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升一咬牙,从腰间取下每个士人都要随身携带的腰牌,交到于歌手中说:“我的腰牌给你,作为信物。如果我不守诺言,你就毁了它。”
凌云门内规定,士人的腰牌不得遗失,不得转赠他人,否则轻者逐出凌云门,重者处死。满升能以腰牌作为抵押,倒也显出一片诚心来。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一回。不过我若是发现你有什么诡计,可绝不会留情。”于歌说。
满升连声道:“我绝无他意,等会儿比斗时你就知道了。”
两人又商议了几句,便分头出了林子,这时候场内的比试才进行一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边,根本没有人发觉这里刚刚完成了一项交易。
足足等候了大半天,七场连环的赌局才告一段落,胜者喜不自胜,输家垂头丧气。
“下一场,可有人想要开赌?”裁决者分配完上一场的赌注,高声的问。
就见甘长兴上前一步,遥指慕浩然:“我要挑战慕护法!”
慕浩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甘执事,你又要送我什么好东西啊,这一年多承蒙你的关照,我的收藏日渐丰富啊!”
他笑的十分狂妄,气的甘长兴浑身直抖,冷哼一声取出一颗黑水晶:“你赌还是不赌!”
“当然赌了,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慕浩然大笑起来,回身望向于歌和熊一鸣。
于歌主动的上前道:“让我去吧。”
慕浩然点点头,低声叮嘱:“不用手下留情,杀了他的扈从也无所谓,我要甘长兴以后见了我就绕道走!”
于歌不动声色,径直走进圈子,那边满升也出场了,看他龙行虎步,看不出半点惧怕,和方才林中那个胆怯的样子简直有天壤之别。
“这满升表面忠厚,其实狡猾的很,我可要小心一点,不要着了他的道。”于歌暗想。
裁决者收下两边的赌注,一挥手,比斗就开始了。
“于歌,你受死吧!”满升大叫一声,冲了过来,拳头如同铁锤,往于歌的头上砸来。
这一拳倒是很凌厉,不过招数平平,于歌侧身一闪,避开拳锋,跟满升缠斗起来。
身形交汇之际,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心知肚明的打起默契拳来。只见场上拳脚如风,乒乒乓乓打的十分热闹,却不伤筋动骨。
缠斗片刻,于歌飞起一脚,正踹在满升的心口,他怪叫一声,倒飞出去。
“哪里走!”于歌叫了一声,追了上来。
满升不等身体落地,伸手在地面一撑,腰一弓,两条腿弹了起来,化成两条铁棍,扫向于歌。
于歌施展开“凌云步”,身影一闪,就欺身到满升的面前,挥掌拍在满升的胸口。
这一击看起来势大力沉,其实力道并不十分的凶狠,满升却非常配合的惨叫一声,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
于歌再踏上一脚,满升却就地一滚,避开这致命攻击,口中大叫:“不要打了!我认输!”
裁决者应声一挥手,朝于歌喝道:“他已经认输,不得再动手了!”
于歌已经追进,拳头眼看就要轰在满升的脸上,听到裁决者的呼喝,才有点不甘心的停下手来。
两人这一番表演十分逼真,众多旁观者根本没发现其中的蹊跷。就连慕浩然也只是惋惜的一跺脚,只恨于歌没能再次干掉甘长兴的扈从。
“执事……我……”满升回到甘长兴的面前,一脸的沮丧。
甘长兴狠狠的瞪了慕浩然一眼,又“呸”的一口啐在满升脸上:“还愣着干什么,滚回去啊,留在这里给我丢脸吗?”
甘长兴灰溜溜的走了,慕浩然得意洋洋。接下来熊一鸣又胜了一场,帮他赢的盆满钵满,这才带两人回云珑峰去。
等慕浩然和瑛儿胡天胡地一场之后,懒洋洋的将于歌和熊一鸣招到身前说:“我要下山给本门办些事务,来回总得一个月。你们两个不要偷懒,等我过些日子回来,再带你们去多赢几场!”
