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月下垂眸,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投出一抹鸦色:“嗯,没什么事就不可以见你了吗?”
妚中月面上一红,可是觉得这样挑衅了她作为采花贼花采逸入室大弟子的面子,于是咳咳两声:“少搞一点暧昧,说话,直接说重点。”
“你今天心情很好,”
“白、园、主。”
白晏叹口气:“好了,我的确想出一个办法,在此之前,你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很好。”
“我心情好好,跟怎么样偷玉玺有关系吗?”
白晏温柔的浅笑:“有关系。”
妚中月低头沉思,停顿几秒:“我师傅来找我了。”得知师傅还活着自然很高兴,只是却不肯跟她回山上去。
白晏哦了一声,眼波流转,似有想法:“我记得你当初说了,只要找到师傅,你就回婀娜山山上去。你……要走了吗?”声音的最后,是一丝丝的悲凉,就算是白晏极力压制,就算他努力去忽视自己对妚中月的感情,他此时此刻却按不住自己酸楚的心。“要走了吗?”
妚中月摇摇头,她就跟她师傅说的一样,现在的她就算回到婀娜山山上,也有想知道的事情,尤其现在还要帮助皇甫弘胤。而且……还有白晏。
“不,师傅不跟我回去,我要找出他不回去的理由,以及追杀我的人的真面目!”妚中月眼中闪着坚毅的目光,倔强又坚强:“你直接说吧,什么方法。”
白晏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说一下,我的思路。不知道阿月可不可愿意做次死人?”话语间,白晏已然拿出潋雪剑,月光下,剑光冷冷。映着白晏那张温柔的面孔,却增了几分诡异与可怕。
妚中月先是一愣,然后苦笑几声。
夜……还很长。
太后李舒漓悠然转醒,她已经很久没有反夜过了,她起身,觉得喉咙干渴,对着门口的方向喊道:“来人。哀家渴了。”
可是……没人回她。
在皇宫里,每一位娘娘都有守夜宫女,皇太后因为尊贵,皇上也有孝心为皇太后布置了不光守夜宫女,还有守夜侍卫,平时,只是咳嗽两声都会有人进来,嘘寒问暖一般,而此时,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太后娘娘觉得可疑,于是又大了点声:“有人在吗??”
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无奈起身,垂顺的头发顺着床边,一点一点的从床上垂到地上,她也不过年纪三十左右,保养得体,依旧水灵的如二八少女,现在未摸胭脂,也眸如点漆,唇粉如樱。她在房间里摸索,走出外屋,可是除了冷冷的月光照在家具上,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
甚至连只老鼠的声音都没有。
“来人啊?”太后娘娘问道,因为光线不清,她撞倒一个椅子,整个人也摔倒了地上,磕破了她的额头。可是就算是这样,周围还是很安静,很安静。
就像另一个世界一般。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是被暮云遮。”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轻轻念诗,让人惊悚。更让在地上的太后娘娘,不停颤抖。
“啊啊,这首诗……这首诗……”太后娘娘没有继续说下去,这首诗是她以前的旧主月鷨最喜欢呤颂的,因为她的声音好听,每次念出都让人觉得悦耳,连皇上也称赞不已,夸月鷨念出的诗句如同在歌唱一般。
吱啦,外面的房门自动打开。
“小舒漓,”那女声又出现了,她甚至感受到了太后的恐惧:“你还记得这首诗吗?”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贴近了太后的耳朵!
太后啊的一声,叫的凄惨。不停发抖,向后退了几步:“月鷨娘娘,不要来找我,你的死与我无关啊……全部都是皇上的错!我已经压住那个贱人的儿子让他做个傀儡皇帝,也算为你报仇了啊……”
那个月鷨脸色煞白,嘴唇如吃了死小孩子一般殷红,而她的嘴角也流出了鲜血,在惨淡的月色下,显得格外阴森,她那一口银牙在外面自由自在的裂开。眼睛瞪的如同牛眼一般。
月鷨笑的如哭丧一般,哈哈几声:“小舒漓,你知道不知道我一个人在下面好辛苦,好辛苦啊,”
太后娘娘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我我明天就给你烧些纸钱!求求你安息吧,”
“不!我不要纸钱!我要你的命!”
