南的头上。
刑南的身体被扫的横飞起来,重重的摔出十几丈远,落地的时候已经出了白圈。
他的颈子折断,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场内场外一片寂静,炼魂师们回味着方才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心中都生起一股寒意。
只有慕浩然拍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的扈从赢了,赢了!”
裁决者冷冷宣布:“慕浩然的扈从获胜。”
于歌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两颗黑水晶,转交给了慕浩然。
慕浩然得意无比,跟身旁的炼魂师们吹嘘道:“这个可是我的秘密武器,一直不愿意动用,这可是甘执事逼我的,不过伤了他的爱将,我还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啊。”
甘长兴气的鼻孔生烟,理也不理重伤的刑南,一甩袖子,愤愤离去。
下一场赌局很快就开始了,慕浩然却不参加,驾上乌云锥,带于歌回云珑峰去了。
乌云锥上,于歌瞥见几个人将刑南拖进林中,丢弃在一片乱葬岗里。他心中清楚:如果不能尽快的变成炼魂师,那或许也是他的命运……
白雪皑皑,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乌云锥落在峰顶,于歌才发现他们并没有回到居所,而是降落在他平日修炼的那片林子旁。
慕浩然的脸上带着叵测的笑容,他上下打量着于歌,象是第一天见到他。
“看不出来你一直深藏不露啊。”片刻的沉寂之后,慕浩然终于开腔了。
于歌不置可否,他知道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勾起了慕浩然的某些心思,或许是怀疑,或许是利用,总之对他不会有利。
他早就想到过这种后果,可是为了给熊一鸣报仇,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修炼到什么境界了,开辟了几个灵窍?”慕浩然问。
“已经开辟了气窍,正在修炼跃龙门功法。”于歌答道。这一点无需撒谎,只要查看眼眸中的精芒数量,就知道灵窍开辟的数量,想瞒也瞒不住。
“这么说,你的实力还在熊一鸣之上?”慕浩然微微一怔。
于歌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以前居然没发现你的厉害,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慕浩然自嘲一声。
“对了,你方才施展的那些招数,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刑南的手刀怎么也伤不了你?”慕浩然又问。
于歌早就想好了说辞:“这是我们咆哮之海渔家对付海中怪鱼的招数。海中有很多凶猛古怪的鱼类,遥想对付它们,得有刀枪不入的体魄,还要防止它们跑掉或是反击。我爹是狂暴海上最好的渔民,自然会有几手绝招,也都传授给了我。”
这番话其实颇有漏洞,不过慕浩然乃是世家出身,对于贫民百姓的事情一无所知,被于歌这么一忽悠,竟然信了。
“没想到民间也有这么精妙的招数,还真是有趣,等我有了空闲,倒要研究一下。”慕浩然自言自语说。
于歌倒不怕他来研究,毕竟上山一年半,也从来没见慕浩然有过什么“空闲”。
“慕护法还有事吗,我还要回去照顾一鸣。”于歌见慕浩然脸上的戒备渐渐消散,心知已经将他哄住,便开口道。
慕浩然沉吟片刻:“从今日起,你和熊一鸣都跟我去参加赌局,只要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于歌才不信他的承诺,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眼下只是个士人,慕浩然想要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只能虚与委蛇,慢慢打算了。
回到木屋,熊一鸣已经醒来,有回春术的治疗,他的伤势痊愈的很快,再加上他那变态的体质,不过五六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之后的半年里,慕浩然每一次参加赌局都带上于歌和熊一鸣两人。两人连战连胜,而且跟他们对战的士人大多是重伤收场,很快就得到个“双煞”的绰号,听起来倒也威风。
这段时间以来,于歌并没有停下修炼,而且连番的实战,更让他实力倍增。眼看着冬去春来,草木复苏,他的泥丸宫中也蠢蠢欲动,似乎有开辟神窍的迹象。
一连十数日,慕浩然都没上山来,他的情人瑛儿整天关在大屋里,足不出户,于歌和熊一鸣除了做饭打扫,无事可做,干脆各自修炼,倒也乐得清闲。
忽然,空中一阵呼啸声,不用抬头,于歌也知道是慕浩然来了。
果然,一片阴影掠过头顶,随着一声清啸,慕浩然飘飘落地。
“慕护法。”于歌和熊一鸣行了个礼,却见慕浩然换了一身极为漂亮的白色锦袍,风姿不俗。
慕浩然哈哈一笑,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锦盒,丢向于歌:“这里是两颗药丸,对你们的修炼大有好处,算是我对你们的奖赏。”
于歌伸手接过,心里暗暗奇怪:慕浩然今天怎么如此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