于歌心中暗喜,如果一切顺利,等慕浩然一个月以后回来,一切都将不同了。
慕浩然离开后的第三天,于歌和熊一鸣找个借口跟瑛儿告假,一同下了云珑峰。
在玲珑山五座高峰围拢之间,有一片平坦的谷地,上面建起一座小镇,得名玲珑镇。
小镇平日无人居住,只有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才会开放。附近城镇的商人会来玲珑镇摆摊赶集,希望将商品售卖给财大气粗的炼魂师们。
第三十九章,夜进藏经阁
这一天正好是初一,恰逢集市,玲珑镇上人流涌动,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小镇被分成四个区域,分别售卖日用品、药材、矿石和武器,几乎每个摊位前都有炼魂师或者士人出没。
自从进入凌云门后,于歌很少来玲珑镇,倒是熊一鸣常常下山赶集,每一次都买回一大堆零食。
“于歌儿你瞧,那是张老伯,他烤的羊肉串可香了!”一进玲珑镇,熊一鸣就拉着于歌跑到日用品区,那里有个烤肉摊,一个老者将一串串的羊肉烤的扑鼻香,再撒上一把辣椒粉,光是瞧上一眼就要馋的人流口水了。
熊一鸣买了一大把的羊肉串,跟在于歌的屁股后面大吃大嚼起来。于歌看似在镇上闲逛,其实却是在寻找着满升的身影。
猛然间,人流中现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来,满升一闪而过,冲于歌做了个手势,便自顾自的走了。
于歌会意,让熊一鸣先去闲逛,他则尾随着满升,一路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口。
“于歌,前日真是多谢你了。”满升还是老样子,可于歌却知道此人演技出色,心思活络,绝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的木讷。
“你我只是交易罢了,不必客气。你说的藏经阁一事,什么时候能够履行呢?”于歌看看四处无人,便切入正题道。
“甘执事下山去了,据说是为门中办事,要一个月才回来。藏经阁这段时间不会有人在,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满升说。
于歌心道:不知门中发生了什么事,慕浩然和甘长兴居然都下山了……这倒是个天赐良机啊。
“既然这样的话,今晚可以吗?”于歌问。
满升连连点头:“没问题。你可以先上星珑峰,等到天黑,我自会打开藏经阁后门,你进来就是。”
“那好,日落之后,我等你开门。”于歌和满升约定之后,又回到镇上,找到熊一鸣,继续闲逛起来。
转眼天色转暗,赶集的商人纷纷收摊,于歌让熊一鸣先回云珑峰,免得瑛儿起疑,他则一个人偷偷的溜上了星珑峰。
星珑峰上有凌云门内三座重要的建筑:一座凌云观,据说里面供奉着凌云门创立以来的数百位炼魂师的牌位;一座传功堂,据说开辟三个灵窍的士人会在这里接受传功,正式成为炼魂师;还有一座就是藏经阁了,这里储存着凌云门内数千种功法。当然,真正珍贵之极的高等功法都由门内强者保管,不会存在这里的。
三座建筑呈“品”字型排列,藏经阁在最南首。夜色降临,人烟俱寂,于歌悄然来到藏经阁的后门,就见那扇门已经敞开一半。
进门之前,于歌特地释放出一丝元气,随风送入藏经阁内,这“气若游丝”法术是木系法术中专门用来侦察的。
那丝真气在藏经阁里转了一圈,只感应到一个生灵,于歌这才放心大胆的从后门溜进去。
一进门,院子里闪出个人影来,满升满头大汗的低声说:“我等你好久,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怎么会不来,喏,这个我可带来了,等天亮出去的时候,我就还给你。”于歌亮出满升的腰牌,让他放心。
“那就抓紧时间吧。”满升引着于歌来到一座宏伟的大殿前,轻轻的将门推开一条缝隙,“这里就是藏经阁的大殿了,其他的偏殿有禁制在,我可不敢让你进去。”
“这里就可以了。”于歌一笑,闪身钻了进去。
满升在后面将门关上,四处瞧了瞧,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他却没注意到,在身后的一片黑暗之中,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藏经阁里一片寂静,一排排高大的架子延伸向黑暗之中,于歌深吸了一口气,让激动的心情平息下来,这才从第一排开始翻看起来。
架子上的书籍繁多,却都沾满了灰尘,想必是好久都没有人翻看过了。
于歌随便翻开一本,却是很基础的拳脚功夫,又翻开一本,却是很熟悉的凌云纵功法。
他一路往前走,一路翻看,寻找着能给他答疑解惑的文字,这一翻就是几个时辰。
当东方第一丝晨光从窗缝钻进来的时候,于歌手中正捧着一本讲解元气凝聚的书看的入神,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满升探头进来。
“该走了。”满升低声说。
于歌却摆摆手,他正看到关键时刻,琢磨着其中的奥妙,哪里舍得离开。
“喂,你该不会赖在这里不走吧。如果被人发现,你和我都要被门规处置!”满升慌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