“啊啊!”太后娘娘几乎要昏倒,谁知道月鷨又说了一句,让她立马清醒。
“你要昏倒,我就直接把你带到下面去。”
太后娘娘顿时眼大如牛,不敢昏厥过去。
“不要你的命也可以,那就是……那就是……额,嗯额……”月鷨女鬼打了个哏,似乎忘记了台词,想了片刻,又再次激起阴风:“把那个渣皇的江山给我。”
太后连忙点头:“能给是能给,可是你已死,不如我明日让皇儿给你一个皇太后的追封,你看如何呢!”
“不可!我要他的江山,就算带不走,也至少是个物件。”
“物件……物件?您是说玉玺吗?”
月鷨心中大喜,但是还是哼了一声:“不要。”
“啊,那就没有可以代替的了……”太后不停发抖,该不是月鷨铁了心要将自己带走吧:“求求你,主人,你就拿着玉玺走吧,放过舒漓吧。”
月鷨似乎很不甘愿的点头:“好吧……那你把玉玺交给我,我要毁了他们的江山。”
太后擦了擦馒头的冷汗:“好好,娘娘,你随我来。”
月鷨纳闷,阴阳怪气:“为什么不是你把玉玺拿给我,而是让我跟你拿玉玺。”
“那是因为那东西放在只有娘娘你能打开的地方,像我,也是拿不到的。”太后害怕月鷨还跟她索命:“真是确确实实的真话啊。”
月鷨看她对自己害怕的模样,也信了九分,于是就跟她而去。太后低头故意看了一眼的月鷨的脚下,发现虽然她有影子,但是整个人是悬在空中了,脚里地面还有一指的高矮,太后娘娘不得再怠慢,迅速就带着月鷨去放有玉玺的地方。
月鷨跟着太后娘娘回到了寝室,就看太后娘娘爬上床去,跪在床榻上,用手抠动墙壁的小钮,不一会,机关开启,那面挡在月鷨和太后面前的的墙壁,退到了一边,露出一个向下走的楼梯。
这是一个很深的地下室。
太后一步一小心顺着楼梯爬了下去,月鷨也跟上了上去。整个过程是无声,黑暗的,唯独听见脚步声。直到太后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月鷨说话还带着阴风。
“娘娘啊。”太后发抖瘫在地上:“这这到了……”
月鷨‘飘’到了前面:“你骗我,这不就是个墙壁吗?”
太后摇头:“不是啊,这就是放有玉玺的地方,这是先皇留下的机关,只有月鷨娘娘你可以打开的机关?”
“你说什么?”
太后勉强依靠着墙站了起来,腿还在发软,颤颤巍巍的把墙壁用枯草遮盖的地方弄开,上面竟然是一个凹进去的脸型。
“先皇笃信前世来生转世之说,所以他深信你会转世回到他的身边,所以才在墙上留下这个模子,只要你回来,将脸放到此处,这个机关就会放开。”
月鷨抚摸着凹印:“你说的玉玺也在里面吗?”
“这……十之八九……其实先皇死的时候,玉玺已然不知所踪,现在朝殿之上用的都是代理皇印。这里放都是先皇最爱,所以我猜想……可能玉玺也能放在其中。”
月鷨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似感叹:“人都死了,还信什么轮回,为什么不在对方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呢?”
太后觉得这一番话不应该是当事人所说,于是慌忙的抬起眼眸:“你是……你是……”可是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白晏一掌击晕。
“看来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了,玉玺是拿不到了吗?”白晏说道,摇头叹息。
扮演月鷨的人自然是妚中月,妚中月垂眸,擦了擦嘴角装作鲜血的胭脂:“我看那个太后不像作假……”妚中月摸了摸凹模:“要试试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
“试试呗,反正人都在这里了。”妚中月说完就将脸放进了凹模里,只听咔哒一声,墙面裂开。
白晏眼疾手快,将妚中月拉到远处,砂石飞溅,妚中月整个人都被白晏挡住,妚中月毫发无损,而白晏都比较惨了,浑身泥土。
妚中月刚想笑一下白晏狼狈的样子,但是她突然看见了墙壁里的机关一开,又是一件密室。
“啊,白晏你快看!”妚中月摇了摇白晏的衣袖:“机关开了。”
白晏哦了一声,也不得浑身泥土,回头一看,如果如此。妚中月兴奋的抓住了白晏的袖子,眼睛闪闪发亮,几个箭步就走了进去。
那密室很大,里面堆满了黄金宝器,墙壁上还挂满人物画像。妚中月开心在里面转了个圈,兴奋不已的对白晏说道:“白晏,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是那个月鷨妃子的转世啊?”
白晏沉默几秒:“这可能不大,你年龄十五,月鷨妃子死的时候已年过三十有余,与其说你是她的转世,还不如说你有可能是她的女儿更加有希望……”
妚中月听到之后,微微一个慌神,回忆起她曾经在皇宫里做的梦。她似乎记得那个月鷨的身不由己,口中也是在念着自己的女儿。
妚中月苦笑两声:“别逗了,不好笑。”
“我只是在分析,没逗你开心。”白晏眼睛直笔笔看着妚中月:“你说真的有转世一说吗?”
“这……”妚中月不知道该说自己信还是不信。
白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径直走向那些字画,脚底踩着各色金银珠宝不以为意。看着那些字画,白晏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妚中月看白晏看着字画就不说话了,以为白晏是被这些画的价值惊呆了,于是也笑呵呵也去参观参观。可是她看见字画后,笑容就变成了惊讶。
所以的水墨画,只画着一个人,所有的字写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月鷨……月鷨。
画里的女子有哀怨,有欢喜,有悲伤,有生气,每一幅里面的女子都是栩栩如生,每一幅都带着画者的用心。每一幅都承载着浓浓的相思情。那画上的女子皆是一个人,而这个女子的面容与妚中月至少有九分相思。只是眉宇间的淡淡忧愁,是妚中月所不具备的。
“这就是月鷨……?”妚中月看着字画赞叹道,谁说人死不能复生,这些字画就可以完全把月鷨这个美丽女人表现出来,她忧虑却又大度,她貌美却不自傲。她心地善良为人宽厚。她回眸一笑百媚生,她倾国倾城不可方物……
“好美……”妚中月喃喃道。
白晏明眸扫过字画:“看到这些,我不禁要相信有投胎转世这一说了……”
妚中月啊的一声:“你不是说我年纪差不多能是月鷨的女儿,不可能是月鷨的转世吗?”
该不是这些字画,白晏觉得月鷨真的和自己很像,从而相信投胎转世这一说吧?
白晏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或许能理解前任皇帝的心思了,他应该很爱月鷨……”白晏这番话,颇有感同身受的意思。
妚中月却不屑一顾的说道:“这些都没有用!活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死的时候却要大张旗鼓的表达自己爱她?我要是月鷨不会感到高兴,更何况月鷨的死的原因至少这个渣皇要负全责。”
“的确……根据记载,月鷨死的因是因为嫉妒其它妃子而选择自刎。”白晏叹息:“可是皇上三宫六院又怎么能做到一夫一妻呢?”
妚中月顿时炸毛:“哼!为什么你们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娶着?白晏,你也会吗?”
白晏不假思索:“会。如果我也站在皇上的地方,我也会这样做。阿月,我真的没想的那么好,我也会因为权力而牺牲很多,只是你没看见罢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不是说一说。为了权力别说爱情,适当的时候,孝义也要全然舍去